就像曾爱过许晏清这一遭,今日再见,依然难以释怀。
那些如王总之流,她又怎么可能甘心凑合。
夏瑾娴端了茶盅喝茶,却被茶水的热气熏得眼眶酸涩不已。
吴汀韬问她,“夏小姐,冒昧问一下,你的母亲,是姓廖吗?”
夏瑾娴摇头道,“母亲姓朱。”
吴汀韬听到这里,愣愣出神。
他沉默良久,最后仿佛是不敢问,又不甘心不问,他抹了把脸后问她,“是叫朱红梅吗?”
夏瑾娴点了点头道,“是的。”
吴汀韬扯了嘴角,却是笑不出来,他道,“难怪,你跟她很像。”
阿姨也一直说她长得像母亲,可是母亲后来一直郁郁寡欢,面容憔悴,跟如今的自己,其实也不像了。
但母亲的青春时光,她的确也没见过。
夏瑾娴问,“吴会长认识母亲?我倒是有母亲年轻时候的照片,不过不多。”
母亲故逝后,她把母亲为数不多的照片都翻拍了,存在了手机里。
吴汀韬问,“可以给我看看吗?”
夏瑾娴点头,掏出手机,翻开了存着母亲相片的文件夹,递给了吴汀韬。
吴汀韬翻看了每一张,反反复复的。
突然,他叹了一声,已经有了鱼尾纹的眼角里,泛着泪光。
他递还了手机,手似乎在抖。
借着倒茶的动作,掩饰着自己的情绪,最后实在是没有忍住,对她道,“难怪我找了那么久都找不到她,原来她竟是把姓氏都给改了。”
说到这里,吴汀韬再也说不下去了。
这位在法律界纵横驰骋威名赫赫的大律师,竟然也会哽咽。
夏瑾娴坐在他的对面,一句话都安慰不出来。
她突然明白了,为何她母亲是跟外婆姓的,原来,竟是为了躲他。
吴汀韬平复了心情,夏瑾娴递了纸,吴汀韬摆了摆手,用手指抹了抹眼角。
重新沏了茶,吴汀韬问她,“她……”然而过了很久,久到水壶里的水再度烧开了,他都未能成言。
夏瑾娴突然能够理解他此刻的心情,就像刚才她看到许晏清的时候,有那么多话要说,那么多问题想问,但,却又有诸多的犹豫,最终千言万语都不知该如何说。
吴汀韬最后,还是坦然询问她,“红梅可有遗言留给我?”
夏瑾娴摇头道,“没有,不过,母亲有一本日记本。”
里面记录了什么,不需要再明说了。
吴汀韬问,“可否,可否给我看看那本日记本?”
夏瑾娴点头道,“下次有机会见面的时候,我给您带来。”
吴汀韬继续为她斟茶,絮絮叨叨地问起她母亲最后的时光。
夏瑾娴挑拣着说。
可是这位洞察世事的大律师,又怎么猜不到前因后果。
他问,“是你父亲不肯给红梅治病吗?”
夏瑾娴微微顿了顿道,“也没有。”
吴汀韬笑了,对她道,“小夏,你不会骗人,说谎的时候,最好看着我的眼睛。”
夏瑾娴难以为自己父亲辩解,她坦白道,“的确,父亲不肯。”
吴汀韬又是一声长长的叹息声。
问到最后,他终于听不下去了,而夏瑾娴想起母亲的早逝,这些年压抑的思念,再也忍不住,当着这个陌生男人的面,落了一串眼泪下来。
母亲当年是支持她和许晏清私奔的。
当年和前夫婚礼那天,母亲还推门进来,特地抱着她道,“小娴,如果实在不愿意,这个婚我们就不结了,啊。”
当时她抱着母亲放声痛哭,化妆师在一旁都看呆了。
而她以为,结婚会是一切痛苦的终结,谁知道,逃避只是此后八年隐痛的开端。
那天,母亲甚至全程都没有笑一笑。
因为母亲心疼自己,步了她的后尘。
这真是一个天人两隔的悲伤故事。
母亲到临死都没有忘记过吴汀韬,可是他呢,前妻就有三任。
夏瑾娴不知道,男人可以一边滥情一边深情吗?
吴汀韬给夏瑾娴递了纸,看着她擦眼泪的时候道,“小夏,我在沪市有好几套房子,回头你去看看,喜欢,我送你一套好不好?”
夏瑾娴呆住了,看着他问,“为什么?”
吴汀韬此刻的表情真可谓是哭笑不得,他一个成功人士,却脆弱得像个孩子。
他挠了挠头道,“不能给她的,给你也一样,你知不知道,我找了她半辈子了,可是……可是我从来没想过,我这辈子再也见不到她了。”
这个话题,有些沉重。
两个人都平静了一些之后,夏瑾娴倒是有些怜悯吴汀韬。
于是挑一些母亲在世时候,还算比较开心的事情,同吴汀韬说。
吴汀韬认真地听着,仿佛是毛头小伙在打探自己暗恋的姑娘。
这个样子,让夏瑾娴觉得有点可怜。
夏瑾娴说到最后,吴汀韬只是叹气,他问,“小夏,你知不知道你长得很像你母亲年轻时候?”
夏瑾娴道,“我知道,我阿姨,就是我妈妈的妹妹,一直这么说,但母亲年轻时候的照片不多,所以我也不确定。”
吴汀韬拿出钱包打开,在照片夹里,放着一张黑白照,那上面的女子温婉动人,笑得如和煦春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