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啪”地两声,那刀落在地上,李璋捂住受伤的手臂,向后看去。
叶娇站在那里,而叶娇的匕首,插在李璋胳膊上。
这么多禁军围着她,她还能伤到自己!
事实上,如果不是禁军拦了一下,叶娇的目标是他的胸口。
“你干什么?”李璋问她,“你也不想活了吗?本宫可以成全你。”
东宫詹事跑上来,要为李璋处理伤口。可他自己拔掉那把匕首,任手臂上的伤口流着血,向叶娇走来。
他的脚步声很重。
但更重的声音,来自他的身后。
许多朝臣跪下去。
他们没敢再说“废太子”之类的话。
但是他们在为叶娇求情。
“请太子殿下息怒。”
“请太子殿下息怒。”
一个个朝臣跪下去,很快连成一片。
李璋怔在原地,他突然想到,即便杀干净这些朝臣,朝中也照样会有人做事。
可更重的声音响起。
那声音来自远处,来自皇宫方向,楚王府方向。
很好。
楚王被抓来了。
……
第417章 他的牌位
楚王府坐北朝南,雍容典雅。
它不似皇宫那般金碧辉煌、雄伟壮观,也不似其他公侯王府般,隐隐露出藏不住的阔气奢靡。
它静静矗立,却自有一种岿然不动的气势。
一东一西,两队兵马在府门前相遇。
“白武候长!你怎么来了?”
从西面奔来的卫士惊讶喝问,带着杀气齐齐拔刀。
白羡鱼夹紧马腹握紧虎符。
他怎么来了?
这真是孩子没娘——说来话长。
太子带着一众朝臣离开时,白羡鱼想跟过去,却被父亲瞪了回来。
他只好继续站在城墙下。
他不敢去看叶柔。
复杂的情绪啃食他的心。
皇帝病危,太子即将即位,这种时候,他应该高兴。可他完全笑不出来。
叶娇和叶长庚的意思很清楚,太子在剑南道活埋疫患!
白羡鱼深吸一口冷气,他拖着父亲下水,一起为之卖命的,竟然是这样的人。
他以前喜欢赌钱,偶尔也会赢几把。没想到人生最大的赌局,成了这个样子。
白羡鱼感觉自己落入冰封的河流,他想要挣扎,河水已经冻得严严实实。他出不去了。
李璋还会做什么疯狂的事?叶娇能化险为夷吗?
白羡鱼在城门前踱步,见叶娇带来的百姓没有走,还有些别的百姓,正慢慢靠过来。
“不准进城!”白羡鱼走过去,为自己找点事做,也能离叶柔近一点。
那些百姓挺多的。
他们口音不同,穿着也有些差别,但他们都是一样的质朴,一样的战战兢兢。
面对白羡鱼,他们知道是大官,却不知道该怎么喊。
“官老爷,”有个中年男人道,“听说楚王殿下出事了?”
白羡鱼神色微怔。
太子早在很久之前,就把消息传出去,说楚王结党营私、构陷皇储,将被赐死。听说为了让天下人都知道,甚至用上了军中报讯的八百里急递。
“你们是什么人?”白羡鱼问。
“我们是河东道云州的,”中年男人一边说话,一边从衣袖中掏出铜板,要往白羡鱼手里塞,“求求大人行行好,告诉我们,楚王死了没?埋哪儿了?”
白羡鱼顿时警惕。
这些人,这些百姓,不会又是谁找来,构陷李策的吧?
“你们都是河东道云州的吗?”他顿时严厉道。
“不是,”有个年轻人在远处喊,“草民是甘州的。”
甘州?曾经地动,流民跑进京城的甘州?
“还有我,”又有人从不远处挤过来,“草民是晋州的。”
晋州?因为魏王私藏弓弩,险些激起民变的晋州?
“你们进京干什么?”白羡鱼抬手,立刻有武候跑过来,全神戒备。
“我们……”他们相互看看,不太敢说,有个人还下意识抱紧包袱。
白羡鱼一把把他怀里的包袱抢过来,里面硬邦邦的,不知是什么凶器。
“大人,大人。”那人要抢,被白羡鱼挡住。
他三两下打开包袱,映入眼帘的竟不是凶器,而是一座红色的牌位。
这牌位正面贴着红纸,两边绘制道家符文,下面写着“福禄寿”。牌位正中间,只有两个字——楚王。
这是楚王李策的长生牌位。
长生位,供奉在家,祈求天尊护佑、消灾禳难、积累福德的牌位。
被白羡鱼夺走了牌位,那中年汉子吓得跪在地上。
“大人您莫误会,”他忙不迭地解释,“楚王殿下北击突厥,救了我们全家。草民给他供了长生位。如今他要死,我不过是跑到京城来,把长生位放在这里,给他磕几个头。磕完了头,草民就走。”
白羡鱼握紧长生位的手有些发抖。
“你们呢?也都带着长生位?”他声音哽咽问。
回答白羡鱼的,是默默解开包袱的百姓。
一个个包袱解开,一个个牌位拿出来。他们珍而重之地,轻轻用衣袖擦拭牌位。
“草民是朔州的,多亏楚王和叶将军,我们才能活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