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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0章
    只是没想到阴差阳错,今日回来的王迁山弄出了祥云,而李策也因为此事,免于受罚。
    叶娇心中再添一层沉重。
    到底是谁,更换了雕刻挑檐的木头?
    祭典上发生的事,她还要详细查一查。
    今年的祭典对皇帝来说,是圆满的。
    虽然挑檐掉落,但是太常寺的人说了,这是神的试探。再加上有祥云临于京都之上,乃大吉之兆,皇帝简直想把自己比作尧舜那样的明君,著书立传名扬后世。
    但是那些朝臣都在休沐,也全都没眼力见,不知道求旨进宫美言几句。想听好听的,只能在后宫多转转。
    他的嫔妃们,每个人的嘴上都像抹了蜜。
    “圣上仁德,感天动地。”
    “哎哟,明年祭天,圣上能不能也带臣妾去?臣妾也想看。”
    “让臣妾蹭蹭圣上,沾点喜气。”
    蹭着蹭着,皇帝就决定留宿白昭仪处。
    晚上意犹未尽尚未睡去时,白昭仪再次求皇帝讲讲祭天的事。讲到最后,白昭仪忽然掉下一滴泪。
    泪水落在皇帝胸口,烫烫的。
    “怎么了?”皇帝问。
    白昭仪泫然欲泣道:“别的人都是欢喜祥瑞降临,但臣妾却感动圣上父子亲情。挑檐掉落时,楚王和晋王都去救护圣上。特别是晋王殿下,要知道人下意识都是要躲避的,他却宁愿自己砸伤,也要护着圣上。臣妾实在又感动,又感激。”
    皇帝轻轻拍了拍白昭仪的薄肩,笑她道:“人伦亲情,原是应该,这也值得你落泪?”
    虽然语含不屑,但是这个晚上,皇帝醒了好几次。这两日他一直激动祥瑞的事,忽略了挑檐掉落的险情,也忽略了晋王和楚王的孝心。
    皇帝在夜色里起身,轻轻撩起锦被,下床踱步。
    烛光之下,皇帝的神情时而慎重,时而又欣慰快意。
    过了一会儿,他感慨道:“原是朕误会了他,不能因为一件羊皮袄,就认为他残忍薄情。”
    想到这里,皇帝的神情归于平和,带着大事已决的安心,回到被窝。睡梦中的白昭仪翻了个身,一条细腻的长腿,搭在皇帝腰上。
    皇帝微微蹙眉,把她的腿掀下去。
    他的身子骨已经不如年轻时候,经不起压了。就算是美人大腿,也不行。
    “羊皮袄……”
    晋王李璋面前放着一本打开的书,俊朗的五官在宫灯的照耀下,露出山川峥嵘的力量感。
    他细细咂摸这几个字,低垂的眼角没有看向对面坐着的人。
    而白羡鱼却有些紧张地攥紧手指道:“是这样,我姐亲口说的。”
    白羡鱼的姐姐,便是白昭仪。
    他继续道:“姐姐说圣上夜里自言自语,说因为羊皮袄的事,误会了殿下。卑职想来想去,恐怕这便是之前那事的原因。”
    那事,指的是皇帝中止册封太子的事。
    李璋沉沉点头,把面前的书册合上,笑了笑道:“弄明白原因,也便好了。多谢你,也多谢昭仪娘娘。”
    白羡鱼有些受宠若惊地摇头,刻意豪爽地笑道:“殿下太客气了,以后有卑职能效力的事,请殿下尽管吩咐。”
    他说着便起身,躬身道:“卑职不再打扰,这便告退。”
    “白队长,”李璋对他抬手,眼中噙着几分真诚,问道,“禁军里,你喜欢哪个职位?”
    白羡鱼愣在原地,一只手扶着横刀,笑得唇角向两边咧开,回答道:“卑职听从殿下安排。”
    “好。”李璋对白羡鱼点头,“白队长这样的人才,万不可埋没。”
    有了线索,事情便好查得多。
    李璋从北地回来,总共送出三件羊皮袄,分别给了四皇子、六皇子和七皇子。
    而皇帝决定推迟册立太子那日,只见过四皇子魏王。
    魏王李琛那件羊皮袄,有什么猫腻?
    李璋派人去查,只一日,便查到一家裁缝店。
    魏王家的仆妇,曾带着一件羊皮袄,把上面的羔羊毛,换成了一斛珠。
    “什么是一斛珠?”晋王不关心织物之类,虽然觉得这个名字有些熟悉,却一时想不起来。
    随从回答道:“是把怀孕待产的母羊宰杀,剖腹取仔,剥胎仔得到羊皮。”
    “恶心。”李璋喉结微动,想了想又道,“残忍!”
    “恐怕圣上也是这么想,”一边的幕僚气愤道,“果然是魏王作怪!”
    “这不是作怪,”李璋纠正那位幕僚,“这是手段,是他蛰伏多年,终于露出了獠牙。”
    “殿下决定怎么办?”幕僚道。
    李璋神情舒展地端起茶盏,吹开浮叶,吹得水面起了涟漪,却并没有饮茶。
    他放下茶盏,悠然自在道:“长出了獠牙,自然要掰掉,掰得牵连到筋骨血肉,让他痛不欲生,跪地服输。不然呢?他是本王的弟弟,总不能杀掉了事。做错了事,教导他,才是本王这个哥哥的职责。”
    他的声音很温和,却莫名森冷,让人汗毛倒竖、如坐针毡。
    李璋查羊皮袄的时候,叶娇在查出入城门的记档。
    她查到那块原本要雕刻挑檐的樟木,再往下查,查所有进出城门的木头。终于,腊月初一,就在樟木进京前一日,另一块同样很大的木头从安化门拉进来。
    安化门在明德门西边,避开了叶娇日常驻守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