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由希冀到绝望再到麻木,母亲口中的那个男人都没有出现过。
当日渐绝望的母亲带着他千里迢迢找到灰熊。
他站在他认知里从未有过的华丽建筑群面前,早熟的他终于明白,原来父亲不是穷的没办法来找他们,就只是忘了他们罢了!
结果就是他和母亲连门都没有进去,就被凶神恶煞的外国保镖推搡摔倒在地。
那是他第一次看见渣爹。
他永远忘不了,大雪纷飞的夜里,他冻得浑身上下都没有知觉了。
那个男人居高临下像看垃圾一样看着他。
而他确实也把他当成了垃圾。
太过年幼,男人具体的长相他已经记不清了。
只记得狰狞扭曲的脸,蹩脚的南州话,恶毒厌恶的谩骂。
以及漫天飞舞的钞票。
说不定是和哪个野男人生出来的小畜生,就往我身上赖!
就算是我的种,又怎么了?一个混血杂种而已!
低劣的ji女,不就是想要钱?快滚!
他从铁栅栏的缝隙中看见了站在温暖明媚房间里的男孩和女孩。
他们透过玻璃,同他如出一辙的蓝眼泪里充满了嘲讽、嫌弃还有高高在上的傲慢。
年纪最大的还冲了出来,一脚踹在他身上。
一声声的狗杂种让他记忆犹新。
而他所谓的父亲就站在旁边看着,无动于衷。
甚至于在他想要反抗的时候,狠狠的踹过来一脚。
他对少年说:乖儿子,注意你的身份,打这种野狗根本不需要你亲自动手。
说完他一挥手。
成年保镖一拥而上,对他和母亲拳打脚踢。
他扑在只会哭的母亲身上,用小小的身躯护着她。
他那时还天真的以为,母亲知道了渣爹的本质,就不会再幻想了。
可母亲的双手却死死的抠入他胳膊里的皮肉。
压抑的嘶吼着:都是你的错!都是因为你,他才会不要我的!我为什么要生下你!
这一天,除了蚀骨的疼和麻木的冷之外,他小小的心也碎成了玻璃渣。
如果就这样,他也不至于恨渣爹恨得要将他挫骨扬灰。
他和母亲回南州前。
他现任妻子找上来,非但让她的手下欺负了母亲,还给她注射了毒品。
而他踉跄跑下去求助的时候,看见渣爹就在楼下车里,正等着接他撒完气的妻子回家。
后来,染上毒yin的母亲对他非打即骂。
但清醒的时候也会哭着和他道歉,说她身不由己
可不到一年,她就把他卖给了人贩子。
而他在她心里就只值那拇指盖大小的一包粉
再后来,他从死人堆里爬上来。
虽然成为了人上人,但他的心也彻底死了,对这个世界充满了凉薄,再无法对他人共情。
他的世界里只有血腥、胜者为王、完全掌控。
想要温冉,也是用这种办法。
可如今,小姑娘却说他是值得她珍惜的人?
他真的配吗?
周七七?你怎么啦?
温冉说完见周祁枭好似陷入了什么不好的回忆当中,心中有点忐忑。
她从赤那和姜霁流那里知道一些周祁枭以前的悲惨,也不知道这话是不是一不小心戳到了他的伤痛。
她忐忑的握紧周祁枭的大手,轻轻的捏了捏。
一切都过去了,我在呐!
千般思绪,只在一瞬。
周祁枭原本以为自己早就不在乎这些了。
可温冉的一句珍惜你,让他毫无波澜的心又微微的悸动起来。
这会儿看着小姑娘故作老成的安慰他。
有种陌生的情绪涌上心头。
微微发酸,却又转瞬甘甜如蜜糖。
他在外一直是强大的存在,是人们口中的疯子、怪物。
好似永远不会倒下,永远不会处于下风,永远不会有难受、忐忑等类似的情绪。
就连见过他年幼最狼狈时的帕莱,也从未觉得狼崽子一般的他需要安慰。
可面前这个温室的小玫瑰花,却轻轻搂着他,宽慰照顾着他的情绪。
他反手握住温冉的手,低头将它贴在自己的额头上。
嗓音微微发紧,温绵绵,我没你想的那么好,我满身血腥
温冉抬起另一只手,试探的轻轻碰了一下周祁枭的头。
见他不排斥,就将五指插入他的发丝里。
没想到平时看着嚣张跋扈的男人,发丝居然如此柔软。
此刻他用头顶轻轻抵着她的肩膀,高大的身躯佝偻窝在她前面。
这一刻他好像不再是外面呼风唤雨的周十爷,而单单只是一个无法从幼年伤害里走出来的迷路的孩子。
温冉的心瞬间被搅在一起,很心疼。
她轻轻的揉了揉他的头,好似无声的安抚。
可是这世上谁也不是完美的啊!你已经做的够好了!你身处泥泞,却还坚持自己的底线。
你力排众议坚持禁毒、还默默的资助被残害的普通人,就是这两点,这世上又有几人能做到?
所以周祁枭,你很好!你也值得别人对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