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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我听英格小主儿说,要把小恩和接到大营来养?”
    “嗯,是大哥大嫂的意思,既然已然认了亲,就得精心着养。边疆虽说没有战事,可老六一个大男人怎能带孩子,连带着孩子也遭罪。就让我写信给他,让他送过来,或者,我去接。”看着她,那钦略顿了顿,“你见过那个孩子?”
    “带过。”没再应对他的询问,雅予心里一时有些堵,野兽不是人,可虎毒不食子,不足月的小崽子养得那么白白胖胖,她信他为人父的心。“接过来给谁养?”
    “原先照看英格的老嬷嬷就使得。”
    想起小家伙咿呀学语的第一个词,想起那几日不见小嘴里就不停的念叨,雅予有些不舍,唯恐一时父子分离,景同受不得,“那他……应了么?”
    那钦心里隐隐有恙,他知道她这些时闷着心事,常有泪,为的都是老六,可也知道她是在给自己做了断。自那一日,再不曾通信,甚而不曾多问一句,今日,怎的如此关切?好似又生了不舍?
    “还没回信。大嫂的意思白节的时候认了亲就留下,老六应不应的,到时候再说。”
    “……哦。”
    “哦,对了,三哥送来的东西里还有一样稀罕物儿。”说着那钦擦了擦手,从怀中小心地掏出一本书册递给雅予,“瞧瞧。”
    雅予接过一看,笑了,“是本琴谱。”
    “嗯。明儿我往中军去办事,听说二哥那儿有个琴师,说是极通中原各式乐器,到时候把他请来,咱们稍学几日,往后那琴便可给你放进帐来。”
    “那真是多谢将军!”雅予心里当真欣喜,往后若能有琴声相伴,许是那一日一夜能过得快些、满些,再不会胡思乱想……
    那钦揶揄,“就会说嘴。”
    雅予赶紧斟了茶双手奉上,“多谢将军。”
    “呵呵……”
    两人又边吃边说了一刻的话,大将军着人来请那钦,这便起身告辞。
    送走他,雅予返回帐中。那琴谱倒是寻常,只是这本像是谁人私藏之物,那上头好似有主人的笔记,雅予正是想快快收拾了桌子好仔细研看,不留意,瞅见地上怎的丢了一块帕子?
    蹲□,捡了起来。粉嫩嫩的颜色一如初见时那身小女儿衣裙,角落里一片荷叶,叶纹粗细不匀,针跳线挑,是初学女红的她拙手绣来。柔柔的丝,经年的旧,看着这帕子,似又见那黄昏薄雨的邂逅,似又见……这些年他无奈的珍藏。
    一时心慌,怦怦地跳……
    ……
    一夜辗转,难以入眠。帕子一定是在掏那本琴谱时掉落出来,若每日都是如此揣在怀中,那他该是当夜就会发现丢了,也该是知道丢在了哪里。为何……不见他来讨?
    还回了茶盅,还回了叶子,曾经过往细细述说,他的心思也未遮掩半分,却为何不曾提及他捡走了她的帕子?如今,终究落回她的手中,此刻他是该尴尬,还是释然?这一回,他不会再像大哥一样给她出主意,帮她想明白;这一回,他曝给她依然割舍不下的心思,该如何,全由她。
    物已归原主,是否该装不知道,让这尴尬就此永远消失在他们之间?还是……还给他?这帕子和那一日不经事的言语一样,都是曾经的一个念想而已,该不该就此夺回?
    ……
    一大早天不亮,雅予就起身守在了马厩外。今日他要往中军大营去,该是早早出行。手心里攥着那块帕子,捂得热热的,该如何,她依旧没有想好。
    看到他的身影,牵了马走。那么近,只要她轻轻一声唤,他必是回头。可直到看着他翻身上马,扬鞭而去,直到看着那飞奔的马儿没在清冷的晨曦中,雅予依旧没动,没出声……
    低头缓缓,一步一步,挑起帐帘,扑鼻的奶茶香。雅予定睛看,桌前正坐了一人,全是不顾这是女儿家的闺帐,全是不顾破门入室的无礼,只管自顾自用着早饭,身上带着连夜赶来的风尘仆仆……
    作者有话要说:
    主啊,保佑我再来一更。
    第49章
    ……
    脚步轻轻驻在门口,雅予怔怔地看着那反客为主的人。此刻背对着她,难得地抿着一杯热茶。已是要入冬的天气,身上依然是件薄绸袍,不知是袍子太单薄还是他……瘦了,双肘搁在桌上将那并不猛壮的宽肩越发架出了棱角。一路风尘而来,远远渗着夜风的寒气。
    说是早饭,实则桌上除了壶热茶,只有那盒点心,他吃得很安静,很悠闲,端坐的背影是多年征战刻下的形状,直拔、英挺,精气十足,全不似赶过夜路的颓倦。边疆镇守,他怎的在此刻出现?雅予在心里悄悄一算,原来,临别约定的那两个月限正是……今日。心忽地一酸,昨夜那好容易提起笔在纸上狠下的冷肃与端庄一刻就有些溃,心底翻涌出那许久的憋闷都聚在了喉间,涩涩地堵着……
    盒子里统共剩下的就不多,不一会儿他就吃空了。端起茶,不紧不慢地抿着。雅予知道他听力非同寻常,别说此刻她就站在几步之外,许是那脚步声未及近帐远远地就已然踩进他耳中。他不回头,她也不往前去。时至今日,他曾经于她的威慑、牵扯在雅予心里已然找不到存续的根基,只是一时突兀的心酸让她不知该如何应对,不由地跟自己说:静观其变。
    他喝好茶,站起身往脸架边去。漱了漱口,就着水盆里她早起洗过脸的水,拧了手巾擦了把脸,甩手丢在了架子上。边整着衣袖,边不甚经意地问道,“一大早上哪儿疯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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