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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6节
    这宅子外看起来低调古朴,内里瞧上去却奢华不已,实在令人有些目不暇接,其中更有一些风水阵,乃是利阳宅的。

    陆长亭收住目光,跟着张行瑜走进了吴观玄平日起居的屋子。

    屋子里的床已经被抬走了,就留下底下那道紧锁的暗门。陆长亭走过去的时候,那暗门旁边还围了几个人,听见脚步声,他们忙转过了头。

    陆长亭扫了一眼,其中有个人手中拿着工具,应当是特意请来的开锁匠。那开锁匠愁眉苦脸,额上汗水都渗出了不少,看也知道是拿这道门没有法子。

    “我来吧。”陆长亭分开了人群,当先走过去,然后在那道门前蹲了下来。

    其他人都惊疑不定地看了他两眼:“这当真能开吗?”

    陆长亭没有出声,只是掏出了那个其貌不扬的铁片。

    开锁匠喃喃道:“不可能啊,锁做得那样精巧,钥匙却做得这样粗糙吗?”

    就在他话音落下的时候,听得“咔嚓”一声轻响——锁开了。

    竟然真的开了!

    所有人都本能地站了起来,想要往那个方向靠近。

    陆长亭却是一手按住了暗门,动也不动地冷声道:“先去请太子。”

    众人这才顿住了脚步,骤然想起这样的时候,是应该先将太子请过来。

    张行瑜马上出门吩咐了人去传话。

    朱标一直挂心这边的事,因而这次消息很快就递了过去。朱标接到消息的时候都还有些不可置信,毕竟困扰了他们许久的事,怎么这样突然便解决了?

    那传话的人低着头道:“是陆给事中取了把钥匙来,谁也没想到他能打开暗门,但的确……锁开了。陆给事中守在了暗门外,张千户便马上令小人前来请太子殿下了。”

    朱标欣慰一笑,道:“若是长亭的话,那便不奇怪了……”

    很快朱标便到了,他一边大步走进来,一边低声道:“方才和你说了这个事不久,你就真去将钥匙拿到手了……”

    “我也是大胆猜测了一下,没想到真的拿到了。”陆长亭抬起头道。待朱标走近了,陆长亭便立刻直起了身子,他在这里等了一会儿,腿都有些酸麻了。

    “是在何处取到的?”

    “汤晟。”

    “怎会在他那里?”

    “吴观玄这样的人,喜好卖弄聪明,他当然是放在一个常人意想不到的地方,而且还会是一个,等我们明白过来之后,定会遗憾懊恼的地方。他不会放在他的身上,那太容易被找到。那就只有放在一个,我们寻常不会考虑到,但却和他有所密切来往之人身上。那就只剩下汤晟了。若是我们没能找到,待日后才知道,原来就近在咫尺……那不是很能取悦吴观玄吗?”

    “说的是。”朱标神情愉悦地拍了拍陆长亭的肩头:“此事实在多亏了长亭。”

    陆长亭打开了暗门:“太子,请。”

    张行瑜低声道:“下头也许久未进人……太子,臣先行吧?”

    “去吧。”朱标说完,又补上了一句:“长亭随我一同。”

    陆长亭点了点头。

    张行瑜当先用火把探了探下面的环境,随后才跳了下去。朱标也跟着走了下去,而后他还转过身来,朝陆长亭伸出了手:“长亭下来吧。”

    陆长亭有些哭笑不得,朱标那病弱的身体怕是接不住他的。

    陆长亭摇了摇头:“我自己下来就是了。”他抓住垂下去的软梯子,很快就下去了。而后又跟进来了几人,都是朱标的心腹。

    这是个空间不大的地窖,墙上凿出了空洞,用于放置书册。除了无数的书册之外,还有一面柜子,柜子里塞满了各色的书信,用不同的丝带绑了起来。而后便是屋中央摆了一张桌子,桌子上放着笔墨纸砚和油灯、烛火等物。

    朱标随意取了一些书信下来翻看,只粗略翻看一下,他的脸色便冷了下来。

    陆长亭估摸着其中写的肯定不是好事。

    “一群畜生!”朱标怒极,那书信在他手里被揉成了一团。不过没一会儿,朱标又将书信展开来了:“还得呈给父皇看。”

    “走吧,长亭,你随我一同去见父皇。”

    陆长亭没有拒绝,他知道朱标是好意,这时候带他去见洪武帝,明显是要他承这个功劳。

    等到了洪武帝跟前,那些书信一一被放到了大殿之上。其中还有些大臣和老将在。在洪武帝的示意下,他们打开了那些书信,这一看,便都脸色大变。

    “白莲教竟然打着这样的主意!”

    “是啊,朕也不曾想到。”洪武帝的脸色阴沉至极:“白莲教一面在民间煽动百姓,积蓄力量,更伪装贼匪,与当地勾结,祸乱百姓,搅得民间动荡不安。更甚至图谋到了朕的朝堂之上、子嗣之中!信国公便是为此奸人所坑害,险些便丢了性命。而朕的几个儿子竟也曾遭到如此暗算!更别提朝堂之中更有白莲教中人安插进来……”

    众人听得脖子发凉,忙跪地道:“臣等不察,臣等有罪……”虽然他们并无多大干系,但这时候话是要说的。

    洪武帝本也没有发落他们的意思,只是告知他们白莲教犯下的恶行,也提醒他们莫要愚蠢到在眼皮子底下放过白莲教的人。

    效果自然是好的,陆长亭就瞥见了这些人脸上的惊恐之色,他同时也看见了这些人对着洪武帝感恩戴德的模样。

    毕竟洪武帝如此提醒,也算是救了他们一命。

    待他们看过之后,洪武帝的目光便落到了陆长亭的身上。

    “此事中,长亭功不可没,朕先给你记下。”

    陆长亭微笑道:“为陛下和太子分忧,乃是臣之本分。”

    洪武帝脸上笑意更浓:“你说得倒是乖巧,心底怕是已经在想朕要赐你什么了吧……”

    旁边大臣见洪武帝态度如此和蔼,竟还与陆长亭玩笑,心底顿时对陆长亭的分量又有了不一样的认知。

    大臣们先后离去,而陆长亭却还留在了殿中。

    洪武帝叹了一声,道:“当年老二几个兄弟去了凤阳,朕以为有人随行,又有伺候的宫人,还有备好的宅子,更有当地官员可驱使,想来不会出什么事。却不曾想到,这白莲教的手段之阴损,竟叫人防不胜防。”

    凤阳初时称中都,后来洪武帝改称凤阳,此时他口中便惯称凤阳了。

    “若非有你……”洪武帝眉头紧锁:“怕是还不知道会成什么样子。”

    陆长亭没有说话。

    这样的事还真说不好。

    历史上并没有他这个陆长亭,朱棣等人不也无事吗?也许正是因为有了他的存在,有了他的蝴蝶翅膀一扇动,才有了白莲教所策划的风水之谋。

    当然,就算是如此,陆长亭也不会抹杀自己身上的功绩。

    他的确是救了朱家兄弟。

    洪武帝低声道:“长亭这几日也劳累了,便回去歇息吧。”

    陆长亭知道洪武帝该是有话要和朱标说了,于是很是知趣地告退了。等走出来以后,天色都已经暗了。陆长亭抬头看了一眼,心底顿时觉得平静极了。或许他来到这个朝代本来就是一件好事。

    白莲教也许就将从此退出历史舞台了……

    多好啊。

    以后大明再也不必为白莲教所困扰了。

    陆长亭勾了勾唇,大步走了出去。

    有了吴观玄那里的东西,所有的……所有的都对上了。曾经在中都时候遇见的那些诡异风水,还有太子所遭受的威胁……全都是来自白莲教的策划。毕竟此时明朝初立,民间百姓对洪武帝的崇拜到了几乎无可撼动的地步。他们在民间煽动不易,便只能想些歪门邪道的法子,从根子上毁掉大明朝。

    只能说实在不凑巧,正正撞到了陆长亭的手里。

    真是时也命也。

    ……

    洪武帝在与大臣们说过此事之后,第二日便也正式将白莲教的恶性公诸于天下了。

    同时朝堂中有些人也被拿下了。

    除此外钦天监中也有人被揪了出来。

    这让陆长亭不由得有些好奇,不知道吴观玄在白莲教中究竟是什么身份,竟然抄了他一人,便能得到这样多的收获!

    当然,这些之后他总会知晓。

    而此时,陆长亭还要面对民间汹涌而来的崇拜。

    因为洪武帝丝毫不保留地将他对着天下人夸奖了一番,着重表了陆长亭的功绩。前后不到一月的功夫,陆长亭聪慧、坚韧、敢于与恶势力搏斗、忠君忠国的形象就传遍了天下,广为天下人所称道。

    民间甚至快将他传成了三头六臂。

    这个消息也伴随着陆长亭之前送出的信,一块儿到了北平。

    作者有话要说:  洪武帝绝对不会想到,自己这样大力给长亭宣传名声,烘托形象,最后便宜了老四……

    第222章

    朱棣点了灯, 在桌前坐了下来。

    他抬手拆了书信,一行行字缓缓映入了眼帘。

    朱棣缓缓吐出了一口气, 这才低头仔细看了起来。

    长亭……长亭……

    虽然已经竭力克制了, 但朱棣还是不自觉地将信纸攥紧了,都快将纸张攥皱了。

    不久后,有人敲响了门, 朱棣这才缓缓地收起了书信,放进了一旁的盒子里,并且还挂上了锁。

    朱棣起身朝外走去,程二已经在门外等候多时了,见朱棣出来, 程二立即就笑了:“近来平燕府中有些极为有趣的传闻……”

    程二并不是爱说闲话八卦的人,骤然听他开了这个头, 朱棣心底隐约已经有了数:“可是有什么消息从应天府传来了?”

    “主子英明!正是……”程二低头便与朱棣低声说了起来, 说陆长亭如何入的六科,文章如何引百姓口口相传,又是如何助太子殿下拿下了白莲教的奸人,救了信国公, 免了祸事云云……

    程二笑道:“若是主子往那说书的地方走一趟,必然能从那些说书的口中, 听见更夸张的。”

    “助太子?”朱棣却只当先捕捉到了这三个字。

    程二愣愣地点下了头:“可是有何不妥?”

    “无。”

    无何不妥, 只是心底有些发酸。长亭能越加出色,其名声都能远远传回到北平来,朱棣本该是为之高兴欣喜的, 但若是想到如今长亭是为另外的男人效力,朱棣便觉得心底的酸意更加浓厚了。

    那说书的也就不必听了,朱棣着实担心自己会越听越觉得胸中仿佛一把火在灼烧。

    “走吧,今日还有事。”朱棣道。

    程二点点头,还有些遗憾。那说书的也几分口才,讲得还格外引人入胜,若非早就认识了陆长亭,他怕是还能听得更为欲罢不能。

    朱棣此时却是想起了另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