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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节
    许多总觉得上辈子初二那年的暑假没那么短的。嘤嘤嘤,人家好久没好好休息了,真想放个大假啊!

    因为准备竞赛,许多跟程成连一天的暑假都没捞到。她比程成更惨,她要两头兼顾啊。近乎于裸考冲进了决赛,现在让她直接放弃物理。抱歉,前世今生都穷怕了的许多,根本做不到。

    物理决赛因为有实验部分,现在实验室完全敞开了对这两个学生开放。许多对做实验信心不大,她能牢记每一个实验步骤,但她真心没办法保证到时候电路连好了,灯能亮起来。

    她大学时可经历过明明没有一点儿步骤不对,指导老师过来检查也没发现问题,结果灯就是不亮的悲剧。然后边上同学不信邪,拆了重来,灯亮了。

    不说了,回忆是个坑,一步一个准。

    她还是在程成欲言又止包含同情的目光下继续第三次实验吧。

    呵呵,姐怕啥。这个竞赛机会基本上也是捡来的。姐一点儿压力也没有。你说姐的手在颤抖,那肯定是你眼睛抽筋,看错了!

    许爸跟许婧直到七月中旬才回家。回家就丢下一个大炸弹,许爸又看中一套房,准备下手。

    许爸在的厂子响应政府号召,搬到河东促进地区经济发展去了。为了减少职工们的抵触情绪,做好后勤保障。厂子跟城建集团合建了宿舍楼,按照市场七五折的价钱卖给职工。

    许爸有点儿犹豫,河东的房价2000块一平方,打了折扣划下来也得一千五百块钱一平方。比起当时给许婧买的那套房子,足足贵了一倍多。

    可要是不买房的话,他听了二女儿的分析又试探了几位战友的口风,以后福利分房绝对是没戏了。他隐隐察觉到房价会上涨,就跟女儿们说的那样,人人都往城里跑,谁不要地方住,房价不涨才怪。现在单位肯以七五折的内部价卖给他们,过了这个村就没那个店了。

    因为这回房子没有小户型,最小的一套也要一百零二平,加起来总价最便宜也得十五万多。许爸犹豫要不要跟许妈提一提,毕竟是笔大支出。

    结果许妈一听房子在河东,立刻头摇得像拨浪鼓:“那就是农村!你辛辛苦苦花那么多钱去那里买房,还不如到县城买呢。现在县城都划城区了,买了房子就是城里人。”

    许爸不动声色:“县城的房子买在哪儿啊?离我单位那么远,上班不方便。”

    许妈立刻要了丈夫的手机打给自己弟弟,说了足有二十分钟后,兴高采烈地跟许爸讲:“就买在李成他们小区隔壁,才一千块钱一个平方。这样两家人也有照应。你骑车半个小时就能到公交车站,有车子去河东。”

    许爸完全不想再跟妻子沟通下去了。

    许多忍不住刺她妈:“你有没有想过那样爸爸上班有多不方便。”

    许妈不高兴起来:“你爸单位有宿舍,要真嫌远,住在宿舍就是了。”

    许婧啼笑皆非:“那买了房子就空着?”

    许妈一脸“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怎么会空着。你舅舅住的那么近,只要放假了,我们上去不是很方便嘛。”

    许爸忍无可忍,丢下一句话:“李琴,你自己想想清楚,你到底是跟我还有三个孩子过,还是跟你娘家人过。”掉头走了。

    许妈吓了一跳,朝儿女抱怨丈夫:“你们看看你们爸爸,狗脾气,我又没讲什么。跟亲戚住在一起,彼此有个照应不好吗?”

    许宁冷笑:“谢谢,算了吧,我是能离多远离多远。”

    许爸晚上回来后。许妈又提到了房子的事。许爸一脸漠然:“买什么买,我接着住宿舍。”

    许妈急了:“我都让李成帮咱家找房子了。你怎么一下子又不买了。”

    许爸冷笑:“人穷志短,买不起,我还是住宿舍算了。”

    许妈气得连晚饭都没吃,一个人又坐在房间里流泪。许多进去拿东西,她看着女儿欲言又止。许多疲惫地阖了下眼睛die,你真要作死,谁也拦不住你。

    她忍不住给了母亲一个忠告:“妈,你想清楚点儿。舅舅有舅妈,李媛跟李强,他们才是一家人。你也有你的家庭。”

    第二天许妈不再提到县城买房的事。许爸也没多热情,直到假期结束走人,还是面上淡淡的。

    许多有些害怕家庭会发生变故。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物质的本质都在运动。她将自己的银行卡塞给了许爸,偷偷道:“爸,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这房子必须得买。否则后面会疯涨到谁也买不起的地步。看看香港,看看日本就知道了。”

    许爸愣了一下,拍拍女儿的脑袋,苦笑道:“你别替你妈描补了。你妈的脾气,我跟她结婚快二十年,比你更清楚。算了,她就是这种人。忍忍吧,我让你们忍忍,我自己也忍忍。”

    最后许爸还是拿走了许多的银行卡。因为父亲跟三个孩子都觉得买房这件事瞒着许妈进行会比较好。他们谁也不敢保证许妈知道以后会再弄出什么事情来。如此一来,家里的存款就不能动用了。

    许爸将自己的积蓄拿出来,有近三万块。他才上了一年班,平常家里人情往来,许妈让他从城里带东西回家是不会额外给一分钱的。

    能攒下这么多钱,许多都能想象的到,她爸该有多节省。这半年来,她爸连烟都鲜少抽了。对一个老烟枪而言,戒烟有多难,看看医院的戒烟门诊就知道。

    许多跟许婧各拿出了一万块,这基本上是两个女孩子全部的稿费积蓄了。许多初二下学期都埋头准备竞赛的事,加上要帮忙做家务,鲜少有时间写稿子。

    最后许宁从书包里拿出个八宝粥的空罐子,打开来,一五一十的数,竟然也凑出了七百八十块。

    许爸、许婧还有许多心疼这个小男孩没收入,想起来就会塞上五块十块给他买文具买零食。没想到许宁竟然一声不吭,全部攒了下来,凑成了这笔小小的财富。

    许爸笑了,摸摸儿子的小脑袋,温声细语道:“好,这次买的房子就写宁宁的名字。”

    许宁立刻拒绝了:“不要,写二姐的名字,大姐有了,该轮到二姐了。”

    许多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许爸的脸上一闪而逝的表情叫尴尬。但他很快顺着儿子的话说了下去:“对,是该轮到多多了。”

    许爸这是第二套房贷款了。不知道是现在相关规定还不完善还是其他什么原因,许爸付了五万块钱的首付,而后又通过单位担保拿到了十万块的贷款,顺利买下了这套102平方米的房子。至于那两平方的钱,请相关科室的负责人喝了顿酒,对方大笔一挥,权当是添头了。

    许多沉默地接受了房产证上写下自己的名字这件事。她可以付出,但她的付出一定要得到承认,并且有相应的回报。这世上从来没有什么无缘无故源源不断的爱。

    上一世她会在心力交瘁下选择逃离她的家庭。这一世如果依然不能改变,她照样可以掉头离开。毕竟这个世界上,从来就没有谁离开了谁就活不下去的道理。

    第74章 佛跳墙(上)

    七月份一晃而过,八月份更热。

    数学跟物理竞赛的决赛阶段都在市里举行。数学在老牌竞赛名校实验中学,物理竞赛则是在官方认证全市综合排名第一的师大附中(其实这就跟清华北大谁也不肯自认老二一样)。

    两者前后只相差一天。

    许多觉得还不如分上下午一天结束战斗呢,这样她还得在城里耽搁一天,好烦啊。

    好在学校对她跟程成这两朵硕果仅存的奇葩颇为重视,不仅配备了一名学生两位老师的豪华配置(虽然许多认为那个所谓的生活老师纯粹是趁机免费进城玩的),还给他们在考试场所附近安排了房间。

    从镇上坐公交车到县城公交车站再转车去考试地点,中间还得倒两次车。为了保证他们的休息时间,校长特意从镇政府借了辆小车(校长没小车坐的,清廉吧!)。即使这样,六点钟出发,到达师大附中时也快八点了。

    一下车,充当司机的校长大人(镇政府的司机比较拽,拒绝为非领导服务)亲自给他们买了早饭递到手里。许多立刻觉得,她要是考不好都对不起校长大人的服务到家。

    校长大人的怀柔政策,好狠。

    师大附中的校门口拉了横幅欢迎广大考生,门口站着保安一脸严肃正经,就是不放人进去。

    八月份的火炉啊!许多阴险地想,师大附中就是想增加主场优势,把他们这帮外来人员先热晕过去再说。中国中学校服普遍以冬天不保暖,夏天不透气作为面料选择的首要定义。许多这还穿着裙子呢,照样热的想伸舌头。

    小车不能停在校门口。校长找到地方停好车以后,回来时拿着几瓶冰镇矿泉水递给大家,特别提醒两位学生:“先别喝,太冷了,免得到时候肚子不舒服。”

    众人赶紧道谢。许多接过矿泉水瓶,抓在手里贴在额头上冰了一会儿,感受便携式冷袋的沁人凉意。程成突然想到一道题有点儿不确定,赶紧跟物理老师商量起来。许多也凑过去听,这种时候说不定就能压到题。

    想当年她高考进考场前,班上有个同学问了她一个数学概念的定义。她当时答错了,被另一位同学纠正了。然后,高考卷子上有一道三分的填空题恰好就考这个概念!许多的高考分数只比本一线堪堪高了四分啊。

    冥冥中自有天注定。

    两个学生有题目打岔,也不觉得酷暑难耐了。校长过去再三再四跟保安交涉未果。八点半的时候,学校里头终于出来个戴着考务人员工作牌的老师,宣布大家可以进场了。

    物理老师再次检查了他们的文具袋,确认备考物品都带齐了,挥挥手,放两个学生进去了。

    师大附中的决赛考场汇集了全省的考生,足足坐满了一整个阶梯教室。许多粗略打量了一下,觉得差不多有三百多个考生。八位监考老师交替在教室各个方位巡视,每个人都端着张严肃方正的脸。

    这次检查试卷的密封性,选上去的学生是随机抽号的。许多看到此时还算得上高大上的多媒体设备,电脑选号程序,总有种公务员面试选择分组序号的现场即视感。由最前面一排的两位学生,一个人点鼠标,一个人背对着屏幕,面向大家喊“开始”“停止”,抽出两位考生的座位号,由这两人上去检查卷子的密封性。

    许多知道师大附中玩这一手是为了镇住这帮来自全省各个地方的尖子生,好为来年中考争取更多更好的生源。但她心中有种莫可名状的淡淡排斥。

    乡下初中并没有电脑课,一般的农村家庭也没有电脑。许多当年直到上高中才第一次接触电脑。师大附中有没有考虑过他们这些农村学生的感受,那种从骨子里不经意间弥散出来的优越感让许多不由自主地皱眉。

    上辈子许多一度胖到了一百三十斤。即使后来她减肥成功了,维持在正常体型(医生对于正常体型的定义与流行观点具有差异),她依然非常厌恶别人对待肥胖者不礼貌甚至嘲笑捉弄。

    讲台上的老师喊了两声,许多才反应过来,她被抽到了。

    许多深吸一口气,站起身,对坐在他旁边的男生微笑:“劳驾,我要上去一下。”

    那男生微微点了下头,低声道:“一起。”

    他站起身。许多忍不住往后仰了一下身体。这男生坐着时还不显,站起来差不多足有一米九,真心好长啊!

    卷子的密封性没有任何问题,许多在那男生后面也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回座位时,男生让她先走,她道了谢,回到位子上默默念了声佛号。嘤嘤嘤,她现在开始紧张了怎么办。

    考卷一张张地从前往后传。许多拿到试卷的刚扫一眼,我靠,这什么情况!她顿时忘记了紧张。因为她看到了许宁当年高考的物理题。

    别问许多怎么记得这茬的。作为一个曾经的二十四孝好姐姐,她是会在弟弟高考三天失眠三天,高考成绩出来前一天接着失眠一整夜的。许宁说自己高考时一点儿也没遭遇人家说的紧张啊夜不能寐啊什么的。许多在边上暗戳戳地想,因为这些你姐我已经全部代劳了。

    如此皇帝不急太监急的许多,怎么可能不在高考试题及参考答案出来的第一时间花上五毛钱大洋(那时报纸真便宜)将最新版扫回宿舍。

    然后她自己做了,欢快地发现她弟直接放弃的最后一道数学大题的第一小问她居然会做(只有三分分值,后面两问她完全无从下笔)。她一高考选择了生物化学组合的人,物理卷子后面的大题神奇地有两道竟然不是完全摸不着头脑。

    呵呵,此次物理竞赛决赛卷上的这道题不俨然是当年那道物理高考题的翻版么。

    许多心无旁骛,抓起笔来先把那道题给写了。开玩笑,隔了十年的时光,她历经千山万水才想起来的题目,万一过一秒钟忘记了怎么办。

    大概是她脸上不由自主浮现出的诡异笑容太惊悚,监考老师总有意无意在她身旁停驻。

    许多会受影响?当然会。不过影响并不大。她前世身在的单位是某项国家级资格考试的主管部门,动不动就被派出去监考。她切身体会,监考老师晃久了会嫌无聊,不用她抗议,自然会换地方。

    果然,过了不到五分钟,投射到她卷子上的阴影消失了。许多这时初步完成了整张试卷的审阅,迅速分配好答题时间,正式投入到答卷状态中去。

    决赛的卷子题量相当大,整整三张卷子六面纸,半面也没空下。许多觉得就难度系数而言,前面分值不高的选择题填空题不算难,但非常绕人。貌似抬脚就到,但望山跑死马,山路十八弯。她一面提醒自己不要掉进陷阱,一面控制着速度解题。饶是心中有了警惕,等做到后面的大题部分,考试时间已经过去一半。

    许多深深地吸了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她能够感觉到心跳的速度较平常加快了,估计一分钟九十到一百的样子。不过她并不担心,反而有种隐隐的兴奋。少量的肾上腺素飙升,可以刺激细胞活跃度啊,让脑子更加灵活。

    感谢曾经看过做过的高考题,省却了她在那道题上的思考时间。等到许多做完所有题目,刚放下笔,考试结束铃声就响起了。她刚才精力过于高度集中,完全没有注意到“距离考试结束还有三十分钟”跟“距离考试结束还有十分钟”的善意提醒。

    许多匆忙将卷子从头到尾扫视一遍,确定没有漏题就按照监考老师的要求规规矩矩放好。其实这时候发现有题目没写也来不及了,检查不过是图个心安。

    交完卷子站起身准备出教室时,不知道是坐得太久,血液一是来不及回流供应脑部需求还是刚才脑细胞过度活跃消耗葡萄糖过度,许多竟有种眼前一黑的感觉。她连忙扶住椅背,等待黑朦过去。

    许多的位置距离阶梯教室的门比较近,等在边上待她走掉好出门的男生注意到了她的异常,友善地递给她一瓶运动饮料:“低血糖吗?喝点儿糖盐水吧,我没开封。”

    许多没客气,道谢接过饮料。可惜她现在没力气,手上又有汗,拧不开盖子,还是助人为乐的男生帮她拧开的盖子。许多迫不及待地喝了一口,闭上眼睛,缓了缓神,等到心跳逐渐平缓下来才轻轻吁了口气。

    “谢谢你,麻烦你了。”

    这时教室里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等在外面的校长跟物理老师都探身进来看,冲许多招手:“许多,先吃饭去。”

    男生微微笑了下:“不客气。”

    许多拿着笔袋慢慢走出教室。跟在身后的男生也没催促她,直到出了教室门,才跟她打了声招呼:“我先走了,祝你下午实验顺利。”

    许多回复微笑:“谢谢,也祝你顺利。”

    第75章 佛跳墙(下)

    物理老师试探性地问:“你俩刚才在对答案?不用想了,考完就考完了。马上吃饭去,王校长都给你们订好位子了。吃完抓紧时间睡一会儿,下午精神饱满地去做实验。”

    许多跟程成走在后面,程成看上去蛮轻松的,问她:“做得怎么样?题目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