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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5节
    她虽欣赏此间闲情,可这小楼,还……不够隐蔽。

    王渺一愣,不愧知情识趣,瞬间便明白了傅灵佩之意,引着她转了个方向,往西侧穿过月亮门,走了一阵,来到了一栋独门独户的小楼,两旁青山绿水环绕,端地是清幽。

    傅灵佩满意地颔首,“便是此间罢。”

    王渺递过去一个牌子,退开一步,躬身道,“此间有五级防护阵防护,两旁无着,隐蔽性极佳,只是一日便需三万灵石,真君悉知。”

    傅灵佩大感肉疼,可也不想能在这地儿堕了他天元派的门面,只挥挥手道,“退下罢。”

    她辛苦炼一炉丹,也不过才赚个十日的度夜资。真真是——销金窟。

    傅灵佩心下把这笔账,都算在了那阴晴不定的凌渊真君身上。

    当即将牌子一贴,进了小楼,重新布下九环宫锁阵,盘膝思索了起来。

    灵气浓度极佳,堪比她在天元派的元婴居所,防护能力极好,楼外还有随时待命的俊司,也难怪——收费这般昂贵了。

    傅灵佩心下赞叹,按下性子,重新静修起来。

    春/城不夜,傅灵佩等了一会,没办法,只得将大典当日丁一送来的细纱唤出,展开折成一束拢在腰间,虚虚垂下,才行起呼吸秘法,人便瞬间从小楼内消失不见了。

    九环宫锁阵,静静地起着防护作用,任是什么修为看来,也只能透过阵法,听闻到女子稳定的呼吸声。

    傅灵佩一路隐着绕过王渺安排的俊司,朝外行去。

    元婴修士也遇见了几个,却无一人发觉她的踪迹。傅灵佩爱惜地抚了抚,一路顺着记忆,来到了东侧一栋青瓦小楼外,略敲了敲,楼外的灵波动了动,又瞬间恢复了平静。

    楼外站着等候吩咐的一位筑基女修似有所感,转头却发觉毫无异动,只以为是自己过于敏感,便又闭目静修了。

    傅灵佩顺着台阶,直接进了等候已久的小楼。

    门未关严实,豁开的一条缝,傅灵佩恰好可以进去。她走进去,一楼无人。直接上了二楼,迎面便是一间小厅,连着两间卧舍。

    满目皆是奢靡。

    正南方,落地便是一盏人鱼灯。灯油为深海鲛提炼的鲛油,一滴可燃百年,极之名贵。地上铺的,是三尺便需一万灵石的胡狐毯,触感极软,可以脚覆之,极之享受。桌上一盅壶,正是丁一曾经与过她的千年云雾茶,隐隐冷香袭来。

    东侧角落是一座镂花大肚铜灯,其内有檀香隐隐。

    “你来了。”

    红衣男子抬头,灯下,上挑的凤眼里,是绵延不尽的情意,亮若星辰。

    ——这整室的奢靡,都不及他一袭红衣来得重彩。

    “我来了。”

    傅灵佩缓缓道,丝履落地直接踏到那胡狐毯,她毫不心疼,落座拎起茶盅,饮了一口,道:“你不解释解释?”

    丁一按着额头,闷声笑了起来。

    傅灵佩任他笑,却不意脚被勾着抬了起来,丁一将她丝履轻轻勾下,露出了一双嫩白的双足,堪比那最厉害的匠人才能雕出的玉足,每一线条都恰到好处。

    他耐心地将丝履脱下随手抛到一旁,任她赤足踩在那胡狐毯上,雪白的皮毛,雪白的如笋尖一般的玉足,说不清谁更白,却显得那一双玲珑玉足更撩人心魂。

    丁一侧了侧身子,声音有些哑,“我想了许久,才寻来这一室的胡狐毯。”

    “却不料,事实比我想象的,还要美上一万倍。”

    “脚感如何?”

    傅灵佩任他发痴,直接赤足踢了他一脚,“解释!”

    “还是我来解释吧。”

    一道声音从卧舍里传了过来,一道纤纤身影出现在了小厅尽头。

    丁一连忙扯过傅灵佩的袍子遮了遮,直到确保那一双玉足不会被人看见,才抬头不悦道,“你出来做什么?”

    那嫌弃之意,就算是隔了两条街,都能辨得清清楚楚。

    傅灵佩却愣了愣,“你们住在……一块?”

    半晌又反应过来,对着陆篱姝,“你声音,怎么了?”

    “此事说来话长,弟媳。”

    作者有话要说:  丁一:没错,我就是迷弟!

    陆篱姝os:没错,老子穿越了23333

    第268章 267.266.1.1

    “弟媳?”

    傅灵佩有点方。

    这称呼似曾相识,让她不由想起一个人。

    “莫语阑?!”她因太过吃惊,连声音都变了。

    陆篱姝俏丽的面上露出了独属于莫语阑的温文尔雅的笑,让傅灵佩忍不住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他无奈摊手,道:“是的,就是我。”

    这姿势若由男子做来,自然是潇洒至极,可由女子嘛,看着便觉得别扭极了。尤妙在傅灵佩耳边咯咯笑,“好玩好玩。”

    傅灵佩只当没听到,转向丁一,对上了他肯定的眼神,“是他。”

    “怎会……如此。”

    傅灵佩也想不明白,不过她都能重生了,这离魂说起来也不稀奇了。

    “所以,你在这客云来一掷千金包下的,是莫师兄?”

    “是。”

    “那我陆师姐呢?”

    莫语阑摇摇头,“待我有记忆清醒过来,便在这躯壳里了。”

    最近这日子,简直是——一言难尽。

    丁一在一旁直笑,“你是不知,这些日子莫师兄被折腾得够呛。”

    傅灵佩好奇,“哦,怎么?”修真者已辟了五谷,平日还有涤尘诀可以使,想来并无不便之处。

    “为了不穿帮,我们这莫师兄扮起女人来,可是下了苦功夫的。”丁一哧哧笑,可面目俊逸,便是这般没正形的痞子样,依然让人心动。

    傅灵佩不觉垂眼,再看一旁莫语阑不自在的模样,想到初见“陆篱姝”之时,那略外八的走姿,和快把腰扭出主旋律的架势,突然——懂了。

    “莫师兄,真丈夫也。”

    她竖起了拇指,赞道。

    莫语阑语塞。想他堂堂一君子剑,玉面公子,偏生来装个小女人,以后消息传去了,面子往哪搁。他猛地捋了把脸,姿势豪迈,将傅灵佩愣是看得一呆。

    “师兄,注意着注意着,又露馅了。”丁一指着他闷笑。

    莫语阑气结:“我这都是为了谁!”

    垂头看了看眼前,一地胡狐毯雪白无暇,莫语阑愣是没忍心下得去脚。再看厅内那两人已是有来有往地聊到了一块,明显已将他忘在了一旁,只得无奈叹了一声,嘀咕着“过河拆桥”“有异性没人性”慢吞吞又回了房。

    这回干脆贴心地布下了防护阵隔音罩,确保外面就算是天翻地覆地折腾自己也听不到才罢休。

    这番动作,自然瞒过两个元婴修士。

    丁一收回笑,直接灵力一挥,将厅内所有东西都收起,拉着傅灵佩直接回了房。

    而后不厌其烦地重新铺了回地毯,将其余东西一一摆好,等到这寥落的房间才又重显得奢靡起来,才牵着傅灵佩的手,坐了下来。

    傅灵佩觉得着实费解。

    “就为了迎我,你便大费周章地铺了一回又一回?”

    这——都什么毛病?

    “我乐意。”

    丁一才不管她如何想,一只手紧紧扣着她的手,闷着头饮了一口,半晌才道,声音寥落,“你问吧。”

    傅灵佩有许多疑惑未解,可看他这模样,却又不知从何问起了。

    “先从我师姐说起吧,或者说,那日你离去,本是为了寻失踪的莫语阑,为何他,又移魂到了我师姐身上,我师姐如今,人在何处?”

    “你可曾听过转运石?”

    傅灵佩摇头,“闻所未闻。”

    丁一脸上隐隐浮现一层疲惫,

    “莫师兄在小剑池失踪的消息传来后,我急急赶回,却发觉在小剑池附近出现了一条空间裂缝。这裂缝被归一派派人守住了,我唯恐莫师兄不小心被这裂缝吞了进去,当时急着想进,却发觉进不去,便是将修为压制了也无法,便推测出这裂缝只许金丹修士进去。后放心不下,又无计可施,只得在小剑池附近闭关,最后守着出来的,却是附在你陆师姐身上的莫师兄。”

    “那我陆师姐呢?”

    “莫师兄的记忆并不完全,大约是记得捡了一块石头才会如此。但以种种迹象来推断,这石头,是修真界以前有记载过的转运石。如以转运石来推断,你师姐怕是被同时转入了莫师兄的躯壳里,不过因为他们两人进入的入口不同,想必吐出的地方也是不同。”

    “转运石,竟这般神奇?”

    “是,记载上说,为修真奇石之一,可惜太过罕见,早已失传了。转运石,不独转灵魂,还转……血脉。”

    丁一抹了把脸,“这转运石我曾经与莫师兄提过,想来,他是为了我才……”

    “转运石与我有用。”

    丁一运转心法,半边的黑色道纹再一次浮现了出来,很快又被他压制下去,“你……看见了么?”

    他声音有些涩,“我原以为在结婴时可以摆脱宿命,将道纹禁制压住慢慢将其逼出即可,不料陆天行竟如此残忍,对当年尚且一个稚嫩的孩童都能种下噬血藤,如今噬血藤已根植我血脉,与我血脉相连,只要我有意图将这道纹拔出,便会反噬。这道纹所建之基,便在这嗜血藤上。”

    “如今这样,便是反噬之力。也唯到那时,我才知道,我面对的,是一个多么冷酷无情之人。我所有曾经饱含善意的猜测,都是我臆想中才会发生的。”

    傅灵佩忍不住拍拍他,却被丁一伸手紧紧扣住,握在了掌中。

    他垂着头,斟起桌上之酒,狠狠喝了一口。这酒以千年素心果酿成,味甘醇清冽,饮之无忧。

    傅灵佩却看到他眼角一闪而逝的泪光。

    心下顿时揪成了一团。

    丁一自小无父无母无亲无故,对关爱的渴求,怕是她不能想象之最。曾经自己不过给他过一丁点温暖,他都可以为之豁出性命。那那个曾经在危难中解救他,悉心培养到大的充当了父亲一样角色的师傅呢?当他得知,他敬若神明的师傅,从来都不曾真正将他放在心上,从来都只想要他的命之时,他是如何想的?

    天崩地裂也不谓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