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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节
    “你就作。作到你把她那生意弄黄了,让她觉得自己是个废物,什么油水得不着,婚也离了,什么也不剩,你就爽快了。”

    ……

    这顿饭是郑和文亲自给宁小诚打的电话,郑昕好事将近,带着男朋友跟家里人见一面,于情于理宁小诚是家里的大女婿,是郑昕的姐夫,理应和蒋晓鲁一起出席。

    一码归一码。

    宁小诚满口答应下来,说一定准时去。

    他想着这次是个机会,借此和蒋晓鲁把事情摊开来谈。

    没过多长时间,蒋晓鲁也给他打了个电话,电话里她很平静:“郑昕谈了个男朋友,郑叔说想请你一块去,晚上五点,你方便的话去一趟行吗?我不想让家里知道咱俩……”

    说到末尾,她声音渐渐低下来。

    宁小诚听着电话,主动提:“我回家接你吧。”

    “不用了。”蒋晓鲁捂着话筒,抿了抿唇:“我在公司上班,下了班我自己过去。”

    一听她在上班,宁小诚阖了阖眼。说了句行,就把电话挂了。

    晚上宁小诚先到了之前说好的酒店,没上楼,一直在酒店外面的台阶上等,过了十几分钟,蒋晓鲁开车来了。

    下车的时候看见他站在台阶上,蒋晓鲁还愣了一下。

    “上去?”

    “嗯。”蒋晓鲁点头:“走吧,二楼,206。”

    并肩在一楼等电梯,周围还有别的客人,宁小诚下意识牵住蒋晓鲁的手。

    习惯成自然了。

    蒋晓鲁手指微微动了一下,没主动回握,也没甩开。

    这是家海鲜馆,宁小诚来过几次,进大堂等电梯的时候,经理还笑容可掬问候了一句:“宁总,很长时间没见您了。是和朋友吗?一会儿我帮着照顾照顾,让服务员上楼点菜。”

    小诚和经理客套了两句:“生意兴隆,家里人在这吃顿便饭,不用那么麻烦。”

    经理微笑着和他,和蒋晓鲁点点头:“好的,今天鳓鱼不错,都是空运从青岛那边来的,有用我的地方您说话。”

    “谢您。”

    电梯来了,两人缓步进去,蒋晓鲁忽轻声说:“小时候我妈不太会做饭,都是我爸做,每周六晚上我爸都炖条鱼,也是鳓鱼,肚子上划两刀,泡上葱和姜,我吃鱼肚子,我妈吃眼睛,他吃尾巴。”

    小诚攥着她的手紧了紧,喉间微动:“傻吧,吃鱼都先吃腮,那地方软,营养价值高,就一口。”

    蒋晓鲁想起以前,眼睛弯弯的:“我嫌太少,很贪嘴,总挑肉多的地方咬,我爸就捡剩下的鱼汤和零碎。”

    有一起坐电梯的大姐同来吃饭,闻声笑呵呵回头,接了句话:“傻姑娘,这小伙子才是真会吃,饭桌上谁要是给你夹鱼鳃,那是疼你,看重你。”

    “以前我们家里也是,她爸在市场上买两条鱼,我那闺女第一筷子肯定戳肚子。”

    大姐岁数不小了,很和善,笑盈盈打量着他们:“小夫妻看着真好,你肯定疼媳妇。”

    小诚笑了一下,内敛不善表达,蒋晓鲁反而大大地笑了一下,爽朗道:“是,他对我特好。”

    大姐合不拢嘴,和爱人对视:“咱家闺女要是能找个这样的,我可知足了。”

    电梯到了楼层,纷纷步出。

    蒋晓鲁仰头看了眼指示牌:“唔……往右,这边——”

    “晓鲁。”宁小诚往后带了她一把,似乎有话想说:“你等会儿。”

    蒋晓鲁浓眉大眼,不言不语地盯着他,等他下文。

    宁小诚还没等开口呢,不远郑和文看见俩人,高兴招了招手:“晓鲁,小诚,这屋,快来——”

    蒋晓鲁一扭头:“哎,马上来。”

    小诚气的呀。

    话又咽下去。

    只能走。

    一进屋,沙发左侧的男人站起来,迎过去,郑和文乐乐呵呵地介绍:“小傅,来,这是郑昕姐姐和姐夫,小诚,这是傅延,郑昕她们航空公司的副总。”

    宁小诚再好,再优秀,怎么说也不是郑和文亲女婿,如今郑昕有了另一半,且另一半很说的过去,郑和文难掩高兴,一改平常严肃。

    要个脸上有光呗。

    小诚分得清场合,主动上前和傅延握了握手:“你好。”

    “你好。”傅延很有礼貌,对小诚也表示出了十分的尊重:“听我们大总说过您,没想到今天有机会见面了。”

    傅延很周到,看宁小诚顿了一下,又道:“我们大总姓贺。”

    “喔——贺文礼。”小诚笑笑,松开手:“以前出差在机场走要几次要客通道,是他安排的,打过交道。”

    杜蕙心此时微笑着立在一旁,觉得作为母亲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两个女婿一见面,还都是这样的人,喜上眉梢,给郑昕递了个眼色:“叫人。”

    郑昕穿着小套裙,明眸皓齿:“小诚哥,姐。”

    “啧,叫姐夫。”

    郑昕嘴甜:“叫姐夫该把小诚哥叫老了。”她快步上前拉开两张椅子,招呼他们坐下:“姐,爸妈,别站着说。”

    傅延又和蒋晓鲁握了握手,随郑昕一起叫了声姐。

    傅延今年刚三十,年轻有为的小伙子,家在天津,父母都是公务员,人有礼貌。

    席间多是宁小诚和傅延在说话,聊机场改建,聊空管,天南地北的,偶尔说起他和郑昕恋爱,蒋晓鲁抬头看郑昕一眼,姐妹俩彼此心照不宣,郑昕呵呵傻笑。

    “晓鲁,今天怎么不太爱说话呢。”郑和文转了转桌子:“来多吃点。”

    她端坐,赶紧笑了一下:“哎,谢谢郑叔。”

    蒋晓鲁大多数时间是在低头安静吃饭,听着,宁小诚和傅延说话间隙,会慢条斯理用筷子剔了鱼刺,再夹到她盘子里。看上去夫妻默契挺足,关系也挺好,但就是让人感觉不对劲。

    杜蕙心也发现端倪了,虽然面上没说,实则一直在观察。

    于是趁蒋晓鲁中途去洗手间,终于找机会跟了出去。

    蒋晓鲁推开隔间门出来,见杜蕙心还吓了一跳:“妈,你也上厕所啊?”她回头看了一眼:“去吧,旁边没人。”

    杜蕙心叹了口气:“你是不是和小诚吵架了?”

    “没有啊。”蒋晓鲁甩了甩手,一派镇定:“我饿了,他们说话我也插不上嘴。”

    杜蕙心不信:“你觉得郑昕那个朋友怎么样?”

    “傅延?人挺好的,反正——”蒋晓鲁咯咯笑起来,实话实说:“比曹小飞靠谱。”

    “看你笑了妈就放心了。这刚才一直闷头吃,总惦记你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工作还顺心吗?”杜蕙心自从蒋晓鲁嫁人以后,心里始终放不下,见了面问东问西。

    “挺好的,都挺好的。”蒋晓鲁扶着杜蕙心的肩:“哎呀——你就别操心我了,操心操心你小女儿,啊。”

    “啧,你还没完了,别总大女儿小女儿的,都是闺女。”杜蕙心埋怨蒋晓鲁,佯装嗔怪:“你出嫁我心里就够堵的了,一年多没顺过来,还拿这个说事儿。”

    蒋晓鲁举手投降:“好好好,不说了。”

    杜蕙心仔仔细细打量了蒋晓鲁一番:“妈看你这两天瘦了,嘴唇也发白。”

    “天热,嘴干。”蒋晓鲁迅速伸舌尖舔了舔,砸吧砸吧:“这回好了吧,口红都吃花了。”

    杜蕙心不再说话了,抚了抚蒋晓鲁的头发:“你说好就行,不说妈就不问了……”

    “妈——”蒋晓鲁忽然张开手,搂住杜蕙心,下巴磕在母亲肩膀上:“好长时间没见你了,抱一下吧。”

    杜蕙心比蒋晓鲁个子矮,蒋晓鲁需要微微弯着腰。

    母女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过这种亲密举动了。杜蕙心微微一愣,赶紧笑着伸手拍了拍她:“我这大傻丫头啊……”

    蒋晓鲁皱眉,吸了吸鼻子:“您刚才不是不让我说大小吗。”

    “那不一样,说你大,是说你懂事儿。”杜蕙心又拍了拍她肩膀:“好了,起来吧,一会儿人家看见不像话。”

    “我抱我自己妈妈有什么不像话的。”蒋晓鲁吸了吸鼻子,无声用手指揩掉眼角泪珠,直起身来:“哎,妈,你当年怀郑昕什么感受啊?”

    杜蕙心以为蒋晓鲁是看郑昕触景生情,不太自在:“能有什么感受,心里期盼给你郑叔有个交代,自己多个孩子,更多的,是将来我真没了那一天,你还能有个伴儿。”

    “这话妈不管你信不——”

    “我信。”蒋晓鲁截住杜蕙心的话:“我信。”

    “姐妹之间的情感肯定比不上父母和子女之间的,但是好歹……也算有个亲人。这种感觉等你自己以后有孩子就明白了。”

    “嗯。”蒋晓鲁想了一下,给杜蕙心拉开洗手间的门,微微一笑:“走,回去。”

    ……

    一楼大堂,傅延拿了自己钱包要郑昕下楼结账,宁小诚也跟出去买单,在收款台,宁小诚低头在单据上签字,郑昕敲着手上的钱包,狐疑问:“小诚哥。”

    “嗯?”

    “你是不是欺负我姐了?”

    宁小诚把笔和单据递给收银员:“这也能看出来?”

    郑昕跟傅延打打交道还行,让她惹宁小诚,她还真不太敢。只能瞪着他:“你不能欺负我姐!太不男人了!”

    “呵……”宁小诚笑着把卡收进钱夹里,随手往裤兜一揣:“你姐这么跟你说的?”

    “我没欺负她,是你姐欺负我了。”

    “我姐那么喜欢你她才不会欺负你。”郑昕咕哝了一句:“我以前偷看过她日记,日记里声情并茂表达了她对你滔滔不绝的爱慕之情……”

    “编,再编就不像了啊。”小诚乐呵呵地出言提醒。

    郑昕翻了个白眼:“你这人真没劲,我姐色厉内荏,就是给你脸色看一定也不是真心的,其实她特软。”

    小诚挑眉,故意倾身逗她:“哪儿软啊?我没看出来,她可厉害着呢。”

    “哪儿都软,身上软,心里也软。”郑昕嘿嘿傻笑,心里打鼓,还像个干部似的伸手拍了拍宁小诚的肩:“你可千万别让我失望啊,我觉得你是个特好的男人,没看我找男朋友都照你这样找的吗。我跟我姐虽然不对付,但是我心里特羡慕她。”

    郑昕随口胡诌:“傅延就是个好男人,他都没嫌我跟曹小飞那点破事儿,也没嫌我打孩子,他说没关系,女孩子不管做出什么选择都一定是想了又想的,只要保护好自己不受伤害,以后还能跟他再有。”

    郑昕一个小人精试探宁小诚一个老人精。

    话没说透,但是宁小诚听明白了。

    宁小诚沉默,深深叹气,看着窗外:“你姐跟你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