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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威利姆先生牵强地称赞着莱尔的外观,那种显而易见的笨拙让莱尔意识到这位先生可能不适合交际。
    “疫医先生,你刚才叫我什么?”
    “威利姆先生,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只是通常来说大家都会叫我妄想先生或者怀让先生,威利姆,很少有人提及我的名字。”
    “那可能是我个人的原因,因为这个名称曾被我以前熟悉的一件事物使用。”当然,二十世纪的气泡酒名字,我就不说出来了,免得惊讶到你们。
    那块虚拟光屏上的眼睛变换成眯眼的沉思状。
    “让我猜猜,你熟悉的,是那位二十一世纪的威利姆·大福导演吗?”
    “?”
    莱尔颤抖了一下,他的手撑在在桌子上,另一只手按摩着自己的太阳穴,以确定自己没有因为过度劳累而产生什么错觉。
    “威利姆先生,能请你再重复一遍吗?”现在可是中世纪,十五世纪都没有达到。
    “我说,二十一世纪,疫医先生,那是遥远的未来,我是一名穿越者。”
    莱尔摔倒在地上,就像有人对着自己的腰部来了一个全垒打,他双手勾住桌沿,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最后毫无风度地坐在了桌子上,因为他发软的大腿已经无法支撑身体。
    “你是什么?”
    “我是一名穿越者,从未来回来的人,我来自未来。”威利姆先生的表情没有变化,虚拟光屏上迷人的眼睛还眨了眨。
    又一个穿越者?
    “你的意思是,你是从二十一世纪的未来来的?”
    “不……”
    莱尔吸了一口气。
    “我是从二十二世纪来的。”
    莱尔佝偻着身体,因为气息不顺发出咳嗽。
    “这是一个玩笑?”
    “不,你难道看不出来吗?我的身体,我是一个来自未来的机械化改造人。”
    “恕我直言,我很难相信。”很难相信自己不是唯一的穿越者。
    “无妨,我可以给你讲一个故事。”
    ……
    故事发生在2112年。
    泪水之城。
    一座因为常年酸雨而被命名的城市。
    这座城市被几个巨大高科技财团掌控,高新技术和超越以往的贫富差距让这里同时成为天堂和地狱。
    上个世纪,人工智能已经出现,这个世纪,人工智能的人权法案刚刚推行。
    然而拥有一个公民身份并不能帮你摆脱贫困,这个定律对人类和人工智能同时适用。
    贫困和欲望催生出了灰色地带,上层人士也对这方面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酒精和麻醉剂成了绝望底层的安眠药。
    然而这一切,和威利姆·怀让没有半点关系。
    他出生在一个中层家庭,收到了良好的教育,有着一份高薪的工作,他是一名整容医生。
    一名同时面向人类和安迪的整容医生。
    安迪,是一家公司的名字,人工智能公司,现存的人工智能百分之八十由他们生产,久而久之,这些人工智能也被统称为安迪。
    这个时代,整容医生是一个神圣的职业,因为,他不仅能创造美丽,同时能阻止死亡,人体机械化已经成为常态,数不胜数的富家女士乐意为她们的卤钨涂层臀部排上几个小时的队,并支付一大笔钱。
    威利姆是行业中的佼佼者,他有着超越世人的审美,每一个经由他改造的生物,都会被歌颂为杰作。
    他成了女士小姐的座上宾,他见过许多人,带着侵略眼神的富裕女人,向往美丽的千金小姐,孤注一掷的瘦弱少女。
    人们把他推上了神坛,威利姆觉得自己失去了什么,他看着自己经过完美改造的钛钢双手,那种激动消失了,每当完美杰作出现的激动。
    威利姆觉得自己是个艺术家,他应该追求更高的境界。
    他也厌倦了只是按照别人的要求改造某个部位,即使他将那一部位改造的再美,拼接在别人身上,就像是给猪装上了最新型发动机。
    威利姆·怀让,要自己创造这世界上最完美的形体,用这双追寻美的眼睛,用这双雕塑美的手。
    很快,一个群体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一个他从未接触的群体。
    糖果(candy),一种人工智能的型号,被设计的初衷就是取悦人类,没有任何一个糖果接受过威利姆的改造,因为她们本就是美丽的,在人权法案颁布后,这些社交型机器就获得了自由,获得了没有依靠的孤独的自由,少数的几个通过外貌成为了偶像,绝大多数,茫然无措,被自己或者他人带上了自己原本熟悉的工作。
    酒精,麻醉剂和糖果,成为底层绝望人士的慰籍。
    然而威利姆对这些糖果充满了厌恶,他暴躁地敲打着桌面,像野兽一样嘶吼着,认为这是对美丽的亵渎。
    有一天,他看到了一名糖果,她的嘴唇非常美丽,就像刚刚成熟的樱桃一样诱人。
    她刚送走了一名客户,威利姆走了过去,就像在进行一场娴熟的手术,他的手指伸出平时的手术工具,将她的性感嘴唇,完美地剥离下来。
    惊恐的尖叫回荡在泪水之城。
    威利姆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第二天,他收到了伤害人工智能的指控。
    当他以为自己要为法律的正义负责的时候,自己被无罪释放了,一个曾经客户的丈夫保释了自己,在他看来,一个高超的整容先生的人情比一个铁皮玩具遭受的恐惧要值钱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