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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商勤想,怎么会有哪个父亲忍心参与这样的送别?
    这分明就是永别。
    好在,钟臻不仅厨艺精湛,还心灵手巧。他带了些对光照要求较小的草种,种在仓库内,临近出舱那阵,两人已经吃了好几顿了。
    商旻深仍旧挑嘴,平时就算了,在星舰上也挑,抱怨说因为疏于运动,自己似乎比离开地球那阵要胖了。
    钟臻极尽宠溺地望着他,从不戳破。实际上,在卡俄斯星人的眼中,商旻深就算胖成250斤的大胖墩,他们仍然会觉得他美。
    在那里,所有人都是美的,美得平衡而各有千秋,谁都不用因为外型担忧。
    那些灵魂也因为这份豁达与包容而更加闪耀。
    商旻深吃掉一颗果冻,然后望着远处的五个塞满果冻的集装箱满意地点点头,“你怎么不说话了?”
    “没有,”钟臻笑着捏了捏他的脸,“我在想,你一定会很喜欢我的星球。”
    商旻深靠着他的身体,被他从后环着,两个人一起望出舷窗,“我也觉得。”
    星舰里播放着音乐,是商旻深联盟默认的曲库歌曲。
    有句歌词是这样唱的:
    【我要将你拯救,逃离人类荒谬。就用我的双手,带着你走。不挣扎,只紧扣。】
    商旻深听着,忽然问:“这首歌叫什么啊?”
    钟臻侧眸,扫了一眼嵌在墙上的液晶面板,“《哪里只得我共你》。”
    此刻,星舰路过一串光带,白色的光芒穿进舷窗,商旻深闭上了眼。
    可哪怕闭上眼睛,宇宙射线依旧在他眼皮上停留了几分钟才终于消逝。
    “这道光线跟你很像……”商旻深眯着眼睛,等着晕眩感过去。
    钟臻笑着问:“怎么这么多东西都跟我很像?”
    宇宙射线由遥远的星系而来,好像只为了短暂被他看上一眼而已。
    被看到了,也就有了见证。
    商旻深神秘地笑了笑,“在我很小很小的时候,我好像梦到一颗粉红色的星球,也梦到过你……”.
    世界上好多的事情是不能被任何道理解释的。
    比如商旻深为什么会爱上钟臻,比如钟臻为什么会信任商旻深,比如他们为什么会选择仓促结婚,然后就此被绑定在一起。
    可是,商旻深此刻感觉到了幸福——老公虽然看不到,但幸福却是很确切的。
    他从来没有觉得这架星舰或是遥远的卡俄斯星禁锢了他的自由,正相反,他觉得这段时间是他最自由的时刻。
    商旻深意识到,幸福与自由是相互缠绕的两个概念,过去他两手空空,如今他才算是彻底降落,踏踏实实地站在人间。
    视线遥遥飘向远方,他恍然一惊,“那里,那个粉红色的星球,是卡俄斯吗?”
    钟臻僵着手臂,直直望着那颗星球,泪水在顷刻间涌出眼眶,他顿了顿,沉沉地说:“嗯。”
    在绝对黑暗里飞行了近三个月,商旻深叹了一声,期待又紧张,“真的要降落了!”
    .
    卡俄斯星的午后,来自遥远地球的舰艇停在一片沙土上,这里也是钟臻离开卡俄斯时的舰艇起飞点。
    停稳后,商旻深穿上厚厚的防护服,背着氧气罐,和钟臻一起来到舱门前。
    “准备好了吗?”钟臻语气轻柔,不催他,给予他全部耐心与体谅。
    “嗯。”商旻深颔首,安全头罩,确保氧气畅通,牵着钟臻的手一起推开舱门。
    卡俄斯星的气候并没有专家预估的那样热,相反很是凉爽。这里距离太阳较远,附近也没有其他散发热量的恒星,只靠温暖的地面向上供热。
    商旻深身上的装备大概有二十斤,整个人变得很笨重,哼哧哼哧地走着;
    不多时,他就感觉自己腰部变得更重,隔着手套摸了摸,竟然摸到了两条较短的软软的手臂。
    “是小朋友吗?”商旻深问问钟臻。
    “是的,是个小弟弟。”
    隔着层层防护,钟臻怕他听不到,又扣了一下他的面罩。
    这是他们提前商量好的暗号:叩击一下表示肯定,两下表示否定,三下代表不确定。
    “哦!”商旻深慢慢蹲下,摸索着小孩的轮廓。
    卡俄斯星上没有穿衣的文化,所以哪怕周围已经簇拥着几百号人,商旻深也只能看到穿着衣服的钟臻。
    “pej。”他对小孩说。
    小孩嘻嘻笑,笑声跟地球上的小孩没区别,回复他:“pej。”
    紧接着,商旻深的周围,整片沙土平地的四面八方传来此起彼伏的“pej”。
    商旻深看到钟臻被他的家人一一拥抱,力气之大,衣服都给弄皱了。
    好像还有小孩爬到了钟臻身上,钟臻肩膀的布料贴在身上。
    空气里浮现出很多的淡红色的、粉红色的脑丘,莹莹闪着光。
    拥抱过钟臻的人,又来拥抱商旻深。不过有些可惜,商旻深闻不到他们身上的味道。
    卡俄斯星人十分友好,毫无芥蒂地拥抱着他,牵着他的手,带领着他越走越远。
    商旻深发现,因为星球表面独特的重力,他们和空气摩擦的速度变得很快。他的两只手分别被两个卡俄斯星人拉着,体感还不过三分钟,就从荒土地走入一片绿洲。
    他们用鲜花和树蔓编了一套桌椅来欢迎商旻深和钟臻。商旻深看不到任何人,但感觉每个人都很忙碌地在他身边走来走去,叽里咕噜地说着他听不懂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