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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晨一点,程晏靠在床上第七次拿起手表端详。
    谢寻乐没有待很久,在热水袋凉透之前就离开了他家。她确实像她说的那样,来这里只是为了给他送来生日礼物。
    除了分别时一个短暂的吻,她没向他索要任何东西。
    程晏摩挲着透彻的玻璃表盘,眼里露出些许迷茫,他弄不懂她的意思了。
    可能在昨天之前还是懂的,她只拿他当随叫随到的免费玩具。
    可是······
    程晏垂下眼,长睫掩住眼底的纠结,人会给玩具送礼物吗?这是正常的吗?
    她真的······只当他是个玩具吗?
    抚摸手表的动作一滞,程晏拿起手机发了消息:【你的生日是什么时候?】
    他对谢寻乐的了解少得可怜,他们接吻,做爱,下了床,他却只知道她的姓名和班级。
    等了很久没有收到回信,程晏这才发现已经深夜,有点后悔不应该在这么没有礼貌的时间发消息。
    谢寻乐显然没有这样的顾虑,她的消息在半个小时后传来:【这么关心我干什么,喜欢我?】
    程晏看着消息一阵无语,他和她辩解:【你先送我礼物的】。
    礼尚往来只是他从小就坚持的原则而已,他既然收下了礼物,理所当然应该回礼。本文首发站:po 1 8t d.c o m
    谢寻乐:【哦,因为我喜欢你】。
    喜欢?
    程晏从小到达最不缺的就是别人的喜欢,夸奖,示好,靠近,情书。这些因素构成喜欢的表达式,俗套又规矩,引不起他的兴趣,但至少不会惹他反感。
    谢寻乐对他做过什么呢?下药、威胁、强迫······
    现在她居然说喜欢他?
    程晏下意识想否定,她只是在骗他,这不是喜欢,喜欢一个人不应该是这样的。
    但是这句接近表白的话却让他不可抑制地心头一颤。
    不过······真的是在骗他吗?
    会不会是她并不知道喜欢一个人正确的做法,只能用这样病态的方式对他。
    意识到自己在为她开解,程晏心乱如麻,关上手机扔在了一边。
    她的一个问句一个陈述句,他都束手无策,不知该怎么回应。
    入睡之际他昏昏沉沉地想:他不可能喜欢谢寻乐。
    他不会喜欢谢寻乐。
    他不能喜欢谢寻乐。
    ——
    程晏脑中天人交战的时候,谢寻乐和秦远星飞到了法国。
    谢寻乐第一次出国是高考结束的那个暑假,秦远星给她办护照和签证,瞒着家人带她去了英国。
    那是谢寻乐18年以来到过的最远的地方。
    秦远星握紧她的手在伦敦街区穿梭,娴熟地带她参观着名的景观,最后他们停在科茨沃尔德度过了静谧的八月盛夏。
    出行的计划都是秦远星安排的,谢寻乐不愿意费时间去做各种旅行攻略,她把学业安排的井井有条,可是在玩乐这件事上她一直是随遇而安的态度。
    在某些事情上,她很依赖秦远星。
    她不用问他的计划,只需要跟着他走,他会把一切都安排妥当。
    下午叁点他们在克特阿祖尔机场落地,接机的司机就等在机场外。
    车子开进山顶一处别墅,谢寻乐在后座醒来,问秦远星他们到了哪里。
    “尼斯,”秦远星打开车门,没急着下车,“这房子是我的,不过很久没来住过了。”
    虽然一直没人住,但是也一直有人打扫照料,出发前他叮嘱过管家最近不要来打扰。
    谢寻乐咂舌,真情实感地羡慕了,“真有钱啊。”
    别墅有叁层,一楼的外墙用石头贴了表面做装饰,院子里嵌着一个露天泳池,烈日下水波粼粼,像华丽又虚幻的糖纸。
    秦远星一言不发地牵着她进了屋内,突然说:“等我毕业。”
    谢寻乐打量着屋内的装饰,米白色调的简约风,没有居住的痕迹,她被他突如其来的发言弄得一头雾水,“干什么?”
    秦远星郑重其事地向她许诺:“等我毕业了送你一间比这还要好的。”
    谢寻乐当然知道为什么等到毕业了,秦远星不会舍不得给她花钱,只能是钱不够的问题。
    他主要的财产来源就是家里企业的股份分红,只是在他大学毕业之前,他持有的股份都少得可怜,虽说应付日常生活绰绰有余,但是要置办这样奢侈的不动产还是有点艰难。
    “好,”谢寻乐点头,“我不要山上的,我要市中心两百平的大平层,精装法式风,配叁个男模。”
    秦远星急了,差点扑上来咬她,“不行!其他都可以,男模不行!”
    “叁个太多了吗?那我要两个就可以了。”
    “谢寻乐!我讨厌你!”
    南法的景色美得惊心动魄,他们整日在蔚蓝海岸边晒太阳,坐在天使湾的酒吧露台吹着风看日落。
    石子被烤得滚烫,秦远星攥着手心在谢寻乐面前摊开,是一颗形状怪异勉强能算得上是心形的石头。
    谢寻乐用指头捏起,透过墨镜观察片刻,毫无预兆地扬手扔向了远处。
    “捡回来。”
    秦远星的背影朝着抛物线的落点逐渐靠近,谢寻乐握紧手心,石头的棱角膈得手有点痛。
    她心情愉悦地看着秦远星在远处忙碌搜寻,一道阴影从天而降,遮住了阳光。
    谢寻乐饶有兴致地端详着面前的男人,十八九岁的模样,顶着一头无辜的棕色卷发,眼睛像是装了一片海,碧蓝透彻。
    他蹲下和她平视,说法语的声音很好听,不过谢寻乐一句也没听懂。
    秦远星无功而返,本来心情就不好,半路发现谢寻乐面前蹲了个雄性人类,这下心情更差了。
    臭着脸走过去想赶人走,谢寻乐却先开口了:“他不会英语,你帮我翻译。”
    秦远星目光不善地盯着这个羊毛卷,不情不愿地说:“翻译什么?”
    他心里打定主意,不管谢寻乐说什么,他都要翻译成“请你滚”。
    谢寻乐对他勾勾手指,他垮着脸弯下腰,耳朵凑近她的脸,却听见她说:“你告诉他,我们在谈恋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