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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教你这样御夫的! 第70节
    萧瑾问:“妖精是什么样的妖精?”
    虞子钰:“秃头妖精,都是和尚,不过是妖精变的,算是妖僧。”
    第60章
    ◎回京◎
    询问之下, 得知寺庙那把火是虞子钰放的。萧瑾叫来虞青黛相商,又问了次曲原委,次曲支支吾吾不太敢说出实情。
    虞青黛同母女二人再三保证, 一定带她们回京城。次曲这才一一复述整件事, 并告知寺庙的一些内幕。
    除了人皮鼓、明妃等令人发指的恶行之外。寺庙占有一半以上的耕地和牧区, 当地牧民和农民每年要向寺庙缴纳大量税收, 若不依行,将面临沉重刑罚。
    而王室大力推崇佛教,致使寺庙的喇嘛逐渐掌权, 王室、贵族、寺庙成为奴隶主, 其余民众皆为属民和奴隶。相比起属民, 奴隶的日子更是惨不忍睹,农奴只算是畜生, 毫无人格可言, 可随意被地主和喇嘛擅杀。
    讲到这些, 次曲顿了顿,不愿再多说。
    她一个无权无势的牧民,能够跟着虞子钰逃出来,已是拼死拼活了, 哪里还敢再奢望当个救世菩萨。
    虞青黛对藏区的事少有了解,她与公主心系的社稷黎民, 一直以来都以中原为主, 这些边境外的事,她尚未染指过。
    她只知道,于中原, 早在春秋战国时期, 奴隶制便逐步消亡。
    大宣王朝发展至今, 也算得上盛世,早已没有如同藏区的农奴。大宣虽也有君臣黎民贵贱之分,但已经没有真正的奴隶,农户按均田制耕地,在大户人家中做奴仆的也享有相应权益。
    对于奴仆的管理,也有相应详细律法,“主家不先禀官府,而擅杀有罪奴仆者,杖一百,处以流三千里刑。”、“官家擅杀无罪奴婢者,不得减罪,按常人论罪。”、“主家有奴自缢者,主人尚需负刑。”等项。
    大宣王朝以“天地之大,人为贵”。饶是老皇帝要用活人炼丹,也不敢大张旗鼓,只能暗里建造隐秘丹殿,再寻那些没人要的癫子来炼丹。
    而藏区的农奴,则是地主家的私有品,如地主圈养的牛羊牲畜一般,可随意打杀,白日出去耕地干活,夜里戴着镣铐被锁在栅栏中。
    虞青黛听罢,暂也无能为力。
    藏区有自己的掌权者,并不由大宣直接管辖。就算她有心,一时之间也改变不了。只是期望日后若宁远能夺得皇位,再看看能够干涉这边的农奴制。
    “咱们先回去,回到鄯城再与公孙大人商量商量。如今地处偏远,咱们人手也不多,倘若喇嘛们知道是子钰放的火,追上来了,恐怕咱们没法应付。”虞青黛道。
    萧瑾点头:“嗯,先离开这里再说。”
    不再耽搁时间,大家紧赶慢赶上路。
    李既演策马和虞子钰并肩同行,一到歇息之时,总是要和她偎偎依依,黏在一块儿。吃饭时都要喂虞子钰,身体力行告知所有觊觎者,他才是虞子钰的夫君。
    花了十日时间,回到鄯城,再次来到都护府。
    虞青黛、萧瑾与公孙煊谈了一番,藏区寺庙的事情。
    公孙煊道:“我也知道这些,人皮鼓、头骨碗、腿骨笛、活人祭祀等,我都知道。可又能如何呢,这里的民众不开智,我就算带人去阻拦,民众也站在寺庙那边,而且寺庙背后有藏区王室撑腰,咱们能如何?”
    虞青黛和萧瑾皆默然,这种歪曲的信仰,非一朝一夕所能改变。
    最终,虞青黛想了个法子。
    这次虞子钰火烧寺庙一事,已是闹得沸沸扬扬,喇嘛们怀疑是有人故意纵火,到处问询要缉拿纵火犯。
    虞青黛提议,何不趁此机会,暗中散播谣言,说此次寺庙起火是因喇嘛们制作人皮鼓、迫使少女做明妃等恶行触怒了神灵,惹得天神发怒,才降此火灾。
    公孙煊听罢,一拍桌子:“可行,这些人都没读过书,人云亦云,只要安排妥当,真真假假他们也不知道。”
    如此决定,三人又讨论了一番相关法子。
    比如,抓住藏民最为崇敬的秃鹫,在秃鹫羽覆下绑字条;编造几首朗朗上口的童谣;实在不行再多烧一处寺庙等,大肆传播寺庙的恶行,引导大众以为寺庙的恶行触怒神灵,会引来责罚。
    相商完毕,萧瑾与虞青黛一同走出堂屋。
    看到李既演带着虞子钰在院内戏耍,蹲在地上玩石头剪刀布,谁赢了谁就可以多吃一块牛肉干。
    萧瑾止步,瞥眼李既演的行径,只觉得过于幼稚。
    除了有几分容貌,李既演还有何处上得了台面?李既演从塞外进京后,他也在多次宴会上见过李既演,众人作诗吟曲,抚琴写书时,李既演永远如木头似的。
    萧瑾看来看去,笃定李既演是个腹中无墨的粗人,这样的人怎么配得上虞子钰?
    他忍不住问虞青黛:“李既演这个妹夫,虞小姐可否满意?”
    虞青黛笑道:“子钰喜欢就成,我这个做姐姐的,哪有什么满不满意。”
    说完,虞青黛就要走。
    萧瑾侧身拦住她,凑近稍许道:“若子钰跟了我,我便不与宁远争,我自带子钰前往北平封地,不再插手朝中权政。”
    虞青黛双目微缩,一时不知作何应答。
    萧瑾继续道:“青黛,我们自小一同长大,我与子钰的感情如何比不上李既演?子钰跟了我,只会过得更快乐。而你和宁远,也能得到你们想要的一切。”
    等了片刻,见虞青黛也不答话,萧瑾才又说:“此事不急,待回京后,你与宁远好好商量。只需牺牲一个李既演,大家便可皆大欢喜,你好好想想。”
    萧瑾走到庭院,站在虞子钰身后。
    李既演起了身,牵虞子钰的手:“玩这个没意思,咱们回屋吧。”
    虞子钰往嘴里塞牛肉干:“不要,去屋里你又要缠着我亲嘴,嘴都被你亲疼了。”
    “夫君轻轻的好不好,只舔一舔,不咬。”李既演俯身搂住她,薄唇在她耳畔磨了磨。
    虞子钰被他弄得耳朵发痒,外头蹭在肩头,手里最后两块牛肉干递给萧瑾:“三殿下,给你吃。”
    “好。”萧瑾接过牛肉干,虞子钰要起来,蹲久了脚麻,起来时踉跄了一下,萧瑾眼疾手快扶住她。
    虞青黛在后方看着,脑子里还在回响方才萧瑾的话——只需牺牲一个李既演,大家便可皆大欢喜。
    众人花了一个月的时间,从鄯城回到京城。
    一回到家,虞凝英和赵天钧抱着她哭,看她被晒得黑红的脸,心疼不已。虞子钰没空叙旧,急着要去找灵虚子。
    当时灵虚子中的箭淬了毒,疗养半个月后才可下床行走。虞家人让她在虞府养伤,她婉拒后,自己回城外的透天玄观去了。
    虞子钰水都没喝上一口,跑上山去找灵虚子,冲入道观,看到灵虚子于院内磨盘上打坐。
    她放声大哭去抱灵虚子:“祖师娘,我以为你死了!你要是死了,我也不活了。”
    灵虚子伤势尚未痊愈,推了她一把,板起脸道:“你去哪里了?”
    虞子钰哭哭啼啼:“我以为你死了。我就去乌斯藏找神仙了,想找神仙来复活你。”
    “净知道瞎胡闹,一个人跑那么远,也不怕出事。”
    虞子钰用力摇头:“不会,神仙会保护我的。”她在灵虚子耳边絮絮叨叨,“祖师娘,你是不是本来就要死了,然后我到乌斯藏去找神仙,神仙被我感动,才留你一命?我算不算你的救命恩人?”
    灵虚子硬着头皮应付她:“是是是,你最厉害了。”
    虞子钰破涕为笑,挽住灵虚子手臂,口若悬河讲她去藏区的历险记。
    “祖师娘,我杀了好多妖怪,有两个大妖怪被我砍了头。那两个大妖怪着实厉害,我与他们斗智斗勇,三天三夜血战不休,打得天昏地暗,山崩地裂。”
    灵虚子继续打坐,闭目养神:“嗯,为师知道了,不用再说了。”
    虞子钰拍拍她的脸,硬要让她睁眼,严肃道:“祖师娘,你怎么和李既演一样,也不懂礼数了?我说话时,你总是闭眼,没礼貌。你快看着我,再听我讲一讲,我去烧了妖精洞府一事都还没说呢。”
    灵虚子打掉她的手:“手真欠,别乱动。”
    “哦,那你认真听我讲,当拉山有一群秃驴妖怪,他们剥了少女的人皮做人皮鼓,还抓少女去当明妃,强迫她们合修。我认识了一个好朋友叫次曲,次曲的女儿就是被那帮秃驴抓走了,我和次曲去救她女儿,然后一锅端了那妖精洞府。”
    灵虚子这次听得认真了些:“你是如何做的?”
    虞子钰夸夸其谈讲了一番她火烧寺庙,之后逃到雪山,在雪山一路寻找神仙一事。
    灵虚子向来不苟言笑的脸,终是扯起难得的笑意:“做得好,不愧是为师的好弟子。”
    得到灵虚子的夸赞,虞子钰行兴奋难耐,站起来转了个圈:“祖师娘,你说我杀了这么多妖怪,是不是很快就能成仙了?”
    灵虚子点头:“应当是。时候不早,你快下山回去歇息吧,明日为师再去看你。”
    虞子钰不愿离去,脚踢了踢地上的石子:“祖师娘,我今晚先想与你一起睡。我离开三个多月了,甚是想祖师娘,想和您一起睡多说说话。”
    灵虚子自然不愿,虞子钰这张嘴叭叭的,若让她留在道观过夜,自己估计一晚上都睡不了,只能道:“为师怎么教你的,言多必失,嘴上没个把门,如何能成仙?”
    “那好吧。”
    虞子钰只得又和李既演下山。回到虞府时,碰见沈苑和薛维,沈苑听说虞子钰回来了,吵着要来看她。
    虞子钰放开李既演的手,跑到沈苑面前,大声道:“梅花精,你怎么在这里?我不在的这些日子,你没有害人吧?”
    “没有,我很乖的。”沈苑抬起手,嫩白指尖点了点虞子钰被晒黑的面颊,“虞子钰,你的脸变得好黑哦,好好笑。你找到神仙了吗?”
    虞子钰丧气道:“没有,找了好久都没找到。”
    “那怎么办呀,是不是钱不够,我再借给你。”她扯下身旁薛维挂在腰间的钱袋,塞虞子钰手里,“这里有好多钱,都给你了,你拿它们去找神仙吧。”
    虞子钰把钱袋还给她:“下次吧,下次我再去找神仙,要是钱不够再问你。”
    她搭着沈苑的肩膀往里走,不厌其烦再次讲起自己西行的奇妙历险。薛维和李既演跟在她们身后,薛维听了一会儿,不禁对李既演道:“她真一个人到了藏区?”
    “是,她真的很厉害。”
    这样的行为看似荒唐,但李既演却觉得骄傲。这世间能有几个人有虞子钰这样的胆量和毅力。若世间真有神,按虞子钰这心如坚石,百折不摧的意志,她不成仙,还有谁能成仙?
    薛维道:“真令人佩服。”
    次曲和格萨拉被虞青黛安排到客房。
    这般精致奢丽的屋子,让次曲受宠若惊。在没来到中原之前,她的步迹只有一方简陋碉房,四面环绕的雪山,永远散着羊粪味的牧场。
    她与人的交际,只有两个不把她当人看的丈夫、面目无光的村民、恶贯满盈的喇嘛。在当拉山蔚然美景下,埋藏的是少女被活剥的皮、孩童被水银灌顶后取出的头骨、农奴戴着铁链耕地的血泪——那是地狱。
    次曲从没想过,雪山之外还有这样的世界。
    街上车水马龙喧闹不断,没有寺庙没有喇嘛。女子们成群结队在逛街的笑声,更令她止不住流泪。在藏区一个女子的价格甚至不如一头牦牛,女子甚至不能在帐篷里生孩子,会给家里带来晦气。
    她还记得,她生格萨拉时,只能躲到羊棚里分娩。羊棚里过于脏污,导致格萨拉生下来后总是咳嗽,至今仍留有病根。
    她坐在椅子上,泪流满脸。
    格萨拉抱住她:“阿妈,你怎么哭了?”
    次曲将女儿搂在怀里:“格萨拉,真好。原来不是所有女子都跟我们过得一样苦,她们可以读书,可以不用躲进羊棚里生孩子。真好,不是所有人都和我们一样苦。”
    “阿妈,我们一直在这里,再也不要回去了好不好。”
    次曲哭着点头:“好,再也不回去了。”
    次曲手脚勤快,整理起她们随身携带的行李,让格萨拉穿上虞青黛叫人送来的汉人衣衫。她叫格萨拉坐在窗前,拿着梳子想给女儿梳个中原女子的发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