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第100节
    她的手很粗,在今岁这个寒冬,一根一根冻的开裂,宛如一根根胡萝卜。
    在学校的时候,她的手还只是被冻的红肿了起来,没有裂成这样。
    江柠抬眸眼里蕴着的都是惊喜的笑:“哇,我好喜欢,有筷子吗?我先尝尝。”
    “还有我!还有我!我也要尝!”刘萍永远是最爱起哄,喊得最大声的那个。
    何小芳忙去拿了筷子过来递给江柠,然后汪霞、卢雪花、徐秀丽、刘萍全部都拿着筷子下来了,围绕在江柠身边,你一筷子,我一筷子,刘萍特别精,别人一筷子下去,只是夹一点雪菜大肠尝尝味道,她确实奔着大肠去的,吃到嘴里,嘎嘎直乐,可把何小芳心疼坏了,连忙帮江柠将她手中的瓶盖盖起来。
    她就知道,还好她大肠切的细。
    猪大肠已经冷掉了,上面凝结了一层猪油,这对别人来说或许是缺点,可对这群缺油水的姑娘们来说,带着细白猪油的猪大肠,那可真是难得一见的美味。
    其他人也都将自己带的好吃的拿出来,有自家炒的花生瓜子,有自家晒的红薯干、红薯片,有自家熬糖稀做的米糖,除了刘萍。
    因为是年后大家带的东西都不错,其中以徐秀丽的最好,不光是带了一瓶黄豆焖腊鸡腿,还有山核桃、开心果、话梅西瓜、南瓜子等。
    南瓜子是自家炒的,她抓的最多,山核桃、开心果等贵的干果,她只拿了一些出来给大家尝尝味道。
    他们当地也不产山核桃和开心果,610寝室这些土包子,都是第一次吃山核桃和开心果,不认识这是啥。
    “这是山核桃,这是开心果,我爸说这是补脑的,我现在读高中,每天要用脑,我大姨给我家带的山核桃和开心果,全给我带来了。”
    徐秀丽的大姨嫁到了邻省,后山上全是野生的山核桃,每年她大姨他们都带许多山核桃回来。
    这些山核桃全是自家炒的,外壳没有经过破碎加工,硬的要死,何小芳她们咬了半天,牙齿都快被咬崩了,都啃不动,可偏偏徐秀丽带来的山核桃是椒盐味的,啃在嘴里既有椒盐的味道又有山核桃的焦香,她们即使啃不动,也舍不得吐出来。
    她们啃不到里面的核桃肉,把刘萍急的呀:“这玩意儿啊这是?咋啃不动?这东西咋吃啊?”
    这个吃起来确实困难,江柠也啃不动,见她们急的想把山核桃扔掉,说:“这山核桃可贵呢,比肉还贵,最是补脑,就是费牙费手指,最好是用专门开山核桃的核桃夹来开才行。”
    一听这玩意儿居然比肉还贵,一个个都瞅着手里圆不溜丢的黑色硬果子,不敢置信:“这玩意儿居然比肉还贵?”
    江柠点头:“比肉贵一倍都不止呢!”
    610寝室没见过世面的姑娘们,都见识了,刘萍哪怕啃不动,都舍不得把嘴里的山核桃吐了,尤其是听说这玩意儿补脑之后,还问江柠呢:“这东西吃多少才能补脑啊?我每天都感觉脑子不够用,那英语、数学、物理、化学、语文、政治、历史、地理,把我脑子都绕晕了,不行了不行了,我要多补补,秀丽你再给我抓一把山核桃补补脑!”
    “呸,你想得美!”徐秀丽见刘萍又在寝室蹭吃蹭喝,自己却一毛不拔,把核桃一收,哼笑一声,不再给刘萍吃了。
    刘萍也也不介意,继续说:“那有核桃夹子吗,哎哟喂,这东西快把我牙磕崩了。”
    徐秀丽拿出一把核桃夹给江柠,傲娇地皱了皱小鼻子哼笑了一声,“没有。”
    刘萍在床上蹬着腿大叫:“你偏心!秀丽你偏心!”
    被她下铺的卢雪花没好气地向上踢了一脚:“你正常点!我下铺都地震了!”
    寝室里又是一阵哈哈大笑,然后相互拿核桃夹子夹核桃,何小芳就眼看着徐秀丽坐在她自己床边,紧贴着江柠坐着,拿着核桃夹子一颗一颗的给江柠剥山核桃吃,不时地再投喂过去一颗开心果。
    何小芳眼睛左看看,右看看,犹豫着要不要自己也投喂江柠猪大肠吃。
    吃完就听刘萍喊:“江柠,你寒假作业做完了没?快给我抄抄!”
    整个寒假,刘萍都做了糖葫芦去集市上卖糖葫芦去了,寒假作业做了还没几张,打算回来找江柠抄,江柠成绩全县第一,抄她的准没错。
    没想到江柠对徐秀丽说:“你寒假作业做了吗?借我抄一下。”
    徐秀丽含着笑意的眸子微微弯了弯,把作业交给她:“你倒是难得,居然作业没做完。”
    是的,江柠的寒假作业没有做完,毕竟每天不是赶稿就是吴城、沪市的两头跑,还要兼顾写寒假作业,是真的没时间写。
    一中的老师们,丝毫没把寒假真给他们当假期过,除了七本学校每学期都发的寒假作业以外,七科主课老师,还印了一大批试卷给他们做,让他们每天写一张。
    也就是说,他们每天除了七张试卷要做外,还有七本寒假作业在等着他们完成。
    男孩子还好,冬季,也没什么农活叫他们帮忙的,只需要专心写作业就行了,女孩子就不一样了,过年期间的各种家务活她们都是要做的,留给她们写寒假作业的时间极少。
    不过也不是没有完成的,比如徐秀丽。
    一听江柠寒假作业没做完,已经快被江柠卷哭的刘萍根本不相信:“不相信,你肯定是不想借我试卷抄!那你有写完的吗?有写完的也行啊!”
    寝室里其他人也都围了上来,全都是喊声:“也给我抄抄!”
    “给我也抄抄!”
    “寝室长,你怎么作业也没写完?”
    “我过年回家好多事情做,一直忙到年三十,初一好不容易写了一天,初二就去我舅家拜年,初三去我姑姑家拜年,初三去我干爸干妈家拜年。”
    汪霞是个珠圆玉润的长相,小脸蛋红扑扑的,单眼皮,眼睛却并不小,长着参差不齐的小虎牙,一笑起来就露出来两个尖尖的虎牙,十分可爱,她小时候便是这般可爱的长相,被她没有女儿的干爸干妈看中,结了干亲。
    他们这边的干亲不是随便结的,结干亲当天,干爸干妈就要送一对金耳饰给干女儿,干女儿一年三节六礼都是要孝顺干爸干妈的,干爸干妈逢年过节也会把干女儿请过去小住几日,给红包买新衣服一样不少,和对待亲女儿没区别。
    若是结干儿子,就送一枚耳环,戴在右耳朵上。
    也因为这些复杂的规矩,一般不是必须的人家,很少结干亲,除非是真的关系特别亲近的没有血缘的好兄弟好姐妹间,才会为了加深上一辈们之间更加密切的关系,结个干亲。
    如果看到有男孩子右耳朵上戴了金耳环,那一定就是被人家结了干亲了。
    汪霞也有一对金耳环,只是她不舍得戴,放在家里了,耳朵上只插着一对茶叶梗。
    江柠耳朵上没有耳洞,小时候村里小姑娘都会去穿耳洞,会有一个老大娘,用两粒米珠子在耳垂两边反复研磨,磨的耳垂又红又薄了,用在香油里滚过的细针,倏地一下就穿过去了,细针的尾端穿着在香油里浸泡过的粗白线,据说,用这样浸过香油的棉线穿过,以后耳朵即使是过十年八年,都不会重新堵塞起来了。
    江柠不知道是不是在山上跑着错过了这件事,还是怎么,耳垂一直珍珠似的,透明红润。
    整个610寝室的人都沉浸在抄寒假作业的紧张氛围中,她们并不是全部没做,老师们发的七本寒假作业都做完了,没做完的是卷子,卷子太多了。
    隔壁寝室的同学也来向江柠借试卷抄,结果发现,江柠也在奋笔疾书的抄别人试卷,她们一下子就圆满了,原来学神也会抄作业。
    江柠并不是一个会一味抄作业的人,徐秀丽的作业对她来说也就是个参考而已,她大多数时候会自己将试卷题目看一遍,用自己的理解去写,所以有时候她哪怕和徐秀丽答案一样,但中间的解题方法却略有区别。
    有时候遇到徐秀丽写错的题目、或错的步骤,她也会在一旁画个小圈。
    这样下来,她的速度就必然没有何小芳、刘萍她们写的快。
    但汪霞、何小芳她们不同,她们抄作业,那真是照搬全抄啊,赶作业赶的,完全不动自己脑子去思考了。
    当天晚上她们就要上晚自习,晚自习的时候,王老师捧着个茶杯来到班级,手里拿着一叠卷子叫班长发了下去,大家都没想到班主任居然如此凶残,进学校的第一晚晚自习,居然就是考试,全都满脸的不敢置信,哀嚎不已。
    王老师一边用讲台上的抹布擦讲台,一边低着头抬着眼看他们说:“鬼叫什么?开学考不是很正常吗?哪学期不要开学考?”不在开学第一天给你们上上紧箍咒,不把你们状态找回来,后面还怎么上课?“这节课你们考数学,下节课考英语。”
    都是王老师监考。
    一门课考完,中间休息时间只有十分钟,王老师吩咐几个班级小组长,“一会儿把寒假作业和寒假试卷,都收上来,给各科课代表。”又对各科课代表吩咐道:“收好了,送到各科老师办公室去。”
    很多寒假作业没做完的学生,急的额上汗都冒出来了,他们本来还想用今晚晚自习的三节课,加上晚上再在寝室用手电筒照一照,把剩下的通宵搞完,现在还搞什么?写到明天也写不完了,于是一个个鬼哭狼嚎。
    这也是王老师想要的结果,就是给他们造成紧迫感,压力感,别以为过了个年,就能放松了。
    收上来后王老师随意的翻了翻,果不其然,很多人的试卷有大半都是空着的。
    王老师见怪不怪了,寒假作业留的确实有些多,他们故意留这么多,就是不想让学生懈怠,哪怕不能完成全部,至少有一半做完,那之前学习的知识就不算全部忘记了,若能全部做完,这样的学生他们也是要鼓励的。
    当然,表面上,看到这些没做完的试卷,各科老师该发脾气还是发脾气,该敲打还是要敲打,并拿已经做完的学生来做例子。
    这些老师们都已经想好了要拿谁来当这个举例子的典型了。
    三班还有谁比江柠更适合举例子做榜样的存在?
    江柠在上学期就是出了名的卷王,每天晚自习下课,还要在寝室学到一两点,早上五点多就起床跑步背书,别人的寒假作业可能没写,江柠的?哼,肯定全部都写完了!
    各科老师们乐颠颠的想。
    第94章 94 【二更合一】
    卷子着实有些多, 每个老师这里都收了一大摞,这么多卷子批是不会批的,太多了, 但看还是会看的。
    等这么一番看, 就发现了,有好些张卷子, 写的一模一样,连错都错的一模一样,一个小数点都不带改的,这把老师都气乐了,和办公室的同事们抱怨:“你看看现在这些学生, 抄都不会抄,一个人小数点写错了, 后面全部写错了,也不知道抄的谁, 还有这里,错的都一样,就是让我想装作不知道这是抄的都不行。”
    好不容易翻到江柠的试卷了,嗯,她倒是写对了, 可是这怎么回事?怎么她的试卷也没有写完?考个全县第一就骄傲上了是吧?这么多的同学卷子都抄完了, 怎么就她没写完?
    老师还知道江柠的是自己写的, 别人是抄的呢, 气哼哼的翻看。
    不光是一个老师发现了江柠的寒假试卷没做完, 是七门主课老师都发现了江柠的试卷没做完。
    江柠写作业, 主打就是一个雨露均沾,只要是在写试卷, 必定一天把七门课的试卷专心刷完,不会刻意留下哪一门课不写。
    她别的没有,自控能力还是很强的,除了在吴城沪市两头跑的路上没法写作业,和每天对着电脑的写稿时间,其余时候,大多数时间都在刷题,就连在店里帮着卖衣服的时候,一旦客人不在,她就在后面的课桌上写作业。
    回老家的那几天,她当真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就连年三十、年初一村里在电影院放电影,她都不曾去看过,每天除了在房间写寒假作业,就是在房间写寒假试卷。
    若不是老师们布置的作业实在是太多,她也不至于写不完作业,所以七门主课老师在翻阅她的试卷的时候,很大一摞都是写满了的,后面还有七八张是空白的。
    这样的完成量,若在别的学生身上,他们是满意的,可谁让他们对江柠期望过高了呢?
    原本以为全班谁都可能作业没写完,江柠都不可能,谁知道,别人的作业写不完,抄都抄完了,好嘛,她连抄都不屑抄,直接空白卷子交上来了。
    开学第一天依然是考试,老师们来到班级,都先看了江柠一眼,冷着脸看着班里学生,打招呼:“一个个过年过开心了吧?”
    班里安静如鸡,谁都不敢说话,过年的兴奋劲已经在昨天晚上被班主任王老师的两场开学考给彻底浇灭,还有昨晚上被小组长们收上去的寒假作业和寒假试卷。
    只听上面讲台的老师还在讲:“你们的寒假作业和寒假试卷我都看了,这里我要着重表扬几个同学,徐秀丽、沈翔、马迪……寒假作业都完成的很好。”顿了顿,目光又从一些同学身上扫过:“还有一些同学,作业是做完了,也交上来了,但是吧,这些人就跟心有灵犀一点通一样,对的一样我就不说了,错也能错的一模一样,那我就不明白了,人家双胞胎有心灵感应,都不能错的如此一致吧?连个小数点都能错的一模一样?谁来告诉我?为什么你们的脑电波如此的一致?”
    “还有些人!”他目光沉沉的往男生那边扫去,毕竟女生这边还有一个作业做完的徐秀丽可以抄,男生那边,他们回校太兴奋了,不是在聊寒假播放的《香帅传奇》,就是在聊最近上映的电影《古惑仔》,还有在聊《武侠》上的《大宋》案子的,还有开年跑到江爷爷店里买衣服的,聊太兴奋了,本来想晚自习和晚上补作业的,结果,还没来得及补,空白卷子就交上去了。
    老师在扫到那些男生的时候,目光也落在了江柠身上:“直接给我交了空白卷子!”
    “有些人,虽然作业是抄的,可至少还有个态度在,愿意写作业!可有些人呢?态度都没有!”他看着江柠和那些男生,心底倒没有多少生气,就是故意寒着脸敲打他们,“别以为你成绩好,就能不写作业,这才高一,没有一个端正的学习态度,现在成绩再好也是没用的!我见多了高一高二成绩好,高三成绩不行的学生!”
    “所以任何时候,都不能懈怠,要一直努力向前冲,才能在两年半后,在你们人生中最重要的考试上,一举成名!”
    考试时间有限,老师们也不能老是说,看了下手表上的时间,就把卷子分成几份,发到第一排学生手上,让他们往后传,开始考试。
    一整天考下来,所有学生都蔫搭搭的,哪里还有半点寒假在家逍遥了近一个月的兴奋劲,全都被一中的老师们,熟练的拉回到学习的状态中。
    贺乔生也蔫搭搭的。
    自从那天和柠萌搭话以后,他以为他很快就能等来柠萌来找他一同去上网,从此可以近距离提前看到《大宋》内容,并且催稿的幸福生活,结果,他等啊等,等了一天又一天,都没有等到柠萌来找他。
    他失望之余,还以为是柠萌害羞,毕竟柠萌看着年龄也不大,一个女孩子来找他,确实有些不好意思。
    于是他就到二中门口等。
    把二中的门卫给警惕的,以为他是来他们学校找女孩子的。
    不怪二中门卫如此怀疑,实在是这小子脸上表情太像早恋的学生了,不时地透过二中的大铁门,对学校里面出来的学生翘首以盼,不时的脸上露出纠结的样子,有时候还会低头用脚尖对着地面转动傻笑,又抬头遥望他们二中里面,满眼都是期待。
    这要不是和他们二中的学生早恋了,他就白干这么多年门卫了。
    二中门卫警铃大作,宛如盯贼一样防备着贺乔生,发誓一定要看看,这小子等的到底是谁。
    尤其是这小子,染着一头黄毛,上身穿着挂着金属链条的羽绒服,羽绒服也不好好穿,拉链敞开,露出里面的毛衣,围巾也不好好戴,学着许文强,挂在脖子两边,腿上还穿着一条骚包的橘色喇叭裤,喇叭裤上同样是挂着两根长链条,双手插兜,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