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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节
    她浑身无力,坐都坐不住,软软靠在桶沿,被棉巾擦在身上,轻轻一碰就抖得厉害。
    纪忱江还笑,“在心里骂我?这伺候了女君床榻,自当伺候全了,也好检查检查,有没有叫你疼,省得女君不满意。”
    傅绫罗偏头不看他,趴在浴桶上,手脚都缩在水中,咬着唇瓣无声落泪。
    “看样子伺候的不好,女君见谅,下回小子定伺候得更周全些。”纪忱江戏谑着言辞,轻轻拽出她的手。
    而后纪忱江吃惊发现,他皮子最嫩的地儿,也叫她掌心通红蔓着月中月长。
    这叫纪忱江笑不出来了,只心里无奈,这娇娇儿着实也太娇气。
    他伸手进浴桶里,傅绫罗惊慌失措,哭喊出声,“纪长舟!我不要你伺候呜呜……”
    说是出声,其实嗓音已经哑了,沙哑的声音呜咽起来,像是垂死挣扎的小兽,可怜至极。
    谁能想到呢,这没侍寝,比侍寝还难熬。
    刀迟迟不肯出鞘,令她不得不立于刀尖,穿行往复,迟迟不休,不见血,却刀刀刺骨。
    她再也不想要小子身畔伺候了,什么快乐事,什么欢喜滋味,通通都是骗人的。
    过了今晚,她再也不惦记,往后做个姑子就挺好。
    纪忱江探得荷杆也月中,比娇嫩手心月中得还厉害,刀又见张扬迹象,憋着的那股子气却落了下去,心里只懊恼自己折腾太过。
    他连生气想收拾这小女娘,前头都要加个‘点’字,无奈一碰上这红玉牡丹,果真还是无法自控。
    他抚着傅绫罗青丝,语气难得温柔:“是我不对,我叫你气着了,有些失了分寸,往后不这般孟浪。”
    傅绫罗流着泪不吭声,无论如何都不肯叫他碰自己。
    纪忱江叹气,“你听话,你不能泡太久,洗过我送你回去。”
    傅绫罗身子僵了下,但凡她还有一点力气,都要硬气地拒绝。
    只是月退侧酸得厉害,浑身也还抖着,宁音这会儿进不来,她想早点回去,只能由着这人。
    纪忱江也不逼着傅绫罗非得说话,他只捏着棉巾,规规矩矩替她擦拭。
    心里的无奈化作真真酸涩,力道却是轻如羽毛,怕伤了她,怕她给了身子就走,也怕真要了她,还没能完成要做的事之前,会叫她受旁人的气。
    可傅绫罗呢?软硬不吃,只想着远走高飞。
    想到这儿,纪忱江眼神发暗,语气带着不动声色的危险,“阿棠,我不舍得你疼,也不舍得你受任何委屈,只盼你也能心疼我一点,好不好?”
    傅绫罗垂着红月中的眸子,遮住眸底讥讽,依旧无声流泪。
    怎么听话?又还要怎么心疼他?
    若真如他所言,她傅绫罗只怕就真成了家养的狐狸,没了主人就会死的那种。
    直到被抱回她自己的卧房,纪忱江还要替她上药,傅绫罗咬着牙,泪落得愈发急促,怎么都不肯。
    纪忱江只能叫宁音进来伺候。
    *
    宁音心惊肉跳进了门,看到娘子浑身上下几乎没一块好皮子,那漂亮的脸蛋儿都哭得处处红月中。
    哦,唇说不定……不是哭的,宁音替傅绫罗上药的时候,脸烧得厉害。
    “娘子,可要问府医要避子汤?”
    宁音知道娘子不愿意生孩子,而且还什么名分都没有呢,这会子有了身子算怎么回事。
    傅绫罗摇头,沙哑着嗓音道:“没侍寝。”
    “啊?”宁音震惊,“这,这还没……”
    那侍寝得什么样儿啊?
    独剩主仆俩人的时候,傅绫罗就不再流泪了,身体和脑子都冷静下来,想起在纪忱江寝殿发生的事情,羞恼情绪后知后觉汹涌。
    那个混账,除了没正儿八经卸甲入库,几乎什么混账事都做了。
    傅绫罗仰着头,微阖着眸子让宁音在脸上涂药膏,咬着牙冷静吩咐:“你不必守夜,不管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过来。”
    宁音欲言又止,她总觉得,娘子可能斗不过王上。
    祝阿孃说的对,论心眼子,娘子还差点道行。
    可她也清楚,娘子从小到大就没吃过这么大的亏!
    亏已经吃了,这会子不卖一卖可怜,找回场子,那就不是傅家阿棠。
    *
    夜半三更,宁音去跟阿彩一起睡,纪忱江能不惊动任何人扔长卷进来,钻进香闺的床自然也轻巧。
    “好点了吗?”纪忱江伸手揽过娇软,一触就感觉到颤抖,心疼还是忍不住叹出口,“我不动你,你……别哭了,哭得我心窝子疼。”
    抚在芙蓉面上,一掌心的湿,比先前在他寝殿时还要厉害。
    他确实没有其他动作,今晚他也算是解了馋,即便刀还未卸,却也没想再做什么。
    可傅绫罗却一口咬在茱萸前,直听到纪忱江的闷哼,品尝到血滋味,才松嘴。
    她沙哑着嗓音哽咽:“王上总说我不信你,你又何时信过我?”
    “若我真心悦旁人,我可以明白告诉王上,我会将心思藏起来,才不会傻愣愣的由着王上搓磨。”
    “阿棠!”纪忱江蹙眉,低沉着声音制止她,他不喜欢她的这个假设。
    傅绫罗又恶狠狠咬另一侧,在他心上留下凶狠印记,“王上以为,不破了我的身子,就是遵守诺言?那若我在别人身.下,也如今夜一样,只要守着清白,王上也不会在意?”
    纪忱江翻身困住她,手捏在脖颈儿上低喝:“傅绫罗,你适可而止!”
    她最懂怎么气他。
    “我为何不信你,还不是因为你总想着跑?”纪忱江压着火沉声道,“心都恨不能掏出来给你,怎就捂不热你这颗石头做的心!”
    傅绫罗仰头看他,眼泪一滴滴落在枕头上,哭得难以自制,“适可而止?果然,什么女君和小子,都只是哄人的话罢了!”
    纪忱江舌尖扫了扫下颚,气不下去,无奈摩挲着纤细脖颈儿软了声音,“你现在胆子倒是比以前大,不怕我了?”
    “我怕,怕早晚要死在王上手上。”傅绫罗嘶哑着喊,“我为什么想走,王上不知道吗?”
    “我心悦王上,每一天都比前一天更喜欢你,我怕跟我阿娘一样,眼里心里都是阿爹……若你有个意外,我该怎么活下去?”
    “纪长舟,我从来都不是为了离开你,我只是想活……”眼泪汹涌,将十分心碎哭出了十二万分。
    “我不想跟阿娘一样,可怎么办,我没那么坚强,呜呜呜……”
    纪忱江被她这番逼出来的话镇住,夜色中小娘子出乎意料的坦诚,令他头一回生出不知如何是好的失措。
    打是再下不去手的,骂也舍不得,含在舌尖都怕化了。
    这般水做的娇娇儿,除了哄,除了妥协,还能有何办法?
    他用前所未有的小心将人拢在怀中,长叹一声,“是我不对,阿棠想走……那就如你所愿,你等我从南疆回来,安置好了再离开,我也能放心些。”
    纪忱江替傅绫罗擦着眼泪,吻轻柔落在她发心,被她哭得什么脾气规矩都忘到了脑后去。
    “你想做什么便去做,我不拦你了,好不好?”
    纪忱江翻个身,虚揽着娇软,手心在傅绫罗发间,带着安抚力道。
    “你还记得第一次到我书房吗?那时我对你的不耐烦,是害怕从此有了软肋,我这一路艰难,若被人抓住弱点,也许会功亏一篑。”
    傅绫罗愣了下,“那你为何还……”
    “阿棠,要是人能控制自个儿的心,我也不会想放你立女户后又食言了。”纪忱江苦笑,“阿棠,求你等等我吧。”
    在她额头落下一个吻,纪忱江语气认真:“我放你离开,一切我都会安排好,我若真死了,你余生也能自……”
    傅绫罗猛地捂住纪忱江的嘴,“你就是欺负我心里有你,不许说丧气的话。”
    纪忱江手轻滑过柔软的脸颊,泪已经干了,他在黑暗中轻笑,“好,不说,阿棠可是答应了?”
    傅绫罗红着脸喏喏道:“我不是与王上打赌了?愿赌服输……”
    太累了,哭也耗费了大量力气,傅绫罗一放松下来,话还没说完就沉沉睡了过去。
    纪忱江低头,仔细看着怀中恬然睡过去的娇软,紧紧拥入怀中,似是要将那身影映入心底,揉.入骨血。
    身体的靠近,还有今夜这番坦然,似乎连心都贴近了,他心底终于漾起甜,压下过往的苦。
    *
    过后两日,纪忱江如自己答应的那般,没再到后头来,也不叫卫明再拦着傅绫罗。
    各地使节都带着礼到了定江郡,临南郡和汝南郡的郡守亲自前来,许多礼单都送到了傅绫罗这里。
    “娘子,岳御史送了礼单过来,特地叮嘱送到您这里来。”宁音抱着个木匣进门,眼神带笑。
    “铜甲卫直接就送过来了。”
    看样子,娘子与王上虽然没动真格,娘子却明显歇了离开的心思,王上也待娘子亲近了许多。
    现在卫长史都没叫人再拦娘子进出,那些暗卫也都不见了,怎么看怎么都是和美迹象。
    傅绫罗懒洋洋靠在窗前,打卡木匣。
    岳者华除了以岳氏世家子的身份给定江王送上贺礼,底下还放着一张格格不入的身契。
    奴名岳观南,牙行是定江郡最大的牙行,还是死契,不要一分银钱,就这么送到傅绫罗手上。
    宁音看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乖乖,这岳御史也太豁得出去了。”
    她皱着眉纠结的不行,“这若是被王上知道了,可该如何是好?”
    一个温润如玉的世家公子,一个南地顶天立地的战神,争着抢着要给娘子当仆从,这真是叫人左右为难啊哈哈哈……
    傅绫罗见宁音咧着嘴皱着眉,不知又脑补了什么,将那身契拿出来递给宁音。
    “去,将身契给王上送过去。”
    宁音呆住:“好咧……嗯?娘子确定?”
    傅绫罗面颊绯红,耳根子都染了深粉,娇滴滴嗔宁音:“有甚好惊讶的,我与岳御史多说几句话,王上醋缸子都要翻天了,给他送过去,也好叫他知道我的心意,我才不是那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
    宁音:“……”说实话,你俩这怼来怼去的情趣,着实有些叫人费解。
    非要打一回才肯坦白心意,非要闹个昏天暗地,才肯甜甜美美,那闹来闹去,图啥?
    宁音不懂,但娘子这番衷肠还是要一五一十跟乔安说的,不能叫娘子的心意落空了地方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