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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节
    颜暮点了点头。
    也许只需要一个简单不过的点头示意,又或许是颜暮素来的沉着冷静,顾太太几乎认定了颜暮离婚在即,因为这样的女人一旦做出了选择,就不会再更改。
    “你既然要离婚,我尊重你的决定,那希望你离婚以后,我们依然是朋友。”
    “这是当然。”颜暮抿了一口咖啡,顿了顿道。
    顾太太总算回过神来,“你离婚过程中有什么需要帮助的,我们顾家的法务团队之类随时待命,只要你开口——”
    颜暮突然在咖啡店的法棍区又撞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她愣了一会神,总算应声道,“好。”
    她看着林易渚带着她的女儿走进这一家咖啡厅,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他长得并不像是什么等女儿放学又带女儿去买傍晚小点心的慈爱父亲。
    而是在她与苏成大知会她的目的地时,他特意记住了这不该记住的信息。
    眼下,她并不知道林易渚到底听见了多少。
    是否了解了她即将离婚的事实。
    颜暮无奈,反正她离婚的事总归与他无关,也希望他不要掺和进来。
    而此刻,不远处的林易渚却在面包区随意挑选的时候,嘴角的弧度不由自主地微微上扬,这是林微微生平头一次见到父亲这么明目张胆却又不掺杂着虚假的笑。
    -
    与此同时,提前结束了东盟国家区域性的集团会议以后,回到家中的沈光耀却发觉这个家格外的安静,他环顾四周,空无一人。
    唯有冰冷的大理石上泛着和从前一样的冷光。
    第8章 第八天
    此时的咖啡厅里依旧放着悠扬的欧洲古典乐。
    而在这舒缓的音乐里,林微微的眼神不可避免地撞上了咖啡厅一隅抿唇而笑的优雅女人,女人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她的窥探,她的目光愈发变得大胆起来——
    她驻足于此,静静观赏着她皮肤上的每一个毛孔,试图寻找到有什么瑕疵来,来证实这张面孔的并不完美。
    可惜,林微微并没有找到。
    她白皙的皮肤哪怕是在光线被遮挡的角落里,仍然透亮得不像话。仿佛她天生自带一面反光板,时刻映照出她内敛却无法低调的美。
    而她父亲不同寻常的举动也愈发论证了她的判断,他对她十分感兴趣,而听见女人轻声细语地说了要“离婚”以后,父亲那脸和那小人得志的面孔并无太大的区别。
    他没有想过有一日父亲这样的人会走心,因为他就连对待自己的母亲都可以说是毫不重视……
    但可怕的事又来了,父亲在意的并不是单身女子,而是婚姻关系还没结束的女人。
    她的心中涌现过无数次的猜想。
    但都是不好的联想,她想着女人这手腕是多么的高超,才会在没结束上一段关系的同时就勾搭上她的爸爸。
    对此,她对女人全无好感。
    当然更多是因为基于对妈妈境遇的不公,林微微认为自己的母亲对父亲可以说是一心一意,尽管身份地位有所差别,但母亲着实是位贤妻良母,她虽说没有主见,但对于父亲的意见可以说是言听计从。
    就这样的妻子,好像父亲娶她,也不过是为了她腹中的自己。
    所以在生下自己以后,他可以这样给她一笔巨款,就选择结束关系。可怜母亲这些年在国外漂泊不定,居无定所——
    虽然她对父亲颇有微词,这并不妨碍这个年龄段的林微微希望有朝一日父母可以重修于好。
    她亦渴望一个完整而温馨的家庭。
    但在那样勾人心魄的成熟而有魅力的女人面前,她顿时也觉得自己的母亲毫无魅力可言。
    她的美梦快要破灭了。
    林微微打算垂死挣扎一下子。
    于是,她全然不顾父亲怎样的劝阻或者说是警告的目光,她径自来到了女人的咖啡桌前,她正欲张口——
    却听见女人喊她“微微”。
    被一个初相识的陌生女子喊“微微”也是她从未有过的体验,她从来也不知道自己的名字经由另外一人口中吐出的时候可以这样美妙动听。
    但这一声“微微”既没有因为父亲身份的可以谄媚和讨好,也没有因为避嫌而刻意的疏远和冷淡。
    正当林微微恍惚之际,颜暮继而莞尔一笑道,“微微,你这餐盘里的面包可以换一块,我看这是乳脂奶油,一半是动物奶油,一半是植物奶油,多半是惹人发胖吧,你要不再去面包区选选,另外两个同类型的选的都是动物奶油,我觉得口感明显要好上许多。”
    女人话音刚落,一双明亮通透的黑眸直视着自己。
    她微卷的秀发如绸缎一样光滑。
    听上去也不像是任何无情的使唤或者是要求,就好像是平易近人的长辈一句正常不过的叮咛。
    她好像突然一下子明白父亲为什么对一个已婚妇女还执迷不悟的缘由了。
    林微微的脸上那一抹原本质问的神气消失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极快就消失不见的不好意思,很快,林微微调整了过来,目光略微躲闪地道了声“谢谢”。
    她几乎忘了自己来的初心以及想要提醒她恪守本分的话。
    她的余光落在她的无名指上,那枚并不算大的钻戒还停留在那里,她心想,父亲或许并没有这么轻易得手的可能。
    ……
    林易渚并不明白自己女儿这一过分惹眼的举动,少不了不了解时的多加指责。
    林微微望向父亲脸上那一抹明显的不愉快,还不得不硬着头皮去解释,“刚刚在校门口我不知道这位阿姨有没有听见我的问候,所以我想再去打个招呼……”
    她的声音越说越细微,到最后几乎就连自己也听不清了。
    林易渚又怎么不清楚她女儿这点儿心思,只不过颜暮离婚在即,他异常喜悦,顾不得这些了,他直白地与林微微说,“大人之间的事情,小孩子不要掺和。”
    又到了临走时分,他的目光仍然有所贪恋般地在颜暮浑身上下徘徊不已。
    他又与林微微郑重其事地说明,“反正,我与你妈总归是不可能的了。”
    他这一开口,几乎已经打破了林微微长久以来的幻想。
    林微微原本应该为此更加厌恶那个女人的,可她却发觉自己无法不抛下成见,就连自己选中的面包也变成了那女人指点的另外两款。
    父亲到底是依依不舍,要走时分,还是厚着脸皮又去打了声招呼。
    他空前绝后地找了些拙劣的借口,一通解释道,“正好孩子放学,经过这里,我带她买两个面包,没想到还能撞见你……”
    那位阿姨依然不动声色。
    只是朝着另一位看上去也极像贵妇圈太太的人引荐道,“我的一位老同学,林总。”
    父亲眼巴巴地递上很少提前准备的名片,玩世不恭的脸上也写满了小心翼翼,生怕人家的贵妇朋友看不上他轻慢的举止。
    女人整个过程与她父亲倒没有多说话,直到告别时分,反而对她语气温和道,“微微,再见。”
    她也不知为何,并没有在这位陌生女子那里感受到任何的恶意,反而,她觉得她的话恍如潺潺流水,温润无声地走进了自己的心里。
    “阿姨,再见。”
    她一时间忘了人心险恶,却只记下这短促而温柔的告别。
    ……
    颜暮晃动着手中的咖啡杯,目送着这对父女的离开,她也算是完成了第一次和校花女主的正式见面,抛开沈珏给人家当舔狗的悲哀和不幸,她原本也只是觉得别人家的女儿的确容貌过人,且气质脱俗。
    可不过三两句话功夫的相处,她对林微微有了更深层次的认识。
    林微微不仅身材纤细苗条,脸蛋长得讨人欢喜,她为人处事没有半点的退缩和拘束,仪态讲究而不呆板,本身就是在这个年龄段十分少见的。
    颜暮也算是明白女主之所以是女主的魅力所在了。
    她还停留在对林微微的印象之中,也没有细听顾太太接下来的这一番话了,顾太太可惜她和丈夫新婚后爱的时间并不算长久,由于这段时间顾先生的冷漠无情,她打算去参加一档夫妻综艺来缓解两人的关系,希望他们的夫妻关系能够走出这冰冷的寒冬……变得再度亲密无间起来。
    “我本来是想要邀请你们一起参加的……还想着向你们学习来着。”
    颜暮这时候恍惚回神,自嘲道,“恐怕我和沈光耀并不适合。”
    “其实距离你们正式离婚应该也有一段时间的,你们想参加也不是不可以……”
    他们这样的豪门夫妻离婚的确不是一时半会的事儿,走程序的时间并不算太短。
    颜暮脸上露出匪夷所思的表情,不大理解自己已经走到离婚边缘了,顾太太此时说这些的用意。
    但顾太太常年呆在家里,养尊处优惯了,只当她是害怕单独上节目,于是她提议,“我去不了,不如你喊上郝太太一起?”
    顾太太捧着巴掌大的小脸,嘀咕道,“那我觉得她那个花心多情的老公很有可能会被观众每隔一口唾沫星子给淹死……”
    颜暮也随之笑起来。
    别说,她还真脑补了一下,假如没有这个得到现实印证的梦,她估摸着还真会和沈光耀一起参加这档综艺。
    原因无他,她一来无法推脱顾太太的盛情邀请,二来她也这不是也对修复他俩的关系跃跃欲试么。
    她无法直视自己过去委曲求全的心。
    当然,她深刻地意识到假使沈光耀参加节目时,爱上厕所的这件事一定会大街小巷人尽皆知,以及被观众们吐槽死。
    -
    沈宅,空旷无人的庄园里突然多了一道少年颀长的身影。
    沈珏匆匆而归,脑子里还在不断回忆着今天放学时分与母亲的碰面,而母亲似乎是上了一辆破旧的老式面包车……很快,沈珏自己否认起了他看见亲眼看见的事实,他自言自语道,母亲分明不是在度假吗,又怎么可能出现在他的校门口前。
    甚至还会上别的男人的车?
    想想就觉得不可思议。
    母亲要是回来了,那也必定是为了接自己回家,怎么可能抛下自己,直接扬长而去呢?
    沈珏再度揉了揉眼睛,权当是自己看错了人。
    但这样异常的事在今天再度发生了。
    原本按照既定的行程应该在一周后回到家中的父亲提早回来了,他鲜少和父亲通电话,唯一通知他出差的那一次他的记忆自然是格外清晰——
    可父亲偏偏就坐在没有开灯的客厅里,他的背影看上去有几分说不上来的阴冷。
    “爸。”
    沈珏有几分后悔了他回来了,早知这个家里有父亲,他应该和兄弟几个去网吧转一圈在回来的,也不至于单独撞上父亲。
    他虽然有着男孩子慕强的本能,期盼着从这位被人敬仰的父亲身上得到认可,但着并不代表他丝毫不畏惧他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