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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节
    他那颗转不灵光的脑瓜子后知后觉想,原来小姑娘的嘴唇是软的。
    许淑宁却连这么一点感受都没有,恍惚得像被妖魔鬼怪附体,反应过来就跑。
    好像被轻薄的人是她,梁孟津只想笑。
    他拍拍双颊喃喃道:“我怎么会舍得走。”
    古人说得确实没错,问世间情为何物嘛。
    第65章
    不过情情爱爱的事情, 成熟的大人都会觉得是次要。
    梁孟津不想回家的信一寄回去,父母就相对着唉声叹气,到底知道自己生养的是个倔种, 没敢强扭这个瓜。
    不扭,总不能看孩子一直在山里头这么耽误着。
    梁母:“上次他说的那事, 不然给办办?”
    梁父皱着眉:“阳光大道不走, 他怎么非得较这个劲, 也不知道像谁。”
    能像谁,梁母没好气:“还不是你呗。”
    夫妻俩互相推卸几句, 到底拿儿子没办法, 各自想办法给红山大队办小学。
    这事梁孟津想做很久了, 他跟公社县里都申请过,可惜没能批准。
    他隔三差五的见缝插针打报告, 连大队长都劝过好几次省点力气,他愣是没放弃。
    当然, 有时候光坚持没啥用。
    梁孟津自己都快撑不下去,反而收到了批复文件。
    四月的早晨, 红山大队照例下着大雨。
    不用上工的日子, 知青们窝在宿舍各自打发时间。
    梁孟津正跟徐淑宁挨着肩在厨房烤火烤地瓜, 听到大队长有找站起来:“那我去了。”
    这雨密不透风的, 得是多要紧的事情。
    许淑宁想想说:“我跟你去。”
    两个人挨浇,多划不来。
    梁孟津:“不用, 这天糟着呢。”
    就是天气不好,许淑宁才想跟他一块去。
    她自顾自穿好雨衣:“出发。”
    梁孟津没辙, 只能把她的斗笠系紧说:“当心点。”
    许淑宁才不会拿自己开玩笑, 心想也就是折腾些,催促说:“快点, 大队长等着呢。”
    反而走到前面去了。
    她这性子,有时候真是风风火火的。
    梁孟津抓紧跟上,一边琢磨着到底是什么事。
    许淑宁其实也在想,一不留神就脚底滑。
    眼疾手快,梁孟津拽住她。
    许淑宁说不清故意的还是怎么着,直接扑他怀里了,险些两个人一块滚地上。
    这样换个时候换个地方,梁孟津也挺愿意,可别看现在大雨磅礴的,外头的眼线绝对少不了。
    传出去对女孩子肯定没好处,哪怕他们是结了婚的夫妻都不行。
    世道如此,梁孟津拉她一把:“没事吧?”
    许淑宁摇个头水花四溅的,自己莫名笑起来:“没事。”
    还挺高兴的。
    她笑,梁孟津也开心。
    两个人傻乐着到公社,大队长正在抽旱烟。
    这一整间屋里烟熏火燎的,梁孟津自己进去,心想得亏心上人没进来。
    他打招呼:“大队长,您找我有事?”
    赖大方把一张纸递给他:“大队办小学的事情批下来了。”
    上头盖着公社的章,梁孟津反复看都不敢相信,说:“队长,这是真的吗?”
    赖大方自己都不相信,砸摸着旱烟:“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梁孟津的心凉半茬:“这不会是假的吧。”
    他扭过头看,门外支着耳朵听的许淑宁目光中的欣喜也熄灭一半。
    谁至于拿这是诓他啊,赖大方把纸拍桌上:“反正你梁校长新官上任了。”
    名头挺大,其实就是光杆司令一个,连经费都没多少。
    梁孟津头疼得很:“真申请下来也难办。”
    能有就不错了,好歹是对大队有好处的事情,赖大方:“反正西二头那三间屋归你了。”
    还真是大方一回,比当初给知青们的房子可好不少。
    梁孟津:“谢谢大队长。”
    到这会,他其实还有点恍惚,捏着薄薄一张纸晃神。
    许淑宁伸出手挥挥:“这是高兴疯了?”
    确实有点疯,雨怎么砸都无法浇灭心头的火,梁孟津回过神:“咱们去西二头看看好吗?”
    许淑宁当然觉得好,两个人一起去看新鲜出炉的学校。
    拢共三间屋,屋顶和门窗都有问题好许淑宁是当惯家的,心里过一遍就知道:“就这五百块钱经费,恐怕得油尽灯枯。”
    一分钱估计都剩不下,按他的性子还得倒贴。
    说真的,钱的事梁孟津确实不愁,毕竟穷有穷的花法。
    他只是看着这雨,心想总得停了才好动工,再加上前前后后的时间,估计就夏收。
    谁有空来上什么学,但好赖牌子能挂上,附近几个大队的孩子有学上。
    以前的话,大家都得从半山腰的家走到山脚的小学,天不亮就要出发,来来回回十里地,遇上刮风下雨压根去不了。
    当然,天气晴好也上不了几年学,顶多能识百来个字就回家挣工分,毕竟一整天耗在一件事上,对于乡间实在浪费。
    可现在时间成本全省下来,做父母的自然会比较愿意。
    梁孟津心想回头一宣传,生源肯定不少。
    这有了学生,再自带桌椅板凳,课就能上起来。
    大队小学,条件确实没法比,几个年级也得错开上课,毕竟老师就这么一个。
    没错,新鲜出炉的梁校长是什么课都教,什么事都得管。
    他越想越一脑门汗,激动的心情略微平息:“千头万绪啊。”
    许淑宁觉得他能干,目光里全是信赖:“咱们能捋清的。”
    也是,梁孟津到底研究这事好几年,其实已经有一揽子计划,只是事到临头总觉得哪里都不完善。
    还有件事,他小声说:“以后我也是领工资的人了。”
    每个月有十三块钱和三十斤粮,农忙的时候还可以挣工分,论起来跟厂里的职工们可没法比,在大队已经是顶好的工作。
    许淑宁替他高兴,双手用力地拍着。
    同样是一个人的阵仗,她跟陈传文可没法比。
    两个人才进知青宿舍的院门,陈传文就带头鼓掌:“来,让我们热烈欢迎梁校长!”
    还怪隆重的,梁孟津颇有领导样的伸手压压:“同志们,让我先说两句。”
    哟,挺有派头的,陈传文吹个流氓哨,恨不得把屋顶也掀翻了。
    梁孟津都配合不下去,无奈道:“这才几分钟,你的耳朵是长在大队部了吗?”
    小地方哪有什么秘密,陈传文理所当然道:“整个大队估计都知道了。”
    就这雨的阵势,到底怎么长的顺风耳。
    许淑宁啧啧称奇:“我今天都没看几个人在外面走动。”
    只要愿意,肯定有办法传的。
    陈传文:“你不懂,这叫渠道。”
    许淑宁的确不懂,目光在几只鸡窝那边打转:“孟津,你出只鸡,咱们晚上做点好吃的。”
    一只哪里够,梁孟津倒不全然为自己的前途高兴。
    晚饭的时候他两杯酒下肚,忽然拍桌子:“以后能上学的孩子肯定更多。”
    他就是觉得读书好,哪怕在露天的环境里也坚持给队里的孩子们上了三年课。
    说真的,这校长他是当之无愧。
    齐阳明举起杯子:“来,再干一杯。”
    农家自制的米酒,度数高得很,大家都喝得面红耳赤的。
    许淑宁有自知之明,只抿抿杯口,等回过神来看着一屋子的醉鬼:“睡觉,这两字还听得懂吗?”
    趴着的,闭眼的,歪在地上的都有,看上去不像是有人听懂了的样子。
    连梁孟津也是,他勉强掀开一点眼皮笑笑:“宁宁。”
    到底是撒娇呢,还是撒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