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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节
    “绿萝, 让朕来罢。”背后传来姜璟的声音。
    铜镜中挤进来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
    虞枝在镜中和姜璟对视, 道:“这点小事让绿萝来就好了。”
    姜璟:“儿臣还未给母妃绞过头发,今日想试试。”
    虞枝无奈。
    绿萝垂首退下,姜璟拾起干净的长巾,将其分开, 拢住虞枝及腰的乌发,慢慢按压, 等白巾吸附完缎发上的水, 再从头顶的发丝开始, 轻轻揉搓。
    他站在虞枝背后, 嗅到虞枝身上散发出好闻的香胰味, 不由自主多闻了两下,指尖的力道无意识加重一分。
    回过神,姜璟放柔力道。
    “这个力道可以吗?”姜璟有些生疏。
    “可以。”虞枝道。
    擦拭了一会儿,姜璟问道:“母妃认为儿臣手艺如何?和绿萝比起来怎么样?”
    “都好。”
    “儿臣要听真话。”
    虞枝笑道:“还差远了。”
    “那儿臣今后多努力,争取提升手艺,讨取母妃欢心。”
    虞枝揶揄道:“你一个皇帝,怎地不务正业起来?”
    姜璟故作一本正经道:“母妃此言差矣,儿臣侍奉母妃,是理所当然。”
    虞枝无端被姜璟逗笑了,半是开玩笑道:“你这份孝心我领了,那我就拭目以待,看看你能学到什么地步。”
    “不会让母妃失望的。”姜璟回以一笑。
    气氛温馨。
    姜璟五指埋进虞枝瀑布般倾泻的黑发,柔顺的发丝穿过他的指缝间,似是不经意道:“父皇有给您擦过头发吗?”
    虞枝略怔,点头道:“有。”
    姜璟笑了笑。
    过了一盏茶功夫,姜璟给虞枝绞干头发,用一根束带把虞枝的头发捆成一条松松垮垮的马尾。
    姜璟低头打量自己的杰作,没忍住垂手,挑了马尾一下,柔韧的发尖扎在他指腹上,晕开酥酥麻麻的痒意。
    “母妃,您还满意儿臣的手艺吗?”
    “满意。”虞枝的回答是姜璟愿意听的话。
    姜璟浅笑,微微俯身,脑袋与虞枝的头齐平。
    姜璟猝不及防的亲近叫虞枝想往旁边侧首。
    然而姜璟的两只手搭在虞枝的肩膀上。
    “怎么了?”虞枝试探问。
    “无事。”姜璟道。
    镜中倒映出姜璟和虞枝之间的亲昵,宛若耳鬓厮磨的璧人,而不是一对横贯雷池的“母子”。
    姜璟目视镜中的虞枝。
    没有精致漂亮的饰物,虞枝的姿容依旧艳丽,又因才出浴,整个人蒙着细细的雾气,面靥便多了几分清水出芙蓉的味道。
    像夏日最美的那一株亭亭玉立的芙蕖。
    “今儿夜色不错,我们出去走一走吧。”姜璟提议道,他嘴唇张合间溢出的吐息隔着一层垂下的发帘钻进来,洒在虞枝耳廓上。
    像是把虞枝耳朵周围细腻的软肉放在慢火上炙烤。
    虞枝身体突然一僵。
    姜璟没注意虞枝异样,他径自说完,便放下手,重新直起身,往后退两步。
    在镜子照不到的地方,姜璟偏头,脸色有些不对。
    二人一路说着话去了太液池边。
    到地时,月华如练,万籁俱静,只闻池中哇叫和蝉鸣声。
    几位掌灯内侍在前方探路。
    借着明亮的光,可见迎面是一望无垠的湖面,月色倒映,波光粼粼。
    清凉的夜风吹拂而来,带走燥热,衔来清雅的荷花香,令人心旷神怡。
    吹得虞枝脑子都清醒了不少,很是舒服。
    “太液池的荷花都开了。”虞枝眺望,隐约可见池面上生机勃勃的翠绿荷叶,以及被大片荷叶簇拥的荷花。
    清风徐徐。
    姜璟将虞枝鬓角碎发拢至耳后,指尖磨过她的耳珠,道:“池中央的睡莲也开得不错,母妃要不要去瞧瞧?”
    “好啊。”
    “母妃,那就请您且闭上眼,儿臣要带您去个地方。”姜璟道。
    虞枝一惊:“做什么?不是去看莲花吗?”
    姜璟抬手,卖关子道:“等会您便知道了。”
    虞枝自然而然把手搭在姜璟的手背,依言闭上眼,由着他带她走。
    视线黑暗,不知前路是危是喜的感觉被勾出来,虞枝心颤了颤,走得很慢,紧紧靠在姜璟身侧。
    “母妃,莫怕,您不会摔倒,有儿臣在。”
    虞枝慢慢松弛。
    姜璟照顾她的感受,步子没迈开。
    有姜璟带路,虞枝没磕到什么,走得很平稳。
    走了不知多久,姜璟停下,他道:“母妃,儿臣叫您睁开眼睛时您再睁开,现在,儿臣要抽回手了。”
    “好。”当姜璟的手收回后,虞枝内心冒出一点点怯意,旋即她听到很轻微的响声,姜璟似乎去了哪里。
    “令容,好了没?”虞枝道。
    姜璟:“可以了。”
    虞枝睁开眼睛,就见姜璟站在池面浮着的小舟上,面容清俊,后背披着皎洁月光,和他身上素白的衣裳交相辉映,衬得他像月下谪仙,如梦似幻。
    眼下,姜璟朝她伸出一只手,掌心蕴养出一汪月白。
    “母妃,下来。”
    她发现自己在岸边。
    虞枝看了看船,心中喜悦,她一手提着裙子,一手放在姜璟摊开的掌心,衣袖略微上收,露出虞枝手腕上的血玉镯。
    在清冷蟾光下,血玉镯散发出妖异的光芒。
    姜璟瞥了一眼镯子,随后握紧虞枝的手,小心翼翼拉着虞枝上船,叮嘱着:“当心。”
    虞枝稳稳当当上了船,船上有两盏灯,随着船身轻微晃动,灯光也朦胧了一些。
    “我们去看睡莲,母妃你可以坐下。”语毕,姜璟执起船桨开始划,催动船往湖水中央驶去。
    虞枝静静坐在船头,探出头欣赏天上玉盘,以及四周的荷花莲花,耳边是天地间的鸟虫声,不觉聒噪,只觉心中一派宁和,什么郁气都没有了。
    悠远的记忆回来,虞枝放松身体,展眉微笑。
    她出身江南,自小便亲水,儿时就时常同自己的兄长出去游湖玩水,入宫后虽然也同成佑帝经常来太液池游湖,但都不是坐这种小船,到底少了一分滋味。
    现在同姜璟游湖,配上此情此景,这股缺失的滋味回来了。
    虞枝一手卧在船沿,头靠在小臂上,发丝倾泻,另一只手往下去勾着水玩。
    淅淅沥沥的湖水跳起来,又回归湖中,泛滥起一圈又一圈的波澜,打皱湖面倒映出的虞枝的样子。
    夜里的湖水冰冰凉凉,沁得虞枝的手很是舒服。
    “母妃,您开心么?”姜璟冷不防问道。
    虞枝仰脸,眼中染着盈盈泓水,笑靥如花,是很纯粹的笑容,她道:“开心。”
    天地寂静,姜璟眼神变了一下,他笑得无懈可击:“您高兴就好,看来儿臣带您来得正好。”
    “令容,你是不是早就打算带我来游船赏花了?”
    “儿臣也是一时起意,想给您一个惊喜。”
    虞枝真诚道:“谢谢你,令容,这个惊喜我很喜欢,你有心了。”
    姜璟道:“母妃高兴便是我的荣幸。”
    虞枝目光放远,随即眼睛一亮,指着前方的睡莲道:“令容,你看,好漂亮。”
    前面,一朵朵睡莲犹如美丽的少女,清纯雅致,款款绽放,婀娜多姿,散发出迷人的幽香。
    它们翩翩起舞,偏又不胜凉风,为这静谧的夏夜添上一抹娇美动人的色彩。
    姜璟点头:“看到了。”
    许是太过喜悦,童心骤起的虞枝情不自禁褪下自己的鞋履罗袜,撩起自己的群裾,赤着足伸入水中,挑起一缕又一缕的水花。
    她无声地畅笑,偶尔溢出一瞬的悦耳笑音,恍若春日泠泠铃铛声。
    姜璟目视虞枝的举止,微微一怔,别开眼没有打扰,继续划动船桨,在睡莲丛周围徘徊。
    待虞枝脚麻玩累了,她从水中缩回双足,可见足面上滚着水痕,发出莹润的光泽。
    虞枝拿出帕子准备要擦拭干净水分。
    “儿臣来吧。”姜璟放下船桨,将船停在水中央,慢慢靠近虞枝。
    虞枝闻言,尚未反应过来,等她回神时,姜璟已然蹲下来,捧起虞枝的一对湿淋淋的小脚,放在自己两膝之间。
    她脚上的水很快渗透进姜璟膝盖处的衣料,一片濡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