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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6节
    萧遥点点头:“这么说,杜姑娘根本没看到我,就被我推下湖里了?”
    崴脚丫头马上点头:“没错,你是趁着杜姑娘没看见你,直接站在杜姑娘身后推杜姑娘的。”
    飞雪也忙点头:“没错,我看到的也是这般。”
    香草大急,马上凶狠地瞪着两人:“你们胡说!信不信我打你们!”
    萧遥拉住香草,笑了笑,看着那崴脚丫头不说话。
    崴脚丫头被萧遥看得心里发毛,目光一下子闪烁了起来。
    老太太、韩半阙见了,眉头都不可察地皱了皱。
    萧遥这见崴脚丫头如此,这才移开目光,看向韩半阙:“如今湖边还有我和杜姑娘的鞋印,还请大爷派人去查看,看是我站在杜姑娘面前还是背后。”
    她特地跟韩半阙说,是因为知道,韩半阙算得上是个君子,愿意追查真相。
    大太太道:“当时丫头有许多,如何能保证脚印不曾乱?”
    萧遥道:“因为我知道有人要陷害我,所以拿竹竿救杜姑娘时,特地绕开原先站的那处,后来香草和秀儿带着人来了,也不曾踩过那处。”
    韩半阙听了,眸色幽深,站了起来,说道:“既如此,我便亲自走一趟。”
    崴脚丫头听了这话,脸色顿时一白,身体也微微发起抖来。
    飞雪亦是如此。
    萧遥看向那崴脚丫头,笑道:“若从实招来,你也无甚过错,若撒谎,我想后果你是知道的。”
    崴脚丫头看看已经离开的韩半阙,又看向老太太、大太太和二太太,目光闪烁,最终还是咬牙道:“我并不曾撒谎,又怕什么呢!”
    虽然大爷是个君子,可他都要休了大少奶奶了,定然不会帮大少奶奶说话。
    而老太太、太太因着大爷不曾升官,恨极了大少奶奶,也绝不会帮大少奶奶的。
    所以,她晓得如何站队!
    这时二太太看向萧遥,柔声开口,声音里带着惋惜:“你呀,好好一个姑娘家,怎地如此行事?”
    萧遥看向二太太:“都不曾有证据证明是我坐的,二太太何必急着扣帽子?”
    府里能和杜姑娘合谋害她的,不可能是老太太和大太太,以两人的手段,根本不必做这些,而且两人也不可能让韩半阙丧妻影响名声,最有可能的人选,是二太太和季姑娘。
    但季姑娘毕竟是个客人,且进府不是很久,在府里没什么人脉,做不到将人调开。
    而二太太,将人从小湖边那一带调开就很容易了。
    至于二太太的动机,萧遥暂时猜不到。
    若要硬猜,就是二太太是想争夺府里的继承权。
    因为原主一死,她可以散播韩半阙克妻的名声,避免让身份贵重的姑娘嫁进来,甚至使力让韩半阙娶杜姑娘,这么一来,韩半阙的妻族,就等于没有岳家支持了。
    而二爷夫妇呢,今日是三朝回门的日子,府里却死了大少奶奶,兴许会被人说二少奶奶和府里八字不合。这么一来,二爷夫妇的名声也不大好听。
    以后再使些手段,日积月累败坏大爷二爷的名声,二房还真有可能上位。
    当然,这个动机其实很牵强。
    二太太见萧遥反驳,便笑了笑:“瞎说,婶娘如何会扣帽子?一听到丫头指证你,婶娘心里就急呢。”
    萧遥没理她。
    厅堂里一时沉默了下来。
    韩半阙很快回来。
    老太太、大太太和二太太都坐直了身体,看向他。
    韩半阙沉着俊脸,看向崴脚丫头:“你说,大少奶奶是站在杜姑娘跟前,还是站在杜姑娘背后?”
    崴脚丫头听了这话,又看了看韩半阙的神色,心里直打鼓,可还是硬着头皮有些惊慌地道:“大少奶奶是站在杜姑娘背后的。”
    韩半阙点了点头,神色晦涩难明,转而看向飞雪:“你也说说。”
    飞雪看着韩半阙的神色,心里有些发毛,但想到韩半阙要休妻的传闻,又想到自己从韩半阙的小厮那里打听到,韩半阙命人倒掉了萧遥送来的汤的事,当即心一横说道:“大少奶奶是站在我们姑娘身后把我们姑娘推进湖里的。”
    她就不信,大爷如此厌恶大少奶奶,还会帮大少奶奶说话!
    若大爷默认大少奶奶推的姑娘,休妻更是名正言顺了。
    韩半阙听了,沉着俊脸看向大太太:“母亲,这两个丫头撒谎了。湖边的脚印显示,萧氏的脚印在表妹的脚印前面,更靠近湖边。”
    崴脚丫头与飞雪听了,顿时如遭雷击,瞬间瘫软在地,但很快又爬起来磕头:“大爷饶命,大爷饶命!”
    大太太看了自己大儿子一眼,心中暗暗叹息一声,但还是点了点头,沉下俏脸喝道:“来人,将这两个丫头带下去打二十大板。”
    崴脚丫头与飞雪听到大太太居然也要打自己,更是吓得魂飞魄散,砰砰砰地磕头。
    崴脚丫头叫道:“奴婢虽然撒谎了,可是杜姑娘确实是被大少奶奶弄进湖里的。”
    大太太听了,摆了摆手,让婆子暂时不要带走飞雪,缓缓问道:“怎么回事?详细说来。”
    萧遥上前一步,说道:“此事,不如还是让我来说吧,正好,我也要讨回一个公道。”
    大太太的目光撞上了萧遥的目光,不着痕迹地交锋过一回,才开口:“你说。我倒想知道,你要讨什么公道。”
    萧遥道:“我今儿头有点疼,便没有出门。秀儿有事忙去了,便有个面生的丫头来说大爷约我到湖边说话,我头疼得厉害就说不去,晚上再跟大爷告罪。等香草出门一炷香时间之后,这丫头急急忙忙跑来,说香草掉湖里了,虽救了上来,但已经没气了。”
    她说到这里,淡淡地看向那崴了脚的丫头,见她脸色发白,却没有丝毫怜惜,继续道,
    “我当时便吓得不行,忙跟着去了,到了湖边,果然看见穿着和香草类似衫子的人倒在湖面。我因为太急太怕,还不小心撞了这丫头,把她的脚撞崴了。及至走到湖边,我认出地上的人虽然穿着和香草差不多的衫子,但身形不似,刚松了口气,就感觉到身后有人推我。我幼时在乡间长大,晓得一些打架的招数,就直接把人掀翻,扔进湖里了。
    “等听到杜姑娘熟悉的声音,我才知道,从背后推我的,居然就是杜姑娘。由于太过吃惊,我反应不过来,怔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要救她。忙叫救命,可四周一个人都没有。而地上假装香草的丫头飞雪虽然爬起来叫救命,可直到我把杜姑娘拉上来,她也不曾帮过忙,只拿了厚棉袄捂住了自己。我只得拿了我的大衣裹住杜姑娘,又让崴脚那丫头把棉袄脱下来给杜姑娘,再催促飞雪救人。之后,秀儿和香草便带着人来了。”
    韩半阙看向秀儿。
    秀儿忙道:“我与香草赶往湖边时,的确隐约听到大少奶奶喊救命。到了湖边,大少奶奶的大氅,确实披在杜姑娘身上,而飞雪这丫头则披着自己的厚棉袄站在一边。这崴脚丫头的棉袄,也确实在杜姑娘身上。”
    韩半阙听完,看向飞雪与崴脚丫头:“你们怎么说?”
    飞雪与崴脚丫头见脸色发白,两股战战,根本坐不住,瘫软在地上。
    萧遥瞥了两人一眼,看向大太太:“我与杜姑娘无冤无仇,她却使计引我到湖边,要推我进几乎要结冰的湖里。这事,我要讨回公道!”
    大太太听完萧遥和秀儿的描述,就知道萧遥的确是无辜的,可是受害者姨甥女变成施害者,这还真叫人为难。
    她一边在心里暗骂姨甥女是个蠢货,一边说道:“杜丫头还未醒,一切还未有定论。等她醒来,问明白的确是她与你玩笑,再让她与你道歉。”
    萧遥冷笑一声:“大冬天把人推进湖里,这叫开玩笑?不如将杜姑娘带到湖边,我与她开一次玩笑?开完这次玩笑,我便愿意一笔勾销。”
    她迫于原主的希望,不得不救杜姑娘,可是却不愿意就这样白白挨欺负。
    虽然原主希望做韩半阙的好妻子,可是一味懦弱,被欺负了也不敢讨回公道,这有违她做人的原则。再者,以韩半阙的为人,只怕也看不上这样的妻子。
    大太太被萧遥如此顶撞,脸色很不好看,看向萧遥的目光格外冷厉。
    萧遥不甘示弱地与她对视。
    感情害人的还有理了?
    这时二太太说话了:“你说有个面生的丫头来说大爷找你,可还记得那丫头的模样?”
    这时韩半阙缓缓开口了:“二婶,不必寻那丫头,我先前去看过脚印,关于表妹落水一事,的确属实。这事,的确是萧氏受委屈了。”
    萧遥的脚印很好认,因为她一只脚跛了,留在地上的脚印,是深浅不一的,与常人不同。
    大太太听了这话,很是不高兴,可是这是她引以为傲的大儿子,她不可能站他对立面的,当即点头:“既如此,便先把人关起来,尤其是怂恿主子的飞雪,还有胡乱被人教唆便去骗萧氏的这丫头!”
    飞雪与崴脚丫头听了这话,顿时吓得魂飞魄散,死命磕头,一边磕头一边声泪俱下地哀求。
    她们原先敢说假话,主要是为了讨好大太太,可是如今大太太亲自罚她们,就表示绝不会对她们留情的,她们如何不慌?
    简直可以说是万分绝望!
    萧遥冷笑,这还是将杜姑娘撇清,打算大事化小小事花了,当即就要说话。
    这时韩半阙看向她:“此事,我必会给你一个交代。”
    萧遥想到,他还算是个明辨是非的人,当下决定给他一个面子,因此点了点头。
    三堂会审结束了,萧遥挽着香草的手堂堂正正地走了出去。
    大太太不管心情多糟糕,脸色还算平和,作为后宅主人,她有这个修养。
    二太□□慰大太太几句,就识趣地借口说有事要忙,很快带着自己的人离开了。
    一直没有说过话的老太太看向大太太:“杜丫头这孩子没父没母,你还是要多教导一些的。”
    本来气势汹汹地找萧氏问罪,在和离时好抓住主动权的,不想反而被萧遥挨个打脸,自己理亏,这脸丢大了!
    大太太顿时讪讪的,脸上发烧。
    她知道,老太太这是对杜丫头不满了,还暗暗点出她没有教好杜丫头,这让她臊得慌。
    不过老太太是婆母,她是不能反驳的,因此一脸恭顺地点点头说道:“媳妇晓得。”
    她心里对杜丫头也很是不满,因为这一系列事,实在太蠢了!
    而且,还会给老二夫妇不好的影响!
    老太太看向韩半阙:“你说要给萧氏一个交代,打算怎么给?”
    韩半阙这才露出几分为难的神色,说道:“萧氏性格骄纵,得理不饶人,我当时怕她说太多,才暂时安抚了她。至于如何交代,一时委实想不到。”
    他能很轻松处理各种公事,可是对萧氏这样的女子,那是一点法子也没有的。
    大太太如何不知道,大儿子这是为了不让萧氏质问自己,心中欣慰之余又不免厌恶萧遥:“她素来是得理不饶人的,只是可惜了我儿。”
    如此优秀的大儿子居然娶了这么个东西,她每每午夜梦回,都有吐血的冲动。
    要知道,她是一心要给自己儿子找一个配得上他的名门闺秀,因此就连姨甥女的暗示也假装看不懂,不愿意大儿子娶没有家世的姨甥女,不想居然被萧遥这样连自己姨甥女都不如的截胡了!
    老太太听她提起萧遥,也心生膈应,那么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她是连话也懒得与她说,给的待遇是和府里的姨娘差不多。
    不过,事情还是要处理的,因此她便道:“杜丫头总不能当真能让她再推湖里一次的,在与她和离之后,多给她些补偿就是了。”
    萧遥进府时那般寒酸,给足够的补偿,她应该感恩戴德。
    韩半阙说道:“这种杀身之仇,她只怕是不肯的,尤其是对象是表妹。”
    大太太道:“难不成要杜丫头给她偿命不成?她那贱命,哪里配得上?再者,她不是没事么,真正落水的,是杜丫头,这大冬天的,还不知会如何呢。”
    韩半阙沉默,没有说话。
    他确实也觉得为难,杜表妹的确做错了,可是总不能当真拿她偿命吧?尤其是萧遥其实并没有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