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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102你爱过我吗
    宋清华与男友一起住,养了一只白色的田园猫,名为牛顿。伍桐坐在沙发上拘谨逗猫。牛顿是异瞳,双目一蓝一黄,它喜欢玩球。球扔出,它能借墙、沙发种种地势,反射弹跳迅速飞至球位,再把球叼回来。
    “这么反重力,起这名字是为了气牛顿吗。”牛顿在伍桐裤边嗅了嗅,“簌”地跳上来,窝进她膝间。
    它就是管管的头像。
    宋清华自烤箱内取出蛋糕,装盘,递过来。
    “是吗?反正是姚景取的,他好像也这么说。”
    姚景这个名字喊得顺其自然,却让伍桐脊背一凛。
    宋清华在她身边坐下,还带了一本相册。
    “好不好奇姚景小时候的样子?”宋清华未等伍桐回答,已经翻开册子,滔滔叙述起来。
    这是他人生的第一张照片,五岁时的放羊照,你看他还没羊高呢。脸也脏兮兮的。后面这张,就是那年第一次进舞室。你看,戴了鸭舌帽就不一样,这么小就爱耍酷;他第一次跳舞,就被表扬啦。
    伍桐看见很有年代感的照片里,脸黑黑的小孩穿着背心和小牛仔裤,在小朋友组成的乱阵最后端,做了迈克尔·杰克逊摸后脑勺抬臂的动作。小小一只,他做得最有味道。
    脚上那双黑糊糊的破运动鞋,还沾着泥点。在一堆小皮鞋中很突出。
    管管给她的信号太过明显。之前伍桐对姚景“少爷”的妄加揣测与随意对待,或许宋清华看得分明。她知道伍桐看轻了姚景:伍桐曾以为他身上华丽的袍子与生俱来,他有游戏人间的资本,玩一幕散一场于他是寻常。
    天大的误会。姚景走过的路也许比伍桐崎岖许多。
    这是在警告她,该认真对待姚景,与他保持距离。
    相册翻到后面,全是璀璨的舞台照。伍桐的戏剧场仅凭想象,可姚景登上过万人瞩目的台前,聚光灯擦亮他之前,舞室里流过的汗,流言蜚语里他历经的黑暗,便足以令他耀眼。
    “对不起。”伍桐很难再看下去,“我是鬼迷心窍,不该只顾自己,拉他一起……”
    她说完,宋清华笑僵在嘴角,神色看起来有些苦恼。
    虽然想起姚景泪眼汪汪喊她姐姐的模样,伍桐还是舍不得。
    可宋清华这样不满意,大约是她的诚意还不够。
    “以后我一定会和你弟弟保持距离的!”她狠下心,给出保证书,“管管姐,你本愿我和你弟弟互相帮忙,我却……”
    我却睡了他。
    这下宋清华直接朝她了扑过来。啊——
    伍桐慌了,姚景肯定把她不只跟一个人睡的事情也告诉管管了。这很难办。
    宋清华揉上伍桐的脸,咬牙切齿:“我要检查检查你今天带脑子出来没,说出来的是什么话。你要跟姚景保持距离,那我屋顶都要被他掀了!”
    指下软乎乎的,十几岁的小姑娘脸就是好捏啊,瞧这双眼睛,还含羞呢,没姚景说得这么拒人千里之外啊。
    宋清华端着她的脸左看右看。
    “我可告诉你,猫最初是姚景捡的,他养了一年,我喜欢,才问他要来。”
    伍桐发丝缭乱,下巴被微微抬起,露出流畅的下颌线。
    她视线并无焦点,心脏鼓动,思路飞快流转。
    管管自她开直播初期,便一直在。她依稀记得最早注意到管管,便是因这只猫头。按管管说的时间,当时牛顿的主人还是姚景。她刻意提起,必然是这头像有能说道之处。
    难道宋清华想说,那个一直看她直播的人,是姚景吗?
    伍桐脑中轰鸣,张口问:“管管姐,去年年末你给我寄的围巾,也是姚景帮忙一起挑的吗?”
    宋清华眨了眨眼,言语模糊:“是吧,他帮着一起挑了很久呢。”
    伍桐思绪便飞到初见那天,姚景一直帮她摆弄面前的菜,给她递纸,帮她盛汤,辅助宋清华解释各些缘由。从见面起,有管管在的地方一定有姚景,在她身前身后候着的,也都是姚景。
    去年年末管管哪里寄过围巾,能将一切细枝末节记得清楚的群主,不是宋清华。
    她又问,“管管姐,你这有姚景写的字吗?”
    “有啊。”宋清华喜笑颜开,“终于知道要关心他了。不枉我苦心一番。”
    宋清华翻箱倒柜,拿出一张手写卡片,递给伍桐:“别说我给你的啊,他字就是狗爬,一般不给人看的。”
    伍桐颤巍巍接过,很快拨通了沉泠的电话。
    伍桐需要一个确实的证据。
    可收到沉泠发来的那张照片,她忽然觉得有证据是不够的。她该亲自拿着那张从前管管寄来的明信片,到姚景面前质问他,为什么字迹和你的一样,为什么要骗她瞒她,她要做多久的小丑。
    那草率的一夜历历在目,她欺负了她憧憬的对象,唬他骗他随口答应还有下次,她还打了他屁股让他哭给她看……
    走进巷口,偏偏陆梓杨还打电话来,问她有没有兴趣寒假给他补习,是他妈妈钦点的她。
    伍桐冷漠挂掉电话,回家的脚步温吞。走过那段泥泞路,她脑海中浮现的,是照片中小小姚景鞋上的泥点。
    她收到宋清华的消息:今天给你看相册的事,别和姚景说,他最怕你看了。
    鼻腔中忽地蹿上一股酸意,伍桐觉得复杂的思绪被一泓清泉冲净了。
    或许瞒她的理由很简单,只是她不敢相信罢了。
    这一年多,线段那头的管管,注视她、鼓励她、帮助她,见了面后,姚景全然地信任她。也许他和她一样不愿过往被揭开、被审视,也许他如今已成名身份不宜暴露——不管理由如何,真相是,他珍视她。
    她一点一点忆起,因为珍视,他会在展览馆寻不见人红了眼,因为珍视,他去挑衅伤害了她的人,因为珍视,他说不要去酒店、要去他家。
    是她太久没有体味过被珍视的感觉,忘了行动比语言更为清晰。
    就像沉泠与姚景同时对她说谎,沉泠的话一听便知掺了毒,实在可憎,她也一概不信。可姚景的能听出笨拙与可爱。
    伍桐站在房门前,看见了坐在她桌前,沉默的沉泠,和一地零碎。
    “你碰我东西了?”她语气寻常,走进房间,捏过沉泠手中的烟头,随手丢进垃圾桶里。
    地上还有沉泠的照片,她早就从墙上撕了下来,塞进盒中。还有白色拨片、信纸……其实早该清理。只是自周烨那里回来后,她因那碗阳春面一时惶惑,动手太迟。
    允许沉泠进她房间,就意味着,她已不在意这些琐碎被看见。
    伍桐将捡起的东西都丢进纸篓里。
    她回眼见沉泠猩红着一双眼,用难以状述的目光望着她。
    “怎么了?”她保证她是寻常的语气与表情,还带笑,很友好,不至于惹到他。
    沉泠一脸惨白,颤着手,去攥她的腕。力道大得伍桐的手要被他掐断了。
    “伍桐,求你,给我一个了断吧。”他的声音沙哑。
    “什么了断?”伍桐莫名其妙。
    沉泠身子猛地一抖,说:“可不可以告诉我实话。你爱过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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