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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我走
    六点过两分敲门声起,朋友们互望了一眼,离门最近的任重衡从椅子上起来打开门。
    一位穿着时尚戴着墨镜的女士挽着包,悠闲得体,微微颔首道歉:“大家好,我来迟了,真不好意思。”
    大家愣住了,来者气质不凡,长相成熟,细细的眉毛加上复古波纹的发型,头戴一顶白色的赫本风羊毛帽,缎面蝴蝶结长袖,杏色薄羊绒大衣,有质感的浅咖色长裤,手肘挎着一只和云漪同颜色的法式包。
    摘下墨镜,陈雅楠朝大家笑了笑,巡视包间一圈人,经过云漪,莫名的预感萦绕心头,她停了一秒,收回视线。
    身后跟着两位服务员,提着一堆袋子进来。
    她慵懒随性的整体气质中蕴含着自信昂扬的态度精神,不会害羞。女人仿佛很喜欢直视陌生人的眼睛,似乎能洞察他们的内心。
    林宇微微一笑,与陈雅楠抱了抱,揽住她的腰,“介绍一下,这是雅楠,我的女友。”
    “呜呼……”男性朋友发出雷鸣般的喝彩声,女生们目不转睛地打量着她,因为这位女士给她们感觉不同于平常所接触到的人,好奇心驱使下,她们对她很感兴趣。
    “听说嫂子好久,今天终于见到了,宇哥,真实的。”任重衡起哄竖起大拇指,李鸿均损他:“你什么时候找个赶紧订婚呐?就差你了,”
    任重衡撩了撩他的刘海,“云漪也没有啊,跟我一样,还没起步。”
    云漪,不是后悔撞包,是后悔她来参加饭局,相形见绌这个成语的含义她有了深层次的体会,五味杂陈。
    “我工作太忙了,没时间。”她找了个借口不,知道说给自己听,还是说给陈雅楠听。
    “林宇,你倒是给我介绍一下大家呀。”她放下包,搂住男人的胳膊,抬头娇笑道。
    “好。”林宇领着她从最右边开始,“这是王自言,”陈雅楠微微颔首,眼睛上下扫视一眼。
    “我知道,你大学同学,你说过你俩还一起逃过课是不是?”话音刚落,其他人憋笑,吴嘉妮调侃道:“没看出来学霸居然逃过课。”
    林宇泰然自若,“正常,特殊情况特处理。”
    “这位是,吴嘉妮?”陈雅楠很快叫出了名字,众人有些惊讶,“你认识我?”
    “林宇提过,你是他们中的开心果,人长得很可爱,我一进来看见你说话,就知道一定是你了。”
    吴嘉妮听到这样一番夸赞,饶是脸皮再厚也经不住,害羞地笑了笑。
    “对了,”陈雅楠拍了拍额头,忽然想起什么,“初次见面,我给大家带了点礼物,希望笑纳。”
    说罢将大圆桌上那群一看价值不菲的礼物分发给大家。陈芊绵惊讶,拿出专属袋子里的东西,不敢相信,“我没看错,这是T家最新出来最贵的那款香水。”
    “是的,”陈雅楠像在发糖果一样随意,提高音量开玩笑:“我根据林宇的描述给大家准备的礼物,要是不合你们的胃口,去打他。”
    这逗得女生们揶揄林宇,“林宇,你女朋友真的好贴心,可得珍惜耶!!”
    发到云漪的时候,云漪微微垂眼不敢看她,含蓄推脱:“不用不用。”
    “你是云漪,对不对?林宇给我看过照片,你真的好漂亮。”她将袋子塞到云漪手里,握住她的手不让拒绝,一定要她收下,“今天见了比照片上还要好看。”
    云漪感到这礼物烫手山芋一样,她不想要,说不清道不明对这礼物没来由地抗拒。
    陈雅楠转过头对林宇道:“你行呀你,你这什么朋友缘,都是大美女。”
    “你们别跟他玩,跟我玩。”
    林宇扶额,“好好,我的错,大小姐。”
    陈雅楠盯着她热情解释道:“这对流苏耳环,我在专柜看到的第一眼就觉得很适合你,毫不犹豫买了。”
    “恰好你有耳洞,我给你带上看下效果。”
    云漪推脱不下,加上吴佳妮和陈任重衡在旁边起哄,“试试吧!”
    她几乎是被陈雅楠强迫性地试戴,女人摘下她的珍珠耳环,将那对流苏耳环给她戴上。
    她们两人是不同经济基础上养出的两种性格,一个大胆自信,顺自己心思来,害羞腼腆不存在,另一个平淡说话委婉,小心维护自己的自尊,也怕扯破了脸,闹得大家都不好看。
    陈雅楠背对着她,专心将耳环穿进耳洞,她抬眼就看见林宇,隔着叁米的距离,却觉得同他隔着很远很远。
    大家都看出来了陈雅楠家底厚实,那些大牌礼物随便一份抵他们两叁个月工资。
    来之前她还特意在家里好好打扮了一番,不争馒头争口气,靠着这场饭局让她赢一局,但,完败,在各个方面都完败,气质、家世、学历、谈吐、性格……
    各种美肴山珍海味摆在面前,只是她没有心情,再好的食物尝起来味同嚼蜡般,她来之前潜意识里想着“雌竞”一下,看看到底哪里不如她。
    她现在无精打采,这个不是比了就能弥补失败的心理,隐藏的阶级差距在饭桌上叁言两语呈现,那道无形的墙坚不可摧,是很多人终极一生都无法得到的财富、资源、头脑……云漪的心跌入谷底。
    趁着饭间谈话注意力分散,她神不知鬼不觉取下挂在椅背上的包,放到饭桌下的脚旁,这包和陈雅楠背的包撞款了。
    可以肯定陈雅背的包绝对是某牌子正品,并且她那一百八十九包邮的包可能抄了大牌的款,
    饭后陈雅楠招呼大家去K歌喝酒,把事情安排得规规矩矩。
    云漪呆不下了,她以家里还有事为借口打算先走,“抱歉,这次确实有事,我先走了,祝你们玩得开心。”
    陈雅楠对她面露歉意道:“不好意思,我考虑不周,没有想到大家晚上可能有各自的事要做,下次聚会你一定来哦。林宇。”
    她转头看向撑着头有些醉意的男人,扬唇笑,“你帮云漪打个车,送她下。”
    “不用不用,我自己坐地铁很快的。”拧开了房门,一半身子踏出房间,摆摆手推脱。
    她真不希望和林宇相处在一个空间,溺水般的压迫感已经从胸膛一点点蔓延到口鼻,再多呆一秒她会窒息的。
    “没事儿。林宇,你快去,你这个主人家一点都不懂事,我可要生气啦!。”简短一句话,云漪下意识别过头,听起来故意警告她,明白这里不该是她待的地方,脚底好像灌铅般沉重,脸煞白一片。
    林宇起身穿上外套,“我送你,走。”
    “那大家再见,我先走了。”
    出包间后云漪再也不想装了,迅速同他拉开一大截距离,“你在外面站会儿回去吧,不用送我。”
    林宇并未理会,坚持送她。出了饭店后,握住她的手强行拽着往一旁人少的地方走,云漪弓着身子,咬牙往自己这边拽,取得对身体的支配权,但她很快被拖到巷子里,平日里看着斯斯文文的男人力气怎么那么大,“你放开我,放开我。”
    软的不行来硬的,她举起狠狠咬了他的手一口,渗出了血。下一秒就被林宇抵在墙上,一手束缚住她的双手抵着墙壁,林宇压低声音质问道:“云漪,你到底在生什么气?”
    “你再不让我走,我立马报警告你猥亵。”她像只初生的小兽呲着牙天不怕地不怕,就要在这一刻硬刚,杏眼怒睁,清澈双眼里都是愤恨。
    他从未见过云漪这么生气,在印象里她温顺文雅,林宇低头劝道:“冷静好不好,我会向你好好解释,请你给我时间。”
    她很欣赏林宇的语言艺术,他得奖的那几场辩论赛录像视频她当年存在手机里舍不得删除,拿出来反复看,可这刻,只觉得恶心。
    “别什么好解释的,别忘了你现在是别人的未婚夫,我们之间桥归桥,路归路。”
    云漪话音刚落,林宇后背一阵剧痛,他不得松开了手,还未看清,他已经被一脚踢翻倒在地上,接着拳头压下来,鼻腔里鲜血的铁锈味蔓延,耳边响起云漪的尖叫声,“关墨渝,你怎么在这里!你住手。”
    关墨渝的拳头带风,打出一道道残影,令云漪心惊胆战,他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眼里闪耀着嗜血的光芒,欺身而上将林宇按在肮脏的地上殴打。
    林宇的眼镜碎了,鼻青眼肿,双肘护住脸部。他也不甘心,爆发性挥拳打在他的脸上,关墨渝嘴角出血,身形摇晃。
    林宇挣脱从地上爬起来,同他拳拳到肉,干净的白色大衣沾满灰尘泥土,两人用最原始最粗暴的方式扭打在一起。
    “别打了。”云漪拦不住,“你们别打了。”
    关墨渝占了上风,谁都不让,这不怕死的气势,都快变成她不认识的那个关墨渝。
    他扭了扭手腕,正要朝爬不起来的林宇发起攻击,两人今天不打个你死我活不会停。
    下一秒后背拥上来熟悉的香味和女性特有的柔软遏制住他的暴行,云漪紧紧抱住他的身体,正如他很多次抱着她将她勒进身体里一样,隐忍啜泣祈祷此刻唯一的愿望,“别打了,带我走,我们走吧。”
    带我逃离自卑的困境,逃离这场羞愧得吞没我闹剧。
    男人神志清醒过来,手慢慢放下来,心跳加速,肾上腺素激增,额头青筋暴起,汗水顺着着脖颈流。
    林宇力气耗尽,沉重倒在地上,仰头喘息。云漪扶着关墨渝从他的身边走过,男人以胜利者的姿态对他这失败者露出鄙夷的眼神,周围的视线渐渐模糊起来,他逐渐阖眼陷入了昏迷。
    云漪扶着关墨渝走出巷子,终是不舍担忧地回头往了一眼,给了路边小店摊主一百,让他帮忙通知饭店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