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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2)金主
    肖甜梨在晚上八时,来到了明十的家。
    途中,她的确遇到了一名杀手。
    一个凶残的变态连环杀手。这名杀手在国内也遭到通缉。钟大辉是一个跨国公司的老板,主要做远洋运输。他的货船通亚太、远东。所以,他在日本、泰国、马来西亚直至更远的南洋都有分公司,货船远航至马六甲海峡。
    而他喜欢在货船里建立密室,然后折磨受害者,直至受害者死亡,就将他们腹部刺破,绑上巨石,沉下海底。
    钟大辉时年42岁,身材壮硕,有保持长年健身,是非常难缠的凶残杀手。他的受害者不分性别,女性遭到多次强奸与虐打,而男性受害者全是被活活折磨死的。钟大辉因为拥有多艘私密的船只,且本身有钱有一定社会地位,选择的猎物全是没有关联的人,所以他的案子长达十五年都不为人所知。他从26岁开始作案,第一起案子的受害者是在夏海的海底被人无意中发现的。
    是景明明对比了全国海域发现的其余叁名受害者,发现了他们身上的虐待伤很相似,于是立案,且并案侦查。肖甜梨只是没想到,钟大辉居然也是于连的猎物。于连早在五年前,就发现了他,一直追捕他。而景明明也是在5年前锁定了钟大辉,并冻结了他的银行账户。但他因为有私船,早早逃了出国,不过景明明一直没有放弃,和东南亚的国际刑警保持联系,在一年前,发现钟大辉在马来西亚出现。
    而当初,心细的景明明就是发现了凶手懂得将死者的腹部刺穿放气,从而使得尸体不会浮起来这点推测出,凶手是一个懂得医科知识的人,或许从事过相关工作,再层层筛选下来,锁定了钟大辉,因为钟大辉的货运生意,在一开始是运医用药品器具的,他一开始也读过两年医科,但后来转了专业。所以,钟大辉懂得这些内行人知识就不奇怪了。这一切也对的上号。
    肖甜梨将钟大辉制服,膝盖压着他背,迫使他双腿跪地。而他的小腿上动脉被她割开了,血流了一地。她即刻给当地的刑警,与国内的国际刑警打电话,让两国协商合作,将他引渡回国。她在等警车到。
    钟大辉想作垂死挣扎,肖甜梨讲:“我劝你最好不要。你越动,血流得越快而已,那你就死得越快。”
    今晚无月,还下雨!真是鬼天气!和他打是无聊至极的事,因为他不禁打,但令肖甜梨恼怒的是,这天气害她现在一身泥和水。天气不好,她脾气也就不好,所以在他小腿动脉来了一刀。
    钟大辉喘着粗气,瘫倒在泥地里,泥水又沾了她一脸。
    肖甜梨恼怒地一脚踩向他背脊,只听他脊椎骨发出“咔嚓”一声,然后是他的惨叫声。
    “好了。你的骨头断了,这一段骨头呢,有一个好处,断了,就全身瘫痪不能动了。乖啊!”她拍了拍手,咯咯笑起来。
    “你这个魔鬼!”钟大辉嚎叫起来。
    肖甜梨讲:“我没弄断你痛觉神经哦。如果我给你来点辣的,你会很爽。讲,为什么要追杀于连。你的身份一早就被识破,被通缉了。”
    眼看着她又举起刀,要切断他的手指,而现在除了不能动和背脊没了感觉外,别的地方都在叫嚣着痛,他吓得拉了尿,磕巴着回答:“因……因为他的大数据会追踪到我。而且我查到,他一直在把我的行踪发给警方,所以……所以我想逼他删除大数据里我的行踪,然后再杀了他。”
    肖甜梨嫌弃地跳到一边,躲开他那处散发出来的尿骚味。她笑声特别冷:“就你那点身手还想动明十?你连他皮都摸不到!哎,这钱不好赚,一点不好玩,还惹得我一身尿骚,难怪明十要请人来对付杀手们。他还真是有先见之明!”
    警笛声近了。
    肖甜梨扔下瘫痪,但脑袋与口齿皆清醒的钟大辉,往明十的老宅走去。
    她一边走,一边给景明明发信息:哥,你一直追捕的变态连环杀手钟大辉在意外的情况下被我抓到了。遣送回国后,还是你来接手处理。不用谢我啦!啵啵!
    暴雨如注,十来分钟的路程,肖甜梨全身已经湿透。
    明十家门是大开的,显然他知道她来了。
    肖甜梨在门口脱掉鞋,又在地毯上蹭了许久,直到身上滴水没那么严重了,她才沿着一边回廊,慢慢朝正屋里堂走去。
    沿路风光曼妙,风吹雨打花叶散,满地的花瓣与落叶透着泥土芳香、和花草香,远处的那棵粉色花树夜色里飘摇,纸糊的灯笼也在风雨里飘摇,老宅子里透出一种凄美。
    “啧啧”肖甜梨舔了舔唇,明十还真是雅,他的爱好与众不同。
    明十就站在里堂外,廊道上熏有淡淡的草木熏香,每一处都是恰到好处。
    他原本仰着头凝视招摇的粉色花树,淡淡说着:“不需要脱掉鞋子的。我会让人清洁整理。肖老板随意就好。”
    他垂眸看向她时,耳根一瞬就红了。
    肖甜梨不明所以,“怎么了?”
    原来,她衣服湿透,又脱掉了黏糊糊的夹克,只穿一件紧身黑衣,此刻衣湿粘身,就连胸部饱满的轮廓与内衣上纹饰都透了出来,尤其是平坦小腹上那枚菱形的肚脐,也若隐若现。
    那是一具十分诱人的美好肉体。
    明十讲,“你先去洗澡吧。客房有卫浴,你自便。”
    屋顶上,正在欢快地淋着雨的大碧碧说,“主人们即使失忆了,也互相吸引呢!你说他们能再在一起吗?”
    小碧碧舔着雨水,一边舔一边讲:“我看难。我们主人吃的是冷心,心冷了,再大的吸引也只是身体上的性吸引。他转个头就没了感觉。”
    “哎!”
    两只大蛙唉声叹气。
    肖甜梨洗完才发现,自己没有换的衣服,而且内衣内裤都被雨水打湿,实在也没法再往身上套。
    她随意拿了浴室里的一件浴袍裹上,才发现是明十的,浴袍脚拖地了。
    她本来就不是扭捏的人,直接走到了明十面前,正要喊他,却发现他在盘膝打座,彷如老僧入定。
    她清了清嗓子,才讲:“喂,明十,我实在没衣服可穿了。”
    明十脸颊一红,眼睛闭得更紧。
    她看了觉得有趣,笑道:“莫怕,我还是穿了衣服的。诺,你的浴袍,那么大那么长,绝对裹得我严严实实。”
    穿他的衣服的确是不合适,太亲密了。
    这种认知令到明十很不舒服。
    他张开了眼睛。
    那对深邃的眼,在泛着橘黄旧光的百年町屋下流转,美丽得惊人。肖甜梨莫名地心口一颤,慢慢地跪了下来,她仰望着他,小心翼翼地问:“明十,我可不可以亲吻你的眼睛?”她凑唇向他贴近,下巴磨蹭过他绢蓝的和服衣领,他头一侧,她只是吻到了他的发。
    “不好意思,冒犯了。我不是心存恶意的。”她回过神来,赶忙跪端正,头垂了下去,很乖巧的样子,也不知在想什么。
    但她震颤的羽睫,透露了她内心的不安。明十看见了她的挣扎。
    在这一刻,她比任何时候都脆弱。一度令他忽视了,她其实是杀人不眨眼的心理变态者。
    明十只是说,“我的衣服,和我妻子的衣服,都不适合给你穿。肖老板,我这里还有几套妈妈留下的衣服。你就先屈就一下。”
    他说的话,实在令她难堪。
    肖甜梨没有作声。
    明十走入内间,将妈妈牡丹的一套深紫色和服拿了出来。妈妈留在这里的也没有日常衣服,全是和服。
    他将衣服放在她脚边,轻声讲:“今晚劳烦肖老板了。刚才的麻烦……”他顿了顿,又讲:“我这边可以再补偿肖老板一箱金。”
    一听到金子,她眉眼婉转,马上就现出了笑意,“好呀!”
    她拿起衣服就往客房走,再出来时,雨已经停了。
    明十再度红了脸。
    牡丹个子一米六八,和她比是矮了一头,而且牡丹也是欧美人里常见的丰腴,但衣服到了肖甜梨那里,短得露出了半截雪白小腿;胸口那里即使没穿内衣,也紧得令人脸红耳赤。
    肖甜梨显然也发现了,脸庞滴血。她并不想再担负调戏他的恶名。平常,她的确有调戏他,那她绝对大大方方承认了。但现在并没有,起码在京都的时时刻刻,她都没有那么做过。她刚才难堪过,更不会想去引诱他。
    明十给她端了一碗热姜茶,说,“喝吧。夜里寒凉。”
    夜里安静,风雨也停。
    两人默默无话,气氛十分古怪。
    肖甜梨憋不住,咳了一声开口,“你的事,我已大致弄清楚了。长话短说,和你孪生弟弟有关。他们其实要追杀的是你弟弟。他拥有那些变态者们的罪证。只要将罪证发给警方,他们就会被追捕。其中绝大部分人,是还没有被警方发现的变态连环杀手。而有部分是在逃通缉犯,但重点是,于连他一直在追踪他们,清楚他们的藏身点与一切行程,因为他拥有一架私人卫星,与联通全球的大数据犯罪网络。只要他想,所有的人无所遁形。”
    明十沉默了许久,才问:“我弟弟……他是怎样的人?”
    肖甜梨看了他一眼,语气不咸不淡:“你们心意相通。”
    “也是。”他苦笑了一下:“他就是我的另一面,另一个心理变态者。”
    肖甜梨没有说话。
    明十又讲:“我弟弟应该很爱你。我对你的感觉,其实是一种错觉。同卵双胞胎,即使分隔千里万里,一个感冒了另一个也会有相同感应,会一起生病。我从小就能感受到他的痛苦、凄凉、绝望,还有饥饿和寒冷。甚至连他的思想,我都一一感受。所以,我对你的感觉,也来自他。肖甜梨,希望你不要对我抱有期望,我对你没有任何感觉。任何感觉都是来自他的。”
    肖甜梨冷嗤:“今晚你已经羞辱过我了,不需要一次又一次地羞辱我!”
    明十抬眼看她,这个凶残成性的女人生气了。
    明十又讲:“我渴望人肉。这一点,并非直接来自他的感受。但他喜欢人肉,我能感受到。我也喜欢。所以,肖老板,你还是离我远点的好。”
    “怎么?不然,你还会吃了我?”她挑衅道。
    明十摇了摇头讲:“我也不知道。我的确有这种冲动。”
    “需要我分析给你听吗?”肖甜梨冷讥,“这是我最擅长的呢!”
    “你对我产生了原始的性欲。你渴望我的身体,如同渴望我的血肉。所以你会想吃掉我。吃欲是性欲的一种体现。于连吃过许多人,男女老幼皆有,不过都是不带性欲的。但你现在明明在抗拒我,却想要我。这不很矛盾吗?”
    “明十,你所讲的吃,的而且确是真的吃,杀死我,吃掉我。但这里面,是你对我最赤裸裸的性欲。看见我的身体,你动了欲念。呵,思念妻子的深情丈夫,在面对身体的欲望时,不过如此。”
    她将他狠狠地羞辱了一遍,然后头也不回地进了客房,将门关紧,一整夜,再没有出现。
    明十挽着双手,站在那里,直至将袖子里的手臂抓出深深的血痕。
    他的脸色苍白。
    其实,他对妻子完全没有记忆,也没有了爱意,这才是最可怕的!他在逼着自己守的,仅仅是今生今世只有一个妻子的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