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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色氤氲 第12节
    孟元元坐在窗前,手里正往衣裳上钉盘扣。她手指生得好看,一手捏着盘扣,另一手持着银针来回。
    是一件杏粉色的圆领对襟短袄,很是娇俏的颜色,一看就是秦淑慧的尺寸。
    竹丫端着针线笸箩过来,放在桌上就开始理红色丝线:“娘子看看,这种红可配得上?”
    孟元元拿剪子绞断线头,短袄往边上一搁,伸手接过一把丝线,点头:“正好的。”
    手里顺了几下,她熟练地把丝线一道道往手上缠,后面一根粗线系紧,成了一圈,从桌上拾起剪刀,咔嚓下去成了一把穗子。
    竹丫眼睛一瞬不瞬看着,只觉得孟元元那双手灵活得不像话。眼看着粗线引进纯银包扣中,一把丝线尽数纳入,再把准备好的琉璃定位珠穿上,行云流水的一番动作,精致的流苏穗子便做好了。
    “娘子,你的手真巧。”竹丫由衷赞叹,除了说好看,再找不出别的话。
    孟元元拿穗子往短袄上一比,是很合适。秦淑慧虽算是贺勘的小妹,但毕竟不是贺家人,出席场合的衣着要很注意,不能过高,亦不能过低。
    看见竹丫一脸惊讶,她活动了下自己的手指:“我娘,做得更快。”
    她的手指这样灵活,是因为弹阮的缘故。练得久了,一双手十分柔软。
    “今日是不是进冬月了?”孟元元站起身,一把推开窗扇。
    冷风忽的窜进来,吹过她饱满的额头。
    身后竹丫说是,贺家老太爷就是冬月寿辰,而且京城贺家大爷一直没走,就是想等寿辰过后动身。
    孟元元不在意贺家有谁过寿,她想的是另一件事。冬月了,那么会有不少去远洋的大船回来,刚好她就知道洛州有户人家。
    她要出去,去那人家中走一趟。
    第6章 第 6 章
    冬日的清晨冷得刺骨,乍一推开屋门,似能冻掉人的耳朵。
    院中弥漫着一层冷雾,薄纱一样不清透,那株梨树早已是光秃秃的,失了以往的生气。
    这么早,秦淑慧还没睡醒,昨晚上试穿了孟元元给她新做的衣裳,高兴地在屋里走了好几圈儿。
    孟元元走到屋外,选择今日出去。
    临走前,她叮嘱了竹丫几句,好好照顾秦淑慧之类。而昨晚,她也和秦淑慧说过,自己要出去一趟,很快就回来,因为就在洛州府,估计着一日时间够用。
    府中仆人大都起得早,所以出府的那扇小门已经开启。
    孟元元穿着朴素的衣裳,无人在意,就这样出了贺府。
    很快,她沿着贺府墙外的窄巷,一路到了前街。
    天阴的厉害,厚厚的云层好像压到了远处的青塔顶上。
    对于去一处地方,孟元元现在一点都不迷茫。从红河县到州府,她现在对打听道儿,有自己的一套方法。以前不会注意的东西,现在经过时都会留心,脑中记下当做标记。
    她要找的这人是父亲的友人,常年跑海运的商人。
    贺府在城北,她要去的地方在南城,需要乘船过江才行。算算若是顺利,当天是能赶回来的。
    不过年底天冷,乘坐渡船的人少,船家等客满一直到半晌,这才慢吞吞一根杆将船推离了渡头。
    这样,等孟元元到了南城,寻到要找的人家,已经过了晌午。
    南城这边比北城小了许多,原本洛州府只在江北,后来漕运发展迅猛,这南边也陆续有了人。大都是靠着这条江吃饭的。
    一条长巷内,孟元元叩响了大门的铁环。
    盯着厚重的木门,她在想,是否这次能有父亲的消息?
    正想着,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男子露出半面身子,见着外面站的女子,先是一愣。
    “孟家妹妹,你如何找来的?”郜英彦手一拉,将大门敞开,实在没想到孟元元会到家里。
    孟元元弯腰作了一福,嘴角微微带笑:“兄长,别来无恙?”
    “都好,快进来。”郜英彦伸手作请。
    大概是正在家里干活,那袍摆卷起来掖在腰间。似是觉得不好,脸上有些不自在,赶紧转身整理衣裳,接着朝屋里喊了声。
    郜家是处三进的院子,孟元元刚进外宅,就见着一中年男子从垂花门下走出来,正是她要找的郜居。
    “阿伯。”她唤了声,对人行礼。
    “元元?”郜居同样一脸吃惊,大步走过来,“你怎么来洛州府了?我说奇怪没在红河县找到你。”
    听这话,孟元元知道是郜居找过自己。郜居每年都会在冬月前归家,停止海上的买卖,也是从父亲失去消息的第二年起,她每到差不多时候,就会等在红河县的渡头,问这位郜家伯父,是否有自己父亲的消息。
    郜居和孟父有很深的交情,海上还被孟父救过一命。是以,他每次回来,总会在红河县停一下,见见孟元元。
    “屋里说,”郜居嗓门子高,笑起来也洪亮,“来得正好,让你伯母给你烧鱼吃。”
    进了前厅,孟元元被招呼着坐下。自从进门,就是这位阿伯一直说话,她只是笑着听。
    与贺家那样冰冷的高门相比,郜家这样的平常人家,让她觉得舒服,不用去管那好些的规矩:“我来州府有几日了,所以阿伯才没在红河县找着我。”
    孟元元不想过多去说秦家的乱子,免得郜家再帮她而掺和进来。
    “哦,”郜居坐与主座,是知道点秦家的事,一个男长辈不好多说别的,只道,“也好,过来跟着自己的相公。”
    郜英彦从外面进来,一会儿的功夫已经换上一件整齐的衣裳。他是跟着父亲,同样的海运讨生活,大概经常与人交际,性子很是爽朗。
    后面跟着个婆子,给厅里的三人一一上了茶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