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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6节
    潘姑姑脸色一僵,能在胡太后跟前服侍,潘姑姑也是个机伶人,此际顿生不祥之感,连忙俯身道,“娘娘恕罪,是奴婢多嘴了。”

    望向潘姑姑跪在鹅卵石的身子,谢莫如冷冷道,“你的确是多嘴,非但多嘴,还要用你那微末见识来教导于我!今儿就在我跟前说‘依奴婢看’,明儿怕你就要在太后娘娘面前‘依奴婢看’了,后儿你还不跑昭德殿去‘依奴婢看’!你要真有见识,就不是跪在这里,而是站在这里了!人都说奴大欺主,以往我没见识,只听过没见过,潘姑姑可是叫我开了眼界!”

    潘姑姑顿时汗出如浆,叩头不止。谢莫如将手一挥,紫藤一个眼色,两位宫女上前,两人都生得水灵,一个圆脸的一把便将潘姑姑从地上“扶”了起来,另一瓜子脸的小宫女则道,“看姑姑,过来传个话,纵你唐突了娘娘,也不好在娘娘面前这般作态,是不是?赶紧着,我扶姑姑下去洗个脸梳个头,不然叫别人瞧见,不知底理的,还得以为咱们欺负姑姑了呢。”

    俩人一说一扶的,带着潘姑姑下去收拾了,潘姑姑倒想再说话,但那牙尖嘴利的小宫女手里捏着条大帕子,看那模样,她再啰嗦,那小宫女的帕子立刻就要堵她嘴了。

    潘姑姑回慈恩宫时颜色尚好,打狗还得看主人,谢莫如虽训斥了潘姑姑,也不会让她一脸一头灰的回去。只是,潘姑姑回去时,紫藤也跟过去说了一回因果,紫藤柔声细语道,“这位潘姑姑过去说了半晌话,我们娘娘也没听明白她是去传太后的意思,还是在自己说自己的见识。娘娘想,宫里不论奴婢还是内侍,都是以主子为先的,倒是这位潘姑姑与众不同,竟教导起一国太子妃来,这要说出去,岂不让人笑话。我们娘娘说,到底是太后娘娘宫里的人,她不好处置,但潘姑姑如此逾越,却不好不叫太后娘娘知道,以免太后娘娘受了蒙蔽。”

    胡太后顿时脸都青了,不知是因谢莫如生气,还是因潘姑姑生气。

    说来,胡太后委实没什么宫斗经验,当年太祖皇帝膝下荒凉,胡太后给太祖生了唯有的一子一女,肚子争气,地位自然就有了。然后,就凭着皇帝儿子,一路顺风顺水到了现下。所以,不论宫斗还是综合素质,胡太后委实不能与谢莫如相较,谢莫如少时就能秒杀胡太后的心腹嬷嬷了,何况现下。

    当然,谢莫如不大委婉也是真的。

    文康长公主在慈恩宫劝慰胡太后,长泰公主还得来东宫宽谢莫如的心,谢莫如笑笑,“一介刁奴而已,我并不会放在心上,长泰皇姐不必担心我,倒是好生劝一劝太后娘娘吧。太后娘娘本就对我不喜,再有这起子刁奴成日间架桥拨火,只嫌事小的,以后怕更是不能清静。我是无妨的,谁也蒙蔽不了我去。我也就是担心太后娘娘,倘为一起子刁奴左右,伤心的还是咱们自家人。”

    谢莫如明显不需要安慰,但长泰公主也清楚,谢莫如绝不是什么善茬。别人不得慈恩宫喜欢,怕早想着千百样法子向慈恩宫服软了,那位潘姑姑,估计就是打着这主意,想着,谢莫如定会借她向慈恩宫示好,便一时昏了头,在谢莫如面前轻狂起来。谢莫如何许人,如何能叫一介宫婢拿捏住,她这一通发作,还发作的有理有据,便是胡太后也得说潘姑姑失礼了。潘姑姑做下这等没脸的事,就是胡太后再不喜谢莫如,可也不会再用潘姑姑了。

    就是让长泰公主说,这位潘姑姑也是兴的过了头,主子有话问你,问什么答什么就是。主子问你看法,你才好说“依奴婢看”,主子没问,你就上赶着发表观点,你是老几呀!真个没眼力的东西!

    长泰公主道,“这等狂妄刁奴,就该见一个打出一个去。有了这等刁奴教训,我看,以后他们也该知道些好歹了。”

    “希望如此吧。”

    就这样,谢莫如在东宫,胡太后依旧不让她进慈恩宫,但谢莫如的声势可是半点不逊于慈恩宫。谢莫如发作胡太后的人不是头一遭,话说当初谢莫如与五皇子新婚时,连胡太后她也发作过。谢莫如没觉着如何,这位潘姑姑自始至终就没能入谢莫如的眼,倒是几个儿媳,初见婆婆发作,都吓得不轻。

    连吴珍这听惯了母亲说婆婆厉害的,也是心惊肉跳,想着,潘姑姑到底是曾外祖母的身边人呢。结果,第二天吴珍去慈恩宫请安,根本就没见潘姑姑的人。从此之后,也再没见过潘姑姑。这倒不是谢莫如的运作,只是想也知道,潘姑姑既能为胡太后到东宫传话,自是胡太后身边的小红人,她这位子,不知多少人惦记呢,眼看她犯了事,根本不必谢莫如出手,那些眼红她位子的人就能把她弄下去。

    吴珍细思量两日,也就明白了,她到底出身大家大族,便是永福公主智商平平,在教导女儿时,也有一条“做主子的,切不要被刁奴左右”的教导。吴珍只是先时碍于潘姑姑出身慈恩宫的缘故,方有些惊惧,可沉下心来细想,潘姑姑再怎么在慈恩宫说得上话,那也是奴婢。她犯了主子的忌讳,给太子妃捏住了把柄,自然是要倒霉的。

    赵氏则是在姑祖母赵贵妃那里得了指点,赵贵妃淡淡道,“看到了吧?太子妃对你们做儿媳的和气,那是因你们是她的儿媳,你们自身也没错漏,不要真以为她好性子。在她跟前,万不能懈怠。”

    褚氏是给丈夫叮嘱了一回,“母亲心情不好,你平时多讨母亲开心。”

    褚氏觉着,现下心情不好的应该是慈恩宫才是。不过,婆婆一直进不去慈恩宫的门,现下关系更僵了。估计,以后,慈恩宫的门更难进了。褚氏就把心里想的同丈夫说了,道,“你说,要不要我们代母亲到慈恩宫缓和一二。”

    三郎也很为此犯难,叹道,“皇祖母一向对母亲有偏见。这要是好缓和,用不着你们,我们做重孙子重孙女的早就帮着缓和了。要是到慈恩宫说好话就罢了,母亲自有主意,需要你们去时,自会叫你们去的。要是母亲没别的意思,平日如何,便如何就是。”

    褚氏道,“我委实担心。”

    三郎道,“这也不必太过担心,母亲从未失败过。”

    三郎的话有一部分是对的,谢莫如的确从未想过要对慈恩宫服软,便是谢贵妃亲自到东宫劝了谢莫如“以和为贵”,谢莫如也只是道,“我与太后娘娘一向和睦,姑妈不必担心。”

    哪里不必担心,谢贵妃担心的要命。

    谢贵妃一向是劝不动谢莫如的,只得召母亲进宫报怨,“哎,莫如这性子,哎,怎么就不知以大局为重呢?她自己不急,我都替她急。母亲可别忘了,太子是册了,太子妃可还没册呢。”

    谢老太太心下一紧,连忙睁圆了眼睛,望着女儿问,“娘娘这是什么意思?”她家孙女是太子名媒正娶,太子的正妻,不是太子妃是什么?难不成,太子妃的位子还能有变?

    “太子妃之位,不是人们喊一声‘太子妃娘娘’,就是太子妃的。悼太子妃当年可是明旨册封过的。”谢贵妃淡淡的瞥向母亲,轻声问,“莫如是有太子妃玉宝,还是有太子妃的金册?”

    这一问,逾重千斤。谢老太太顿时身子一晃,险些瘫在椅中,谢贵妃急唤了声“母亲”,一步过去扶了谢老太太一把。谢老太太反握住女儿柔软的手,好半晌方攒足了力气,喘回了一口气,脸色已是惨白,紧紧抓住女儿的手,喃喃,“这,这不行啊。”太子从庶出的五皇子,到实权藩王,到成为嫡皇子,到得立太子,这一步一步的,非但有谢家在政治上的支持,还有谢莫如二十年的心血。如果太子就位东宫,谢莫如下堂,那谢家这些年算什么?岂不是为他人做嫁衣裳!

    谢老太太一把年纪,脑子竟是转的飞快,一瞬间想到多少利弊权衡!谢贵妃也道,“所以我才想让母亲劝一劝莫如,别个不要紧,先把太子妃的位子坐实了,才是最要紧的。何必争这一口闲气,现下没有比册太子妃更重要的事。”

    “娘娘说的是。”谢老太太一声长叹,也没同闺女说话的心了,道,“我这就过去东宫,好生劝一劝她。”

    谢贵妃再次叮嘱母亲,“她都走到现在了,倘因与慈恩宫不睦功亏一篑,委实可惜。”谢贵妃也不全是为谢莫如着想,她得为自己儿子想,是母族表妹做将来的皇后好,还是一个没交情没血缘的陌生人好。

    谢老太太辞了谢贵妃便去了东宫,按理,命妇来宫里请安是有时间限制的,非但是请安的时间固定在初一十五,就是请安长短,也有限制。不过,谢老太太显然不在受此限制之列,她女为贵妃,孙女为太子妃,故此,在请安一事上很有些特权。尤其谢莫如入主东宫之后,就是宫里一些有脸面的内侍宫人,待谢老太太也十分亲热客气。

    谢老太太人有了年岁,谢贵妃着自己宫里的宫女扶着母亲去的东宫。

    谢莫如在东宫过得很不错,见着谢老太太还说呢,“今儿有新鲜的鹿肉,祖母留下用饭吧。”

    谢老太太哪里还有吃鹿肉的心,她简直急死了。先给谢莫如请了安,谢莫如摆摆手,让谢老太太坐了,待侍女奉茶后,就打发她们下去了。谢老太太简直一刻都等不得,将立太子妃的事与谢莫如说了。谢莫如道,“这事我知道,祖母不必担心。”

    谢老太太道,“什么事都不如册太子妃之事要紧,娘娘不如就暂且向慈恩宫示好。”

    谢莫如似笑非笑的问,“我难道没有示过好么?我每天过去请安,礼数从未有亏,太后娘娘是如何呢?”

    谢老太太也给问住了,想了想,道,“待我回家,问一问你二叔,同宜安公主打听一二。”

    “不必这般麻烦,要是能劝动太后,宜安公主不会不劝。”谢莫如道,“祖母既然来了,回家同祖父说一声,让朝中合适的人上表,请封太子妃吧。”

    这法子,谢老太太自然想过的,见谢莫如如此说,谢老太太点头,“也好,总得有个响动。”皇家想装傻,谢家可是不能干的。

    祖孙俩商量了一阵,谢老太太也没什么好法子,因急着立太子妃之事,并未在东宫留饭,便急急出宫回府去了。

    谢老太太回府,茶都来不及喝一口,便同丈夫将立太子妃的事说了,谢老尚书点头,“这些天,我也在琢磨此事了。”

    “你怎么不与我说一声?”谢老太太有些嗔怪。

    谢老尚书道,“说与你有什么用,不过是多个担心的人罢了。”倘他有什么见效的法子,早使出来了。

    “说与我,起码进宫的时候,我能去问一问太子妃。”谢老太太靠着软榻,苍老的脸上有着显而易见的疲倦,揉揉眉心道,“她一惯是个有主意的。”这些年,谢家对于谢莫如的本事都服了。能把不显山不露水的五皇子辅佐到东宫太子,谢莫如当居首功。

    谢老尚书问,“太子妃在宫里可好?”

    “挺好的。”谢老太太叹道,“娘娘那性子,在哪儿都能过好,我这急的火烧火燎的,就看不出娘娘有半分着急来。”

    谢老尚书拈须一笑,“成竹在胸,便不急了。”

    “也许是装出来的呢。”谢老太太有些悲观,心下深恨胡太后,也不知当年程太后怎么就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死的时候没叫这老东西陪葬呢!

    胡太后是一位没什么智慧的女人,当朝如谢老太太这样心里盼胡太后早死不是没有,但,越是如此,越说明了胡太后的杀伤力。是的,慈恩宫这个位置,太有杀伤力了。

    谢家第一次试探的结果并不好,尽管此次是谢柏安排的御史,直接参礼部失职失责,册立太子这么久,都不提册太子妃之事。礼部尚书秦川出面请罪,上请钦天监测算吉日,立太子妃。

    穆元帝准了,但钦天监算的吉日在明年。

    太子根本没去问穆元帝,而是找来李九江商议。李九江道,“眼下,最重要的不是册太子妃之下,最重要的是,保住太子妃的性命。”

    太子脸色大变,连声道,“这不可能!”太子能听懂李九江的言下之意,皇室如果不准备册谢莫如,方法不只是有拖延一种。事实上,拖延的法子是最笨的,皇室有无数种让谢莫如在册封前归西的法子。

    李九江脸色平静,轻声道,“臣的意思是,殿下要做出维护娘娘的姿态来。眼下娘娘安危无虞,但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太子沉默半晌,问,“还有么?”

    “等。”

    太子有些失望,李九江解释道,“不想看娘娘坐上太子妃之位的,不会只有太后一人。等一等,就知道这些人的心思了。只有保证了娘娘的安危,方有来日。”

    太子在很多时候是个英明的人,十分靠谱,但接下来发生的事,则直接证明,太子不愧也是有胡家基因的人哪。虽然,胡家血脉非常浅了,而且有苏家血统和穆家血统的纠正,可太子依然干了件奇葩的事。

    李九江的意思是,太子表示出对谢太子妃的重视就可以了。结果,太子直接干起了试菜的差使,因太子与谢太子妃夫妻和睦,同甘共苦这许多年,感情也很不错。俩人早餐晚餐都是一道用的,中餐太子是吃工作餐,可如今不一样了。太子坚持三餐与太子妃共用,而且,吃饭之时,但凡饭菜,太子先尝过再叫太子妃吃。就是侍女盛给太子妃的大米饭,太子也会时不时的与太子妃换着吃,把太子妃闹得,感动不是,感叹不是。

    反正太子是啥也不说,他也不去求他皇爹你赶紧给我媳妇册立啥的,太子直接用行动表示自己对太子妃的重视,而且,太子多次在属官面前道,“孤此生幸事就是娶一贤妻,太子妃乃孤结发正妻,除她之外,孤不会让第二个女人站在孤的身畔。”

    太子这话,不只说过一回,也不只说给一个人听,他是大面积大范围内的传播。詹事府的属官们是都听到过的,小唐就很是感慨,“殿下不愧是殿下。”与妻子道,“我也跟殿下学,咱们一辈子都要好好的。”把铁氏感动的够呛。

    铁氏回娘家都说,“太子殿下别的不说,德行上当真是有一无二,对太子妃更是情深意重。”

    太子看重太子妃,大家就得考虑一二,胡太后再有杀伤力,也是将八十的人了。太子与太子妃可是正当盛年,便是有些想渔人得利的,此时也得多思量则个了。

    就是胡太后听到太子这话也是撇了撇嘴,私与文康长公主道,“小五这孩子,就是没见过世面哪。太子妃快四十了吧,明儿叫内务司选几个十五六的送去,他就知道什么是鲜嫩了。”

    文康长公主道,“您何苦做这费力不讨好的事,老五要是个好色的,东宫宫人哪个不鲜艳明媚?倒是我得劝您老一句,当放手时且放手吧,您这身份地位,何苦与孙媳妇过不去?”

    “难道我愿意与她过不去?你看她那相貌,那眼睛!我跟你说,真叫她得了意,咱们老穆家就没好了!”尽管是母女二人私下说话,胡太后仍是压低了声音,似是怕被人听到一般,神秘兮兮道,“别看小五现下对她千好万好,她呀,不会报答小五的!当年你父皇难道不孝顺你皇祖母,可你皇祖母呢,还得是辅圣出面才肯答应立你皇兄为储!”

    “您既记得姑妈的恩情,怎么倒为难起莫如来?”文康长公主委实没少为谢莫如说好话。

    胡太后理所当然道,“你姑妈是对咱们皇家有恩,可她当初掌权不还也是真的。我跟你说,她们这一派的女人,天生就对皇权有瘾,老五要对她没啥,我反倒放心。可你看老五这非她不可的样子,以后老五登基,这朝廷还不得是她说了算的!到时,江山是姓穆还是姓谢都不知道了!”

    “您想多了吧?就您老人家这么偏颇着舅舅,也没把江山送给舅舅啊。莫如比起您老人家对娘家的偏颇,可是差远了。”要文康长公主说,谢莫如对谢家其实挺一般,并没有太过亲近。连带谢贵妃这个亲姑姑,谢莫如走动都很寻常。

    “胡说八道,我再偏你舅舅,你皇兄是我亲生的,这天下做娘的,儿子就是娘的命。她呢,大郎几个,可没一个是她生的。”反正,甭管文康长公主如何劝,胡太后都能找出反驳的理由,并且力证,以后谢莫如定要对老穆家江山不利的。

    文康长公主也是无法,她劝得累了,索性不再进宫。

    文康长公主不在,胡太后突然生出一事,她老人家开起赏花会,广召名门闺秀进宫,赏花,喝茶,说话。当然,胡太后是打着给八皇子九皇子择妃的名头的,只是,你既是给八皇子、九皇子择妃,把太子召来是做甚?

    太子起初有些糊涂,但胡太后谴内侍相请,他只得暂且放下詹事府的政务,去了慈恩宫,结果,嗬,这一去可好,半屋子莺莺燕燕,太子当即就明白了,顿时脸就有些发青,当下未做停留,对着太后深施一礼,道,“此乃女眷聚会,男女有别,孙儿不好打扰,这就让太子妃过来服侍您。”

    太子转身就走,胡太后喊了好几嗓子,硬是没喊住。

    太子妃并没有到慈恩宫来服侍胡太后,太子妃受不了这种恶心,直接搬出东宫,搬回五皇子府住着了。而且,谢莫如直接放了狠话,“我倒要看看,谁想对我取而代之!”

    谢莫如放出这话的三天内,当日被胡太后召去慈恩宫喝茶说话的闺秀们便都火速定了人家。

    ☆、第346章 东宫之九

    胡太后算是知道这些权贵们的脸变得有多快了,说她老人家容易变脸,完全不能跟帝都权贵相比啊。前儿还在她这儿奉承呢,一转头就把好闺女们都嫁了。

    连自己娘家都不例外!

    你说把胡太后气的,叫来承恩公夫人一通数落,“你是见不得哀家瞧着丫头好还是怎地,给丫头寻婆家,也不与哀家说一声,你们眼里还有哀家?”

    承恩公夫人哪里受得住这话,连忙起身道,“这事哪里是臣妇能做主的,娘娘明鉴,都是国公爷的意思。”

    胡太后才不信呢,胡太后冷笑,“哀家还没死呢,这就巴结起太子妃来。你们可真是哀家的好侄子,好侄媳妇!”一句话说的承恩公夫人面如土色,叩头不已。承恩公夫人哽咽道,“家中富贵,皆由娘娘所赐,臣妇等焉能有这个心思。倘有半分对娘娘不敬之心,管叫天打雷霹、不得好死!实在是,国公爷也是为娘娘考虑,太子妃是太子名媒正娶、结发夫妻,咱们既是娘娘的娘家人,更当避嫌才是。”

    “避嫌?避什么嫌?”胡太后瞪向承恩公夫人,嘴上是死不肯认的,只道,“哀家不过是要给小八小九相看媳妇,你们避哪门子的嫌!”

    承恩公夫人满嘴苦涩,她出身名门,如今做了公爵夫人,也不算无福了。只是跟胡太后打交道,实在太考验她从小到大的教养认知了。承恩公夫人当然愿意胡家出一任太子妃,但为人得知道自己的斤两,如果太子有换媳妇的打算,胡家乐得掺一脚,关键人家太子完全没这个意思,而且,谢太子妃那是好惹的吗?太后,毕竟老了。谢太子妃却还年轻,倘真能把谢太子妃弄下去还好说,这要弄不下去,以后等待胡家得是什么样的日子?胡家是打死也不敢得罪谢太子妃的啊!当年婆婆宁荣大长公主的傲气,临终前心心念念的就是能与谢莫如合好之事,还特意交待过,倘五皇子平定江南,切不可与谢莫如为敌。

    胡家,胡家是不敢碰谢太子妃这硬茬啊!

    所以,宁可迅速的给家中女孩儿定亲,也不能让谢太子妃误会啊!

    胡太后很是训斥了承恩公夫人一通,其实,她也就是在承恩公夫人身上发发脾气,谁叫承恩公夫人是她娘家侄媳妇呢。她非要发脾气,承恩公府也只有受着的。至于别人家,胡太后纵是不满,嘴上却是说不出别个的。您老又没说让咱们闺女做皇子妃,咱们给闺女定亲事,也碍不着您老吧?反正,为了不让谢太子妃误会,不少人家都给闺女火速定了亲事。竟可不去竟争皇子妃的位置,也不能叫谢太子妃误会咱们是要闺女竞争太子妃之位啊?

    虽然,很有几家人这打算。但是,谢太子妃为人向来不委婉,一下子把大家的心事点破了,于是,一向祟尚委婉,且视脸面名声为性命的诸多名门,是再受不了这种怀疑的,连忙给家中女孩儿定亲以示自家清白。

    不少人感叹,谢太子妃就是太不委婉了。

    哪里有这么说话的?

    只要您不说破,咱们且暧昧着呢。

    哎,谢太子妃就是这般不按理出牌啊!

    有了不按理出牌的谢太子妃不算,大家发现,太子也跟着不按理出牌了。自谢太子妃一怒搬出东宫,太子也跟着搬了回皇子府,他得跟媳妇过。太子一搬,家里儿女也在东宫呆不住啊!总不能爹娘在皇子府,他们在东宫吧?

    这一下子,太子一家又搬回皇子府了。

    要只是谢太子妃搬皇子府的事,朝中其实没什么反应,谁会去管呢,说来说去是皇家自己的事。可太子什么身份,国之储君,国之基石,岂能不住东宫而住宫外?

    这回,朝臣坐不住了,都说,太子你不住东宫,不合规矩啊。太子便道,“一日不见太子妃,孤王便心下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