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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节
    趁着天气好,莫颜她们将前几天做好的腊肠腊肉等统统搬了出来,放在院子里敞开了晒,又把各自床上的被褥拆了下来,烧了几大锅热水,来了一次彻底大清洗。

    虽然天气不错,阳光很暖人,只是融雪的天儿,气温比下雪时还要寒冷几分。莫颜她们用热水将衣服被褥搓洗完,正要拿去河边清洗,莫清泽却舍不得两个女儿浸凉水,不由分说的提起装着被褥的大木桶去了河边。

    莫颜姐妹俩不觉得有什么,以前在莫家村,她们年岁小洗不动被褥等大件,也是莫清泽拿到水边洗,根本不在乎村子里的那些大老爷们儿的嘲笑。

    李秀姑侄俩在莫家待的久,知道莫清泽不像大多数读书人那样迂腐,见状也不觉得奇怪,唐心却是第一次见识到,惊讶的同时愈发羡慕莫家姐弟有个好父亲。

    得了空闲,莫颜开始整理年礼。照着今天这种融雪的速度,明天路面的积雪就能彻底融化,二十八之前就能将年礼送出去。

    要送年礼的人家只有寥寥几家,整理起来也不算麻烦。搬来柳杨村的那些族亲不算,血缘关系亲近的老莫家却不能不送。虽然两家不太和谐,可到底没有彻底断绝关系,该走的礼节还是要走。

    因着莫吴氏与铁头的关系,莫颜本来想多准备一些年礼,只是想到莫吴氏一家还是跟莫洪氏他们住一起,送过去也只是便宜了莫洪氏,便打消了这个念头,打算等二十九这天米铺歇业后,给铁头的红包封厚一点。

    除了老莫家,村长家也得送一份儿。这个倒是简单,一条猪肉一二十个鸡蛋就足够了。刑掌柜跟木行掌柜那里不能少,颜君煜、柳家、韩家更得精心准备,书院里那些教授课业的先生也得尽一份心意。

    这么一算下来,要送的东西还真不少。莫颜辛辛苦苦腌制的腊肉、腊肠瞬间去了一大半,就连她以前存放在地窖的那些果酒、糯米酒也几乎全部要送出去。

    挑挑拣拣的将送往各家的年礼分配好,担心有不合时宜的地方,莫颜列了一份清单交给了莫清泽,让他先过一遍,以免送礼送出岔子来。

    莫清泽接过清单仔细地看了两遍,没有发现不合适的地方,欣慰的说道:“颜儿做事越来越稳妥了,就照着这个来就很好。”

    “嘿嘿,多谢爹的夸奖,今年的压岁钱您可得多给我一些!”莫颜厚着脸皮接下父亲的夸赞,这副俏皮的小模样,逗乐了莫清泽。

    父女俩说笑了一阵儿,随即找来干净的油纸、红纸和竹篮等,到地窖将要送去给各家的年礼仔细的包了起来,看着倒也体面。

    腊月二十六依然是个大晴天,前一天被雪水渗透的土地经过夜间寒冷的洗礼,变得十分坚固,除了背阳避光处,地面的积雪融化的差不多了,走马车倒是没有问题。

    “爹,真的要给唐心改籍吗?能不能不改,直接把她的户籍并在咱们家?”

    吃过早饭,趁着唐心在洗碗,馨儿偷偷地将父亲拉到院子里,急急地说出了自己的恳求。

    今天是莫清泽带唐心去衙门改籍的日子,馨儿是真心把唐心当作好朋友,实在不忍心她入奴籍。

    莫清泽神色温和的看着小女儿,并没有为这个有些出格的要求生气:“馨儿,这件事爹不能答应你。”

    见小女儿希冀的眸子一瞬间黯淡下来,他接着说道:“你一天天大了,也该懂些为人处世的道理,爹很少在家不能仔细教导于你,你就多与你姐姐学一学,以后你会明白爹为何没有答应你。”

    十岁的小姑娘懵懂的看着父亲,显然不太明白这番话。出于对父亲的孺慕和敬爱,馨儿并未像那些不懂事的小姑娘那样达不到目的就吵吵闹闹,只是心里到底有些难受,一时没有说话。

    莫清泽微微叹了口气,摸了摸她的头没有再说什么。

    唐心洗完碗筷出来,就碰到莫清泽父女俩从外面进来。见馨儿脸色不太好,一脸愧疚的看着她,就猜到了事情的大概,心里不由得感动,上前握了握馨儿的手,脸上的笑容并不勉强。

    她十分清楚,一旦去衙门改了籍,她就从良民变成了奴隶。若是以前,她势必不会甘心,可是在莫家待了两天,谁也没有真将她当作奴才对待,她觉得就算入了奴籍,莫家对她的态度也不会有太大的改变。这么一想,她心里倒也不是很难受。

    莫颜已经套好了马车,正拿着一只胡萝卜恶趣味的逗弄小黑。见父亲带着唐心过来了,连忙把胡萝卜塞到了小黑嘴里,从袖间拿出一张清单递给了他:“爹,这是家里需要置办的年货,您一道带回来吧!”

    原本年货早就该准备好了,只是接连下了半个月的雪,一直没能进城置办。除了祭祖要用的香蜡纸炮外,去亲友家拜年用的四样礼(点心、红糖、酒、茶叶)必不可少,油盐酱醋及其它所需的小物件儿也要添置一些。

    莫清泽接过来看了一遍,见家中所缺的东西全部在上面了,便点点头收了起来。

    唐心不识字,可是看那纸上列了满满一页,也惊的直咂舌!回想着这两天莫家吃的用的,她对莫家的财力有了更深刻的认识。

    莫清泽带着唐心走了没多久,院子里的铃铛就响了。却是杨保过来找人,得知莫清泽进城了,只得跟莫颜交代,等人回来就去他家一趟,具体什么事也没有说就急匆匆地走了。

    莫颜站在门口,思忖着不是有关村规制定,就是处理王大力等人夜闯自家讹诈这事。不管是哪一件,总归不是什么坏事。

    傍晚莫清泽回来,尽管他掩饰的很好,可莫颜还是发现了他眉宇间的不虞之色,再一清点买回来的东西,更是发现漏买了好几样,心里不由得发沉。

    “唐心,今日进城可是发生了什么事?”待莫清泽去了杨保家,莫颜就把唐心喊到了院子里,有些急切的问道。

    刚来莫家的唐心对莫清泽不了解,自然没有看出他心情不好,虽然觉得莫颜的问的问题有些奇怪,但还是仔细地回想了一遍,最后摇了摇头说道:“先生带着我从衙门里出来,到街上置办了年货就回来了,并没有发生什么事!”

    莫颜皱了皱眉,不死心的说道:“你再仔细地想一想,我爹可有遇到什么熟人,可有跟谁说过话。”

    唐心一听,神色变得严肃起来,垂着脑袋想了许久随后眼睛一亮说道:“经过一家卖首饰的铺子,先生大概是想给你和馨儿买首饰,就打算进去瞧一瞧,只是一只脚已经迈了进去,又很快退了出来急匆匆的走了,当时铺子里有好些挑选首饰的人,我也不确定先生看到了谁……”

    莫颜听完,几乎确定问题就出在首饰铺子里。难道父亲在铺子里遇到了跟他有过结的熟人,才会在一只脚已经进去的情况下又匆匆离开?

    不对,父亲性子温和,就算与人有过结,也不会是他挑起的,真遇上了更不可能就这么避开。如果只是微不足道的人或事,父亲的反应不会这么大。

    莫颜猜不到真正的原因,心里虽然担心,但是也只能暂时放下,打算等父亲从杨保家回来再旁敲侧击的问问。

    这一等,就等了一个多时辰。如莫颜所料,杨保找莫清泽的确是为村规一事。经过十来天的反复商议,杨保与村里的几位老人终于将村规完整的制定了出来。

    这次叫莫清泽过去,一来是征询他这个秀才的意见,请他执笔将村规逐字逐条的写下来,到时集合所有的村民当众宣布,二来也是对王大力等人讹诈一事做出惩罚,询问莫清泽这个事主的意见。

    王大力等人讹诈一事,莫清泽并没有听莫颜提起过,现在听杨保说起,才知道有这么一件事。等听完事情的经过,心里愤怒极了!他可以容忍别人对自己欺辱算计,却绝对不会放过欺负他儿女的人。这次王大力等人的所作所为是真的踩到了他的底线,彻底惹怒了他。

    因此,待杨保参考村规说出对王大力等人的惩罚意见后,莫清泽不仅没有觉得王大力等人可怜,反而觉得惩罚太轻了,再加上白天的遇见了一个他不想遇见的人,心情本来就不好,言语间便添了些许不满。

    其他人暂且不说,王大力却像个流氓无赖,三番四次的上门找麻烦,只是将他们一家赶出柳杨村,简直便宜了他!

    ☆、第157章 警惕

    尽管“驱逐出村”这个惩罚对王大力而言不够严厉,莫清泽也知道杨保是按照新出炉的村规来办的,已经十分公正了,倒也不好再说什么。于是,对王大力的惩罚就这么定了下来,只等开村会宣布村规时,将这件事正式公布出来,借此警示整个柳杨村的村民。

    至于附和王大力讹诈莫家的那十几个村民,杨保也给出了处罚建议。这些人口头警告一次,如有再犯,亦要被驱逐出村。除此之外,每人还要无偿给莫家干半个月的农活儿,当是赔礼道歉。

    听说了村里对这些人的惩罚,莫颜没有异议,几个小的更是激动地拍着手大声叫好。

    王大力等人来闹事的那天晚上,他们睡的沉并没有被惊醒,直到第二天才知晓,当时就气得跳脚,现在坏人就要得到惩罚,心里自然痛快。

    见孩子们高兴,原本心情很抑郁的莫清泽也抛开了那些不快,脸上浮现了了几丝笑意。

    莫颜心中一动,装作不经意的问道:“爹,过几天就要过年了,街上是不是很热闹?您可有看到什么有趣的事?”

    莫清泽笑意一顿,想起了白天看到的那个人,神色变得有些复杂,含糊的说道:“爹只顾着买东西,倒是没怎么留意,街上的人是很多。”

    “哦,那肯定很热闹,要是年前没什么事,咱们都去逛逛!”

    莫颜没有错过父亲的异样,就知道事情不会简单。只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也不好再问下去,只得岔开了话题,起身去厨房端饭菜出来吃。

    有几个小的,还有小花毛团在一旁耍宝,饭桌上的气氛很是活络,莫清泽却不像往常那般附和,让莫颜的心情愈发的沉重。

    “爹,您跟女儿说句实话,您白天在首饰铺子里,到底遇见谁了!”

    吃过饭,趁着其他人都在厨房的小屋里烤火,莫颜借故将莫清泽请到书房里,开门见山直接问出了心底的疑虑。

    不是她好奇心重,连父亲的*也打探,实在是她爹脾气耿直,又没有什么心眼儿,要是真在外面得罪了人,而那人又不好惹,她很担心父亲会吃亏。

    冷不防女儿如此问,莫清泽神色一窒,随即想也不想的否认:“没有的事,爹不曾遇见谁!”许是觉得自己的语气太过生硬,他勉强扯出一丝笑容,极力压抑着烦闷说道:“这些年,你们姐弟三个跟着爹吃了许多苦,现在日子好过了些,爹原本是打算给你们挑些饰物,只是今日爹身上的银子没带够,这才没有走进去,你不要多想。”

    知道长女是关心他,并没有因为她打听自己的行踪而生气,只是暗暗埋怨自己露了马脚。

    莫颜倒是希望自己想多了,可是她爹这么激烈的反应,这么牵强的解释,只是让她的心里更加着急:“爹,女儿已经大了,能帮着您撑起这个家,只希望爹也不要什么事都自己扛着,这样只会让女儿更加担心。”

    “颜儿,爹、爹……”莫清泽脸上闪过挣扎之色,不是不愿意说,实在是他不知从何说起,他甚至有些后悔为何不该一时兴起跑去走进那间首饰铺子,遇见了那两个他永远不想再看见的人。

    杜氏,他曾经的妻子,他三个孩子的母亲。那个女人与人私奔多年,一开始他的确很难堪,恨她不顾念夫妻感情甚至自己的亲生骨肉。尽管如此,他还是不希望孩子们小小年纪,就怀着对母亲的恨意长大,这对他们一点好处也没有。

    因此,即便村子里风言风语喧嚣尘上,他还是从未在孩子们面前说杜氏不好的话。事实上,杜氏未离开时,对三个孩子的确很好,尽到了身为人母应尽的责任,他不能因为恨意而否认这一点。

    后来,随着他渐渐了解二叔二婶的为人,心里对杜氏的恨意逐渐淡去。如果不是他自己一心念着科举,常年待在镇上不会来,忽视了妻子和孩子所受的委屈,杜氏或许就不会抛夫弃子与人私奔。

    身为丈夫,他不能为妻子和孩子遮风挡雨,让他们受尽了苦楚,他根本没脸再去指责杜氏为何要抛弃他和孩子,抛弃他们那个小家。

    心里不恨了,可是他打心底不想再见到杜氏,只当这个人从未存在过,可他万万没想到竟然会在京城遇到她,甚至还有那个带她私奔的男人。

    他们一家四口的生活好不容易平顺下来,他不想再起任何波澜。遇到这两个人,他只能悄悄地避开,就当从未见过,也不曾想过让孩子们知晓,可是却偏偏叫女儿心生怀疑,这一切,他要如何跟她说起?

    父亲脸上略显痛苦的纠结,反倒让莫颜更加疑惑了,到底遇到什么人,竟然让父亲出现这种神情?她不愿逼迫父亲,连忙上前抱着莫清泽的胳膊安慰道:“爹,女儿只是随口问问,您不想说就算了,只要不是有人找您的麻烦,女儿便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莫清泽还在纠结要不要说出实情,哪知女儿就说出这么一番话来,心里既熨帖又感动,又有着浓浓的愧疚,如果不是他糊涂,孩子们也不会没有母亲,受尽别人的嘲笑……

    莫颜不知道父亲内心的复杂,见他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尽管心里像是有只小猫在抓,也不敢再过多的打听。

    由此,父女俩都见过杜氏,却都不愿意将这件事告知家里,以至于后来再度意外相遇,又是在那样的情形下,让所有人措手不及……

    村规既已制定好了,杨保迫不及待的将柳杨村的村民召集到自家的院子里,逐条逐条的宣布,并一一作出解释。

    古人很有宗族意识,尽管柳杨村的大多数村民都是逃难过来的,已经脱离了原来的宗族,但是他们原来也受过族规的约束,现在杨保弄出了一个村规,村民们并不觉得难以置信,反正族规也好村规也好,不是为了约束某一个人。有了规矩,那些本分老实的人反而觉得自身利益有了较高的保障,在柳杨村的生活会更加安心。

    只是,当杨保当着所有人的面,严肃的细数王大力等人的罪过,并公布相应的惩罚后,村民们震惊极了,王大力等人更是惨叫着大声喊冤。

    可是他们所犯的罪过早就人尽皆知,即便喊冤也无人理会。大多数人知道村长借此机会杀一儆百,虽然心里泛嘀咕,觉得村长硬气却没人为自作自受的王大力等人说情。

    于是,王大力被驱逐出村和另外十几人给莫家做半个月的苦力的惩罚,算是板上钉钉不容更改了。

    ……

    京城连续下了半个月的雪,好不容易停了,尚未置办年货的人们怀揣着银子,不约而同地涌入大街小巷,街上人声鼎沸好不热闹。银子像流水办花出去,人们的脸上却笑意融融,只是因着北方的战事,物价比往年高出了一两成,好些余钱不多的人家,也只能勒紧裤腰带,将年货置办齐全。

    相比阳光灿烂,热闹繁华的京城,正在遭受战火的北方边境,气氛无疑要沉凝许多。这里的大雪不曾停过,天气也不见晴,过厚的积雪不利战事,两军暂时休战,大楚的军队驻守在前不久收复的云霞城内,准备好好的过一个新年,再与巴人族决一死战。

    巡视完各大要处的布防,身披黑金色铠甲的萧睿渊略显疲累的回到临时统帅府的书房,解下盔甲的工夫,黑凌凌的眼眸就已经整个书房纳入了眼中,没有看到毛毛的身影,眉头皱的死紧。

    整整六天了……

    “笃笃笃——”食指轻叩,这是萧睿渊情绪焦躁时下意识的动作,上次有这样的举动,还是探寻赤蟒的消息而不得时才有过。

    一直隐在暗处,贴身保护主人的萧九对这个动作再熟悉不过,心里不禁有些担忧,只是没有主子的吩咐,他不能现身。

    萧睿渊却是想到了什么,对着虚空冷声道:“京中可有消息?”

    萧九的身影如同鬼魅,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书房中央,单膝跪地:“禀主人,京中尚无消息,只是一个时辰前有人潜入书房,已被属下拿下,现听候主人发落。”

    萧睿渊眸光一凝,闪过讥诮之色:“大白天的居然敢潜进来,胆子倒是不小,可有问出受谁指使,所为何事?”

    萧九低着头,沉声请罪:“属下无能,只知他来自京城,未能问出背后指使之人及其目的。”

    萧睿渊剑眉微挑,能抗住萧九各种残酷的手段,指使之人倒是下了血本,如此事情愈发的不简单:“把人带上来,本帅亲自审问。”

    萧九领命,朝着暗处做了一个奇怪的手势,很快一个全身包裹在黑衣里只露出一双眼睛的暗卫拎着一个衣着普通,浑身布满血迹的男子出现在书房中。

    暗卫手一松,将男子扔在地上,向萧睿渊行礼后起身站在一边,眼睛紧紧地盯着瘫软在地上的细作,以防他暴起伤人。

    许是伤的太重,被重重的扔在地上,男子的身体轻微的抽搐着,喉咙里发出了隐忍的呻吟声。

    萧睿渊目光沉沉的看着地上之人,心里闪过许多种可能,却又一一否定。

    巴人族的大军一日不退,京中那些心怀不轨之人就不敢对他出手,背后指使之人这个时候派人过来,倒是耐人寻味!

    ☆、第158章 不要脸,回击

    十多岁就开始驰骋沙场,年纪轻轻就能统领十万大军临阵杀敌,萧睿渊若是没有一点手段,别说令那些觊觎太子之位的王爷皇子忌惮,就是想在一心要铲除他的继母手下长大也是妄想。

    “拖下去,将其头颅送往那人手中,就说是本帅的新年贺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