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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节
    话语一出,四周忽然渐渐安静下来。

    朱珏大约听懂是夸奖两个女孩漂亮的话,不明白为什么太后忽然变了脸。

    文盲伤不起,他总算有点明白为啥陈氏老爱怼静妃了。

    求助观众,果然有人立刻给他解释了缘由——静妃说的这句话虽然是夸赞,但是是描述赵飞燕和赵合德姐妹的。

    朱珏顿时就悟了,他再没文化那也知道这两姐妹是谁,有名的红颜祸水啊。

    所以静妃这是跟太后有仇?平日没看出来啊?

    此话一出,这两姑娘进宫的路算是被堵死了,别说二皇子,就是皇帝也要不起啊。

    太后显然怒了,可惜还来没来的开口,就被延昌帝抢先用哈哈大法给挡了回去:“哈哈,不错,不错,爱妃果然博学多才,形容得恰到好处!”

    笑完看向太后:“既是太后侄孙,又得静妃亲赞,朕日后定会为她们亲赐如意郎君!”又看向静妃,“爱妃到时定要记得提醒朕。”

    太后嘴唇颤了颤,最后紧紧抿上了。

    两个女孩见状立刻跪地拜谢皇恩。

    于是我们仍未知道那天两人到底哪边是姐姐哪边是妹妹。

    太后这个先例一开,皇后跟着也宣了娘家人上前,来的是个少年。

    朱珏还没看清少年长什么样,先被他走路的姿态吸引了注意,雷厉虎步,干净利落,等走进了看清长相,不免暗赞一声好相貌!

    一身玄色锦袍妥帖合身,因为没到束冠的年纪,头发半束半披着,脸型五官不同于一般这个年纪少年的雌雄莫辩,棱角分明,英气逼人,天然上扬的长眉和眼角透着与年纪不相符的冷厉。

    没等皇后点破,朱珏已经猜出他的身份了。

    大皇子的伴读,卫国公长子的独子,周珽。

    他曾在许多嫔妃嘴里听到过这个名字,不管是奉承皇后也好,还是真心实意也罢,基本都是正面评价,而他会被大家单独领出来夸奖的主要原因,则是因为他曾上过战场打过仗,甚至还立了功!

    就是前年十月的事情,西北部落进犯,前去参与平乱的就有周珽,当时他不过十二。

    朱珏一说名字,观众小伙伴们也纷纷想起来了是谁:

    “这就是娴婕妤跟周美人夸过的那个小将军?不错啊,确实有点将才的意思。”

    “我还以为当初是夸张了呢,怎么可能十二岁就去战场还立功,现在我倒是信了,这小孩身上气势不小,看着像是沾过血的。”

    “何止沾过血,只怕杀过不少人。”

    “之前觉得魏三儿不错了,这一对比,才发现果然上过战场和没上过的就是不一样,差别还是挺明显的。”

    “我记得他好像是过继的对吧?”

    “没错,给没赶上的补个课。皇后娘家封号卫国公,卫国公一共有四子二女,除了第四个儿子是庶出外,其他全是嫡出。卫国公的嫡长子十六年前就已经死了,只留有一个庶女,周珽是卫国公第三个儿子的次子,生下来就被过继给了他大伯,以上。”

    “帮前面补充,周珽七岁进宫给大皇子当了伴读,直到现在。”

    “咳,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貌似皇贵妃提过安康公主有个暗戳戳喜欢的人,现在回想说的那些形容词,应该就是这位了吧?”

    “等等,什么情况,是我错过了什么吗?不是说安康公主喜欢的是崔玉郎吗?”

    “前面一看就知道快进跳剧情了,崔玉郎纯属炮灰,大明湖畔都放不下他了。”

    “慢着,我大概明白了,我就说安康公主看着不像是会真的闹到打架的性子,她当初显然是为了做给大家看啊!!”

    “我也懂了,安康公主喜欢的可能确实是周珽,但她知道她是不可能嫁给周珽的,一来两人辈分不同,她是皇帝的妹妹,皇后的小姑子,跟周珽父母是一辈的,二来,就算大家都愿意不计较辈分,但看得出来卫国公府是无意尚公主的,所以她才配合昭阳公主闹了一场,让大家都以为她喜欢的是崔玉郎!”

    “我去,怪不得当初七夕赐婚的时候,她看起来那么平淡!感情里头还绕着这么一出啊!”

    “想想两人年纪一样大,周珽是大皇子伴读,小时候肯定时常跟着出入宫中,大殷男女大防也不严重,所谓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周珽长得这么帅,安康公主会喜欢他也不稀奇了。”

    “难怪安康公主喜欢的是骑马射箭,合着是因为喜欢的人喜欢啊。”

    “好一出虐恋大戏,补脑一下又是一篇文!”

    ……

    朱珏给了观众一个肯定的答案:“确实是这样,大家猜得没错。”

    在这个皇宫里很多消息都是瞒不住的,除非藏在心底从来没有跟人说起或者表露过一次。安康公主情窦初开的时候不小心表露了,别人或许不知道,但整天等着抓皇后把柄的皇贵妃怎么可能不知道。

    只是后来安康公主再没做过出格的事,陈氏找不到机会,只能悻悻作罢。

    皇后已经问完了周珽,朱珏注意力放在了弹幕上,没怎么听全,不过大意就是关心问候几句日常罢了。

    延昌帝似乎对周珽感官不错,也跟着问了两声,然后话题一拐,突然问起了周珽的婚事。

    “一转眼珽哥儿也这般大了,你也算是朕看着长大的,卫国公可有帮你定下婚事?或是可有心仪之人?说出来,朕为你赐婚。”

    周珽一撩衣摆跪地,掷地有声:“西北未平,何以为家!”

    延昌帝笑了:“有志气,好!好!汉武帝有霍去病,朕亦有周珽,朕等着你将来做朕的冠军侯!苏孚吉,去将朕的御剑拿来,赐予咱们未来的冠军侯。”

    周珽再次叩谢,脸上的神色始终未变。

    “少年好志气,偶像竟然是霍去病,有眼光!”

    “话说听这语气,貌似大殷到现在还有战争?当初没有平了后金?”

    “估计是没有,后金大约是被灭了,没听周珽说的是西北吗,西北蒙古部落,就是清朝的准噶尔,清代平定准噶尔前前后后花了七十年呢,不知道大殷现在什么情况。”

    “好奇大殷是怎么起来的,殷太祖又什么来历,能踢了后金灭了大明?”

    “同好奇,主播哪天可以去问问皇帝。”

    “只有我一个人被虐得不要不要的吗,什么西北未平何以为家,根本就是有情人不能终成眷属啊,看着心爱的人被迫定亲嫁人,啊,好虐!”

    “前面qy看多了?哪儿那么多言情戏!”

    ……

    自家家人被皇帝器重,皇后自然十分高兴,也跟着赏赐了不少金玉绸缎给周珽和他的养母。

    陈氏看着心里就不舒服了,可惜陈家人几乎个个不争气,几个子侄全都是白身,除了担着伴读一职的陈逊,连参加宴会的资格都没有。

    但又不甘心放过这个露脸的机会,还是去派玛瑙将叶蓁儿和陈燕婉带过来了。

    朱珏心里顿时有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陈燕婉又闹幺蛾子了,因为她长得跟皇贵妃有几分相像,延昌帝特意问了她几句,大约见皇帝和颜悦色并不可怕,在妍婕妤凑上来打趣说她跟二皇子表姐弟相亲的时候,就当即脱口夸赞了几句大皇子。

    朱珏看到陈氏的脸瞬间就绿了,皇后脸色僵了僵,连延昌帝也有点愣,不知是觉得这姑娘实诚呢还是实力坑姑呢。

    倒是太后笑呵呵似乎什么都不知道一样,反倒夸赞起来:“不错,这孩子跟她姑母一般好眼神。”说完还取下手腕上的绿松石手串赏了陈燕婉。

    朱珏忽然就有点看懂太后的想法了,这明显是唯恐天下不乱啊,只怕皇后和皇贵妃闹得越欢她越开心。

    这妥妥心理有问题!

    第34章 糖果

    太后对陈燕婉异常亲热,不但叫陈燕婉上前来拉着手夸了几句,还命人在她下首加了椅子,让陈燕婉坐,亲闺女都没这待遇。

    陈燕婉喜形于色,丝毫没觉得有什么不妥,欢欢喜喜坐了下来。

    剩下叶蓁儿孤零一人站在场中,朱珏皱了下眉,就故意卖萌道:“既然皇祖母有了燕表姐,那蓁表姐就是我的啦,表姐快过来,我的月饼分你一半!”

    延昌帝顺势笑说:“去,按公主吩咐的办。”又赞了叶蓁儿一句,“倒是稳重知礼,不错。”

    叶蓁儿谢了恩到朱珏身边坐下,不知是太紧张还是怎样,顺势抓住了他的衣袖,反应过来连忙放开,对他露出一个感激的笑,透着几分劫后余生的意味。

    朱珏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哪知小姑娘的手一片冰凉,还微微颤着,显然一直在强忍,似乎被他的动作惊了下,看过来的目光带着惶惑。

    朱珏心里就有点不忍,将面前的一小碟蜜饯推到她面前,女孩子貌似都爱吃甜的吧,吃点甜的或许能好一点吧。

    皇贵妃完了轮到贤妃和静妃,贤妃宣来的是个比三公主稍小一些的小女孩,被贤妃的大宫女牵着,白胖白胖像雪团一样,憨态可掬地给大家行礼,童言趣语说着吉祥话,逗得大家直笑,之前压抑的气氛一扫而光。

    上至太后皇帝,下至美人才人,都一一给了赏赐。

    朱珏顿时对贤妃投去敬佩的目光。

    静妃家上前来的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举手投足儒雅温文,书卷气十足,外表活脱脱男版静妃,一听介绍,果然,静妃的嫡亲弟弟孔继瀚。

    孔家自宋朝起便世袭衍圣公封号,历经金、元、明,到了大殷,因对开国有功,又特封超品安国公爵位,到延昌帝这一代,衍圣公封号未变,安国公爵位从超品降到了三等。

    如今的衍圣公及安国公正是静妃的父亲,孔子第六十七代世孙,做过延昌帝的老师。孔家盛名在外,虽背着双公称号,位列文臣之首,但对权力并不十分热衷,大多著书立说,校勘群籍,总之不是搞文学就是搞艺术。

    听说静妃的大哥热衷旅游,常年不在家,一路边走边发表游记小说,畅销全国甚至海外。

    朱珏十分羡慕和向往。

    妃以上的嫔妃才有资格宣召家人,这一项活动便从太后开始,在静妃这里结束。

    之后大家该吃吃该喝喝,想看节目看节目。

    宴会持续了将近两个小时,九点结束,太后和皇帝皇后先走,然后是各嫔妃公主,大臣命妇在他们走后自会离去。

    回关雎宫的路上,沿路廊下树上挂满了各种花灯,照得整座宫殿灯火通明。

    大殷朝中秋一共持续三天,今天是第一天,据说宫外才是真热闹,有钱的占楼设宴,广开宴席,呼朋唤友,赏月酌酒,没钱的或在家中安排家宴一家团圆,或拖家带口出门赏灯,夜市几乎能一直开到天亮。

    这些是陈氏讲给他听的,她说这话的时候神情带着点怀念和惆怅,大约想起了她进宫前,自由自在的童年时代。

    朱珏既新奇她也有这样感性的时刻,又感慨自由的可贵。

    反正他现在是没什么自由可言,甚至连点隐私都没有,姜尚宫和琉璃时时刻刻寸步不离他左右,他花了大半月说服她们将守夜的地点从他床边换到外屋,又花了两个月才潜移默化让她们习惯他自己上厕所,实实在在体会了一把“改革”的艰辛。

    回了关雎宫,朱珏和二皇子一人得了一个延昌帝赏赐的花灯,他的是兔子,二皇子的是匹小马,活灵活现十分漂亮。

    朱珏笑着逗二皇子:“我不喜欢兔子,我喜欢马,皇兄能不能和我换?”

    二皇子显然有点舍不得,看了一眼,依依不舍地递给他:“你喜欢,给你。”

    哟,这么乖?

    朱珏竟然有点受宠若惊,要知道对二皇子来说到手的东西从来没有放开的,即使他不要扔掉也不给别人,今天竟然愿意将喜欢的东西给他,不亚于铁公鸡放血啊。

    看来这孩子真的不是无药可救。

    好孩子就该有奖励。

    他笑眯眯拿起挂在腰间的小荷包,装模作样掏了两下,取出一块白白的圆柱形奶糖,凑近二皇子,压低声音:“这个给你尝,是长宁姑姑从宫外带回来的糖果,你要保密不能告诉别人,谁都不行!”

    二皇子眼睛晶亮,甚至亮过了手里的花灯,接过糖果,也学着他压低声音:“我保证,谁都不说!”食指在嘴巴上压了压,一副郑重其事的样子。

    见他似乎捧着糖果打算装起来,朱珏飞快捻起塞到他嘴里:“要吃掉才不会被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