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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节
    “拿一件外衣来。”沈淮吩咐。

    儿茶那边便立刻呈上一件外衣,低着头送了过去。

    季萧给披上了酱红色的外袍,一张脸衬得更加白透粉嫩,垂眸下去静默站着,也便是一道美不胜收的景致。

    如今这人整个都是自己的。

    沈淮心头的喜悦像是沸水冒泡一般的扑突突涌了上来,他用自己的后背挡住后面人可能的视线,余光撇着楼下来来往往的人潮,开口勾出季萧的舌头叼着,啧啧吮吸亲吻。

    季萧没想到沈淮这般大胆,起初有些羞怯,扭头要躲,却给沈淮捧住脑袋定在原地,没得可躲,带起一阵酥酥麻麻。他也只好忍着羞怯,小意迎合上沈淮的动作。

    足有大半刻钟,沈淮才停下嘴上的动作,用额心点着季萧的,哑声笑道,“阿萧在外头颇为放不开,倒也别有一番趣味。”

    季萧红着脸垂下头去,只装没听清楚,由着沈淮为他紧了紧身上披着的袍子。

    外头此时有了些响动,歌姬舞姬抱着琵琶端着琴陆陆续续的走上二楼。

    季萧偏头去看,又伸手推了推沈淮,道,“有人上来了。”

    沈淮只拥着季萧的腰,低着头笑道,“此时一点儿也不想理会他们,出来得了兴致,只想再亲亲阿萧其他的地方。”

    其他地方,这处说的含糊,却偏偏引人遐想。沈淮平日里亲的其他地方不少,一点点一寸寸,季萧软嫩豆腐一般的身子没一处不被他欺负过。就连那晶莹粉嫩泛着红的脚丫,也给他捏在手里含住脚趾好生把玩过。

    “阿萧想不想,恩?”他见季萧不答不应,更是低下头去附在他耳边调笑。

    季萧终是羞恼起来,伸手用力的推开沈淮的脸,从他怀里脱身,“一晚上的,才不同你耗在这上面。”

    “这上面如何?”沈淮毫不在意的的跟在季萧的身后往前走,笑道,“我觉得与阿萧的那事情可是天下最有意思的事情。”

    季萧恨不得钻进地底。

    众人皆是静默无声,似乎全听不懂。

    歌姬舞姬见两人走进房里,立刻便摆好架势拨弄琴弦,舞姿柔美,声若莺啼。

    小曲儿唱的是男女爱恨情仇,悲欢离合,两句便吸引住了季萧的注意力。外头又有人端着点心小食缓步进来,放下后也不见离开。反而主动斟酒,是个要陪着喝的意思。

    “两位公子瞧着面生,是来城里做生意?”斟酒的少女看着面嫩,说话时却是圆润的很。

    沈淮的目光全都痴痴地落在季萧身上,半点儿没打算理会她。

    季萧见她主动搭话,心觉不好徒留人尴尬,便随口应了一句,“并非生意人,只不大出门罢了。”

    少女端起两只酒杯送到季萧和沈淮面前,轻声笑道,“这酒清润可口,还请两位公子品一品。”

    季萧虽自己酿酒,却很少有喝酒的时候,如今顾忌着肚子里还有一块肉,更是不喝的了。

    倒是沈淮,季萧伸手接过一杯酒转头去问,“晋和,你喝不喝点酒?”

    一旁的小食里有不少下酒菜,色香味俱全,看着令人口舌生津。

    沈淮捏着他的手腕,将酒杯送到自己面前,一口饮下,他双目含笑,“阿萧喂我?”

    那少女见状面露了然之色,又抬手斟满一杯酒后轻声告退离开了房间。须臾便有一名清瘦的男子慢步上了二楼,他的面庞清丽,带着一抹出众的艳色。

    男子走到季萧与沈淮面前,开口声音更是清越,“两位公子兴致若好,我来给你们唱一曲?”

    季萧还没觉出不对味来,问,“你会唱什么?”

    那男子面上带笑,道,“公子想听什么,我就会唱什么。”他的眼角泛红,带着一股子桃花气。

    沈淮哪能不知这是个什么架势,他蹙起眉头,“这里用不上你,下去。”

    男子气息一窒,小心的看着沈淮,犹豫间开口道,“唱跳皆宜,公子若有其他兴致……三人一起也颇有趣味呢。”

    他说话间用眼角看了看季萧,眸中的欲念一闪而过,却被沈淮尽数捕捉在眼底,一时大为光火,如若不是顾忌着季萧,恐怕已经一掌将他拍死。

    季萧依旧有些迷蒙的看着他,不太明白这男子的意思。

    沈淮用力的拍了拍桌子,满脸戾气的骂道,“安远,这都是些什么人?”

    还想染指了他的阿萧?实在是猫不嫌自己命多。

    安远快步上前,将人斥退,又弯腰告罪,“前头只说让他们排些有趣的把戏来,却不知他们尽弄些这样的玩意儿……恐怕是外面的人玩的多了,也以为这里是这样的口味,是我安排不得当。”

    原本莺燕环绕的房里一时空荡冷寂下去。

    季萧有些迷糊,等安远退了下去,这才低声问沈淮,“刚才怎么了?”

    “不碍事,”沈淮伸手摸摸季萧的脸蛋,压下怒气只将那男子记在心里,不想让季萧介怀,转而将话题换了,“阿萧晚上吃的少,此刻可有什么想吃的?”

    季萧摇摇头,“想吃的东西都不合时宜,也并不太饿,还是不吃了。”

    “不合时宜?”沈淮凑近了将季萧的唇瓣含在嘴里,舔了舔,如蜜一般甜,将刚才的醋味压下大半,“只要不是想吃龙肉,有什么不合时宜的?”

    季萧还是过分体贴规矩,半点儿不娇气,这在沈淮看了可并不算好。

    季萧轻笑起来,自己觉得有一些不好意思,道,“我没有别的想吃的,就想吃一碗酸酸辣辣的豆腐花,这会儿恐怕没有,等明天一早吧。”

    “原来是豆花,”沈淮又亲亲季萧的脸蛋,了然笑道,“阿萧傻乎乎,不过是一碗豆花,有什么非得等到明天一早的?若是真到了明天早上,说不定口味又变了。”

    这话说的不假,季萧近来口味一刻不同于一刻,这会儿想吃的说不准过了半刻钟便变了。

    一旁的侍卫得了沈淮的指令翻身一跃从二楼跳了下去,奔进了茫茫的夜色之中。

    歌伶又换了一批,此时上来的是一个上了年纪的中年女子,她抱着一只琵琶,面上多有疲惫之色,也并不说其他,只默默坐下开口弹唱。

    一开口却是杭城音色,方言绵软愁绪不断。

    起初唱的是男女初见的欢喜甜蜜,唱词流转便成了相见想离的惆怅,又有年老色衰姿容不再的苦痛,长长短短的交织在一起,听得人愁绪顿起。

    沈淮听得一知半解,却见季萧跟着沉浸下去,面色跟着没有前头好了。

    “阿萧?”他开口问,又笑着打算季萧的思绪,“怎么听得这般入神?”

    季萧回过神来,看着沈淮道,“唱的很好,不知是不是她自己的经历,没了姿容颜色,真就没了真情吗?”

    “胡说八道,”沈淮伸手想摸摸季萧的脸,伸到一半却僵住,就怕季萧觉得自己过分流连他的脸蛋。他干咳一声,厚着脸面用自己举例子,“阿萧觉得我长得好不好?”

    季萧不明白沈淮为何发问,却也实诚的跟着点了点头,末了还觉得不够,开口夸赞道,“晋和长得,特别好看。”

    沈淮面露得色,“那阿萧可会因为我老了变丑而离我远去?”

    季萧想了想,一时不知如何作答,倒惹得沈淮大骇,紧紧抓住季萧的手,瞪着眼睛问,“阿萧便不喜欢我了!?”

    季萧见他情绪有变,连忙伸手抚了抚沈淮的心口,连声安慰,“不会的,不会的,晋和变的难看了,我也喜欢你的。”

    沈淮却是因着他前面没立刻答话而介怀不已,面上将信将疑,心里全是不信,恨不得当下就让人找来镜子,数一数自己面前有没有褶皱,算一算自己凭着这张脸面还能勾季萧多少年。

    “我就不是因为阿萧的脸才喜欢阿萧,”沈淮带着些幽怨的搂住季萧,“我喜欢阿萧,是因为阿萧处处都好,”他说着小声凑过去附在季萧耳边道,“昨天夜里阿萧打了呼噜,我也喜欢的紧。”

    季萧一怔,脸猛地涨红了,他有些不敢相信,“我,我昨天打呼噜了,我不知道的。”

    方才出去的那个侍卫此时又翻身进来,对沈淮略一示意。

    “也是第一回听见,”沈淮起身,执起季萧的手,带着他往外走,“你如今的身子不比从前,这呼噜是你还是肚子里的那个,说不准。”

    沈淮这样说,又让季萧释怀不少。他抚了抚自己的小腹,抿唇笑,“兴许是的。”

    今春一行丫头跟在他们身后往外走,待经过方才那歌伶时,今春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做了赏钱。

    豆花不难找,让做豆腐的人家提早上工便是了。

    季萧就着一碗酸辣的豆花连着还吃了一只肉包子,沈淮大喜,让人将那做豆腐的做包子的都弄到平王府的厨房里,候着季萧什么时候想吃便好随时给他做。

    等他们转回到平王府,月亮已经快升到天空正当中,明明亮亮的将一方大地照的清透一片。

    阿元已经睡下,给八角抱回了他自己的屋里。此时见季萧回来,连忙快步跟着进了主屋,又站在外间等里头传唤。

    好在等到主屋的烛光暗下去,也没有用到她的地方,八角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回到阿元的屋里,在外间浅浅的睡到了天明。

    阿元早上起得早,自己让八角给他换上了练功服,又一溜烟的跑去主屋里头,踮着脚尖趴在床沿看帐子里睡着的季萧。

    沈淮伸手将他抱起来亲了一口,低声道,“别吵着阿萧睡觉。”

    阿元顺势环住沈淮的脖颈,也并不嫌是谁抱着,只抬头吧唧一口亲在他脸上,道,“走,走。”

    练武场一圈回来,阿元也跟着流了些汗水,一回到主院却还嫌不够,撒欢似的与小黑一起在院子里跑来跑去。

    沈淮去房里看了季萧,见他还睡得深沉,便没有叫醒他,只让厨房里的人候着,随时等他醒了将早饭送过去,自己则去了外院处理公务。

    阿元没了两个父亲的约束,也不愿意规规矩矩的坐在桌前吃饭。他一手拿着一只白面包子送进嘴里,一手又将另一个递给小黑。小黑乖乖的陪着阿元蹲在地上,两个崽子都哼哧哼哧吃的有劲儿。

    八角站在一边,手上端着碗小粥,只要阿元抬头,她便凑过去喂他一口,反复一阵便见了底。

    阿元摸摸自己的肚子,又摸摸小黑的肚子,正觉得满足要站起来,就听远远的又是一阵尖锐的哭声,听得他头皮都一下炸了起来。阿元连忙要站起来,却不想脚下一滑,一个屁股蹲坐在了地上。

    八角此时去了厨房,一旁的小丫头扶也不敢去扶,只得干着急。阿元却混不在意,双手撑着地面站起来,伸手拍了拍自己的屁股,脚步飞快的往哭声处跑。

    三等丫头的房门紧紧关着,哭声就从里头传出来。

    阿元的脚步停在门前,而后伸手用力推了推,没推动。

    “开!”他回头看着跟过来的小丫头,朗声指示。

    小丫头不敢怠慢,赶紧小步上前一把将房门推开。阿元费力的跨过门槛,进了房里。

    还是昨天的那个小姑娘,此时正迷迷茫茫的坐在床上,哭的鼻涕眼泪糊了满脸。她乍然一见房门打开,阿元身后又跟着一群丫头,俱是陌生面孔,一时之间更怕,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仿佛下一刻就要抽死过去。

    阿元觉得疑惑,快步跑过去扶着床沿,仰头劝她,“不哭。”

    哭什么,有什么好哭的呢?阿元想起自己两次见到这小女娃她均是哭着,实在有些不懂到底有什么事情值得这样反复哭的了。

    小女娃怕的往后缩,哭的人怕她下一刻就要晕死过去。

    阿元见自己开口劝也没有用,也有些泄气,他想了想,从怀里掏出一只木头雕刻的小飞鸟,递了过去,“给,给。”

    这声音惊动的不是阿元一人,儿茶紧着从主屋里跑出来,一路奔到了这处房门口,又急又恼,“怎么回事,日日都这样吵闹?”

    八角此刻已经将那小女娃抱在怀里哄,见了儿茶发怒,也跟着很无奈,“这怎么哄也还是哭……”

    说话间小女娃的娘从厨房匆匆赶过来,见状连连告罪,走近了一把抓过小女娃,脸上带着泪,伸手啪啪的在小女娃的屁股上打了好几下,又一把将她的脑袋闷进自己怀里不让小女娃的哭声传出去。

    阿元在一边看得面庞呆滞,不知如何反应。

    那屁股打的闷声作响,不由让他想起自己给父亲打屁股的时候。

    “这怎么好还在内院住着?”儿茶皱着眉头,“谁安排的?”

    一旁有个小丫头犹犹豫豫的站出来,“如今厨房里的人手多,又要防着夫人胃口来,便都住的近些候着……”

    “你带着孩子换到外院去住,莫要将个恩典变成祸事。”儿茶对那厨娘吩咐。

    厨娘连忙点头,又要带着小女娃跪下谢,给儿茶拦住了,只道,“谢我做什么,要谢要是谢夫人宽和,”她顿了顿,道,“只不过夫人那里你也去不得,将这点心思放在心里头便是了。”

    原按着道理说,这厨娘怎么也不好将孩子带进府里头,然而她厨艺的确好,又是一个女人独身带着孩子,中间去禀了季萧,他便也应了下来,却不想现在麻烦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