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财财:“哈哈哈,你真幽默。”
苏菲亚:“承让承让,论幽默,还是你比我更幽默一些。”
两人一边聊天,一边手拉着手努力往入口处挤去。安检格外严格,票上有防伪,要三个保安轮流照过后才能放行,进去后还要封存所有可以录音录像的设备,苏菲亚上交了手机,任财财的大相机更带不进去,只能饮恨锁在了柜子里。
等到她们通过安检,终于走进摄影棚时,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的事情了。
摄影棚内灯火通明。
数千平的摄影棚上空悬挂着几十盏大型吊灯,把没有窗户的室内照的比室外还要亮。主舞台居于最中心,呈圆形,所有坐席为斜坡状,环绕在舞台四周,整体色调是耀眼的紫色,主舞台最上方悬挂着《雷霆舞者》第三季的标志。
一般而言,综艺节目的舞台都设置的比观众席要高,观众们看舞台上的表演,需要扬起脑袋看。但是这个摄影棚,却让观众席高于舞台,观众坐在四周向内场俯视,仿佛在看篮球比赛一样。
票上有座位号,苏菲亚和任财财的票都很靠前,他们很快就找到了自己的座位。刚坐下没多久,苏菲亚就注意到对面观众席上,有一位很特殊的观众。
那个男人英俊得很奢侈,大概三十岁出头的年纪,一副无框眼镜妥帖地架在鼻梁上,衬得人精明却不市侩。他独自坐在观众席的最前排,眉目沉稳,不知在思索些什么。
他不论是气质还是穿着都和周围的观众格格不入,没过一会儿,一位戴着工作牌的工作人员悄声来到他身边,脸上带着讨好的笑意,低声说了几句话。离得远,苏菲亚不知道他们究竟说了什么,那个男人微微颔首,起身系上西装的最后一粒扣子,跟着工作人员走出了观众席。
苏菲亚在公司里也见过不少年薪百万的大佬了,可与这个男人相比,他们的身家好像都不值一提。
注意到苏菲亚的目光,任财财也望了过去,哎呀一声:“顾总也来看公演了啊!”
苏菲亚茫然:“顾总?”
“你怎么当姜乐忱的姐姐粉的啊,连他都不认识?”任财财赶快给她科普,“他是小姜的大老板兼经纪人——顾禹哲啊!”
……
顾禹哲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顺着内部员工通道,走向了选手们的化妆间。
《雷霆舞者》一周两集,今天恰好是第四集 播出的日子。从第一集开播到现在,节目热度节节攀升,闻桂如一匹黑马横空出世,出众的样貌与更加出众的舞技,让他牢牢霸占住热搜榜的前几名。
当然,这背后有顾禹哲的操作在,营销团队这段时间一直在加班,一步步放出闻桂的各方面消息,从他曾经兼职过的舞蹈教室、到他高中时学校艺术节的视频、甚至连闻桂的家庭情况,都有营销团队的背后推手在。
没错,闻桂确实是个“美强惨”,但如果没有他们的推动,粉丝们又从何而知他是个“美强惨”呢。
在这个节目播出之前,老牌男团星之子被视为冠军预备役,但现在仅靠闻桂一个,就足以和他们抗衡了。
节目组见风使舵,特地给hotboys准备了一个单独的化妆间,不用和其他选手共用大化妆室。
当顾禹哲走近化妆间时,尚隔着一道门,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欢快的声音。
“我刚才去上厕所时,路过星之子的化妆间,你们猜他们的演出服是什么样的?——他们居然不穿上衣!!”橙红色头发的年轻人说话时,表情非常多变,眉飞色舞的模样就差原地起飞了,“他们队里的back,还让化妆师给他的腹肌上画阴影呢 !有什么可画的啊,他的腹肌线比脸上的痘印还浅,他的化妆师只能‘无中生有’,女娲造人时都没这么费劲。”
男化妆师被他逗的咯咯乱笑,手里的刷子都拿不住,他伸出涂了红色指甲油的手指点了点小姜同学的脑门,娇声道:“弟弟,you are very humorous~啾咪!”
那语音语调语气,这位男化妆师如果是直男的话,那整个娱乐圈就没有真基佬了。
明明是“大战”前夕,但化妆间的氛围和紧张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全靠小姜同学妙语连珠,逗笑了所有人。
“……”顾禹哲在化妆间外停顿了几秒,抬手敲响了房门。
敲门声打断了姜乐忱的演讲,也打断了其他人听他演讲的兴致。屋里的所有人循声望向大门,在看到顾禹哲的那一刻,屋里瞬间安静了下来,刚才还笑得花枝乱颤的化妆师、发型师以及hotboys其他几位成员,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唯有姜乐忱眼睛一亮,眉毛弯弯,笑着冲他挥了挥手,热情道:“老板,您来看我们啦?”
顾禹哲踱步走进化妆间:“你看起来不太惊讶?”
“有什么可惊讶的啊。”小姜同学很诚实地说,“资本家来看看自家的摇钱树,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顾禹哲:“……”他说,“你看起来对自己的定位不太清晰,你这颗树,暂时还没给我摇到几分钱。”
“会有的会有的。”姜乐忱娴熟地给老板画起大饼,“您放心,以后等我摇到大钱,第一件事就是把公司从东五环搬走,再不住在城中村了!以后咱就在cbd租一整层的办公楼,您每天上班什么事都不用做,就端着一杯咖啡站在落地窗前,俯视夕阳的余晖映照在国贸和skp,然后深沉地说一句:‘小冯,去看看这个月公司财报又赚了几个亿’?”
顾禹哲有时候怀疑自己是不是疯了,因为他觉得满嘴跑火车的姜乐忱居然很可爱。
他走到姜乐忱的身边,手顺势搭在他身后的椅背上,瞥了一眼屋内众人,问:“闻桂呢,他怎么不在?”
姜乐忱:“桂桂子说屋里有点闷,出去透气了。”
哪想到他这句话刚说完,hotboys其他三位队友蹭一下站了起来,接二连三地说:“顾总,我也去透气了。”“屋里好热,我也去透透气。”“顾总再见,顾总我们会加油的,顾总我们去透气了!”
然后转眼就溜了个精光。
姜乐忱觉得这三位队友太不顶事儿了,平时私下总讨论要如何拍顾禹哲马屁,结果顾禹哲一来,他们跑的比谁都快。
身为爱豆居然不会拍经纪人马屁,这和身为研究生却不会和导师套磁儿有什么区别?前者是不给你好资源不给你发工资,后者是不给你好项目也不给你发工资,这么一看,在娱乐圈打工其实和在实验室打工一样,都是为了老板的理想奉献自己年轻(且不值钱)的生命。
他们走后,化妆师和发型师也找了个借口离开了。还好小姜的妆发已经完成,清清爽爽的少年坐在镜子前,本就秀气的五官在精致的舞台妆的加持下,更显诱人清新。
顾禹哲没有直接看他,而是借着镜子的反光仔细端详。
在镜中,两人一个坐着、一个扶着椅背站立,看上去十分和谐。
“这是你们的舞台演出服?”一身高定西装的顾禹哲看向姜乐忱身上的衣服。
“是啊,是不是很显年轻?满20岁立减5岁的那种年轻?”姜乐忱得意地向他展示。
顾禹哲:“……这是高中校服吧?”
他怀疑姜乐忱的智商是满200立减50。
正如顾禹哲所见,小姜同学身上穿着的正是一套平平无奇、随处可见的高中校服,而且还是最土最不忍直视的蓝白拉链运动款。
这套衣服穿在其他人身上,仿佛行走的塑料袋,然而在姜乐忱身上,却显得他身材高挑、脸小腿长。顾禹哲没有见过高中时期的姜乐忱,但他可以想象,在小姜的高中毕业照中,永远畅快笑着的少年绝对是人群中最瞩目的一个。
在姜乐忱没察觉到的时候,他应该已经成为了很多女同学高中生涯里最闪耀的一道光了吧。
想到这里,顾禹哲的是手指轻轻点了点姜乐忱的后背,又沿着他的领口慢慢摩挲。他的动作很轻,轻到姜乐忱都没有察觉。
顾禹哲问:“我没看过你们的彩排,这次的舞蹈主题是高中生活?”
“差不多吧。”姜乐忱想了想,“总之是少年追梦的故事,舞蹈名字就叫做《dream》。”
为了这个短短四分半的节目,他们这七天的辛苦付出只有他们自己知道。舞蹈细节多的要死,每天睡眠时间不足五个小时,就连睡梦中都在练舞步,全靠红牛吊着一股气儿,姜乐忱觉得自己打嗝的时候空气里都是胺磺酸的味道。
顾禹哲问:“你们节目是第几个出场?”
“公演出场顺序按照上次battle的名次来的,我们是第一名,所以压轴出场。”提到这件事姜乐忱就想打哈欠,“这一录肯定要录到半夜了。”
综艺节目录制非常费时间,八个队、每个队四分半的节目,听上去很短,但是在实际录制中至少需要耗费八九个小时。每一队演出前都要备采,上场前要调整灯光,表演时除了主舞台以外,还要录制观众和其他队伍的反应,表演结束后还有导师点评环节,队伍下场后工作人员又要再次布场迎接下一支队伍……
运气好的话,晚上十点左右能结束,运气不好的话,估计要录到后半夜了。
说到这里,姜乐忱看向顾禹哲:“老板,你会留下来看我们的表演吗?”
顾禹哲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轻声反问:“那你呢,你希望我留下来吗?”
姜乐忱:“?”
他觉得顾地主这个问题真是好虚伪。
“我刚才就是和您客气一下,”小姜同学直白地说,“您来都来了,要是不看到结尾的话,您一脚油门跑八十公里来这儿,是为了练车吗?”
顾禹哲:“……”他可真不客气。
顾禹哲笑了,他收回手,虚虚插在兜里,垂眸看向他,姜乐忱坐在椅子上抬头迎向他的视线,目光清澈,在灯光下干净得像初生的小动物。
“姜乐忱,我没你想象中的那么闲。”顾老板语气淡然,“我来这边是陪另一个艺人过来见导演,我刚好想起你们今天公演,所以顺便过来转转。”
顾禹哲说出了一位实力大咖的名字。这附近有不少影视公司,很多大导喜欢在这周边置办别墅,闲暇时就会请朋友过来小聚,也会在这里招待客人。
他看了眼腕上的表:“时间差不多了,我要走了。”
姜乐忱“啊”了一声,有些糊涂:“您真走啦?……桂桂子还没回来呢,您不见见他?”
“他有什么可见的。”顾禹哲道,“他又不像你,好好的爱豆偏偏长了张嘴。”
“哪个爱豆没长嘴啊,没长嘴那叫先天畸形。别说出道了,出生都难。”
顾禹哲:“……”
幸亏姜乐忱只在这综艺里呆一周,否则顾禹哲担心他在这里呆久了,能把所有人都得罪透了。
……
顾禹哲来时很低调,走的时候亦不想惊动任何人。只是没想到当他即将走出园区时,居然迎面撞上了盛之寻。
他们两个一人是业内呼风唤雨的经纪人,一人是内娱男爱豆当之无愧的顶流,时常在活动上遇见,可惜很少能有机会多聊几句。
上次他们见面,还是在姜乐忱的朋友圈点赞里。
盛之寻已经做完妆发了,他是四分之一混血,剑眉星目,五官英朗带着并不突兀的西式风情。造型师为他选了一套藏蓝色的风衣,搭配衬衫,很有绅士味道。
两人在走廊里相遇,盛之寻先打了声招呼:“顾总,刚刚就听工作人员说你来了,怎么不提前打声招呼,我好让人招待你。”
顾禹哲伸手和他握手:“我只是来看看姜乐忱他们,现在看完了也要走了。”他不放心,又多补了一句,“姜乐忱性格不够沉稳,这一个星期,劳烦你对他多照顾了。”
“顾总这个话可不能乱说。”盛之寻开了个小玩笑,“他们是选手,我是导师,一视同仁而已。要是让别人听到我对他多照顾,明天节目组内定冠军的黑通稿就要满天飞了。”
“我说的不是这件事。”顾禹哲道,“我说的是纸巾的事情。”
盛之寻:“……顾总真是消息灵通。”
不过娱乐圈本来就没有不透风的墙,顾禹哲手眼通天人脉广,即使是封闭训练,节目组里出了什么事,他还是能第一时间知道。他自然也知道,在那天早餐时,盛之寻在众目睽睽之下拿纸巾帮姜乐忱擦脸的事情。
顾禹哲:“对了,我还要谢谢盛老师。”
盛之寻:“?”
顾禹哲:“前几天我去和‘乐宝’牌纸巾那边聊了聊,他们有个副线产品刚好在寻觅合适的合作对象,他们很喜欢姜乐忱的综艺感,等考察期结束,他下个月就要为‘乐宝’拍广告了。”
盛之寻:“……顾总真是一位优秀的商人。”
“他毕竟是我的摇钱树。”顾禹哲双手插袋,藏在无框眼镜后的眸子露出一丝笑意,“我还等着他多摇些钱,为我换个大办公室呢。”
……
顾禹哲走后,姜乐忱在空荡荡的化妆间里呆得怪没意思的,想出去找找队友们。
哪想到刚出门,就看到一群年轻的男孩从他面前经过。
他们是《雷霆舞者》里最年轻的男团选手,他们这个团平均年龄十七岁,还是高中生呢。现在整个东亚爱豆圈都特别卷,但不是卷歌卷舞卷能力,而是卷年龄。有些小爱豆,生病了还得挂儿科呢,但已经开始在舞台上露腹肌了。
比如现在,二十三岁的姜乐忱穿着严严实实的高中校服,拉链拉到了最顶端;十七岁的真高中生穿薄纱透视上装,行动间肌肤若隐若现。
两方相见,说不清谁更尴尬。
小男团:“姜哥好。”
姜乐忱:“啊……好好好。”
姜乐忱安慰自己,二十三岁穿高中校服又怎么了,电视剧里还有四十岁的男人演十几岁的太子呢。
两方尬聊了一会儿,小男团们走后,姜乐忱一直望着他们的背影,迟迟没有收回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