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簪星 第185节
    也不止是唯一。
    大殿中央,登仙台上的石碑仍然空空如也,棋局中的格子最前方,却又多了一尊莹莹小像。
    女子长发飞舞,眉眼明媚似春水,她手持青棍,匍匐于巨兽之上,身下银狮微风凛凛,正含笑看着众人。
    皎若朝霞,绝色芳容。
    天命篇完
    ------题外话------
    请假两天噢,下周一继续更新~
    第352章 各人(1)
    漓秀江畔,白鹭从水面飞过,留下一点涟漪。
    岸边的梅子树上,梅子已经熟了。摘来清洗干净,用井水浸泡,滋味酸甜,再配上一杯香茶,来画金楼里的修士最爱以此消夏解渴。
    距离那场洪灾,已经过去一年了。
    死去的人不会复生,被洪水淹没的房屋田舍,也不会一夜之间就恢复如初。如人大病一场,总要慢慢休养。
    各大宗门在这场洪水中,损毁不少。不过这一年来,宗门中仍派遣门下弟子下山,帮助平民百姓修复被洪水冲毁的故园。
    无论是人族还是魔族,修士还是凡人,天灾面前,人人平等,不分你我。
    好在,都州也在渐渐恢复生机。
    最明显的一处就是,这些年来逐渐淡薄枯竭的灵脉,又重新变得充沛灵动了起来。都州灵气充裕,修士们修炼比从前进益了许多。也正因如此,越来越多的散修或是灵根出众的弟子拜入宗门,各大宗门也重新开始广招新人。
    旧的人去了,新的人就会慢慢出现。人世来去,悲欢离合,总是如此。
    太焱派前不久也纳入一批新弟子,仍是在平阳镇中举行了选拔赛。年轻的少男少女们怀揣着对登仙之途的美好愿景,走上四四方方的赛台,开始了漫漫修仙之途。
    今日是新弟子初入宗门的日子。
    姑逢山正殿里,慈眉善目的金身雕像手持拂尘,微笑着俯视着有情众生。
    新弟子们从灵舟上跳下来,按捺不住心中激动,东张西望着四处的风景。待绕过正殿,一簇飞瀑从崖壁落下,洒下片片银珠。有手提银枪的白袍少年提枪走过,听见这头动静,脚步一顿,转身看来。
    他容貌轶丽,眉眼干净分明,眸光扫过来的时候,如秋月长霜,淡淡欲散。
    仿佛在看别的什么人。
    “师叔。”领着新弟子下灵舟的汉子将斧头扛在肩上,乐呵呵地同他打招呼,少年淡淡颔首,转身离开了。
    身后的人群却沸腾起来。
    女弟子们望着这少年的背影,问那汉子:“师兄,你刚刚叫这仙长师叔,他可是我们宗门里的人?”
    男子爽朗笑道:“是啊,他是我们门中的七师叔。”
    “七师叔?”年少的女弟子脸色有些发红,笑道:“要是能拜入他门下就好了。”
    “那可算了吧。”老弟子好心提醒,“我们这位小师叔,脾气可不怎么样。”
    又有一小姑娘凑上前,笑嘻嘻地开口:“那也没关系,谁叫他长得好看?”
    汉子将金斧头换了个肩膀扛了扛,了然看了一眼正热烈谈论的小姑娘们,无情粉碎了她们的幻想:“长得好看也别妄想了,人家已经名花有主。”
    最开始说话的女弟子闻言一愣:“谁呀?”
    “嗯......是个仙女。”
    “仙女?”又有人围上来,满脸好奇,“是长得很美吗?”
    远处山峦起伏,清风吹过,拂过一片森森绿浪。
    男子看着远处笑了笑,笑着笑着,目光有些怅然:“是啊,长得很美。”
    “她是天底下最美的姑娘。”
    ......
    大殿中,孟盈正与众人商议下个月的宗门大会一事。
    少阳真人自打金门之墟过后,身体越发虚弱下去。这些年,他强行以元力维持姑逢山上灵脉流动,后给顾白婴疗伤、燃烧寿元卜问仙卦,一桩桩一件件,皆是劳身耗命之举。当初宗门里的人说他动不动就闭关,实则是在温养本就残损的灵根。
    以他如今的修为,这辈子,恐怕与飞升无缘。
    不过,他应当也没想飞升。
    好在这些年,孟盈都被当作太焱派未来掌门人培养,早已能独当一面。如今少阳真人渐渐退居身后,孟盈自然而然地走上前来。与各大宗门往来商谈,太焱派今后的延续发展,都交由孟盈手中。
    洪灾过后,各大宗门损毁不少。
    其中最伤元气的,应当是赤华门。
    当初都州各派灵脉枯竭,赤华门是枯竭最严重的。正因如此,灵心道人之后弟子,一代不如一代,最年轻的一辈中,连挑几个能正眼看的都没有。再这样下去,没落,也不过是迟早的事。
    他们宗门里门风亦是不正,大水来临时,许多年轻弟子甚至丢下宗门独自逃命去了。
    如今虽然都州灵气恢复,赤华门的精神却已散,纵有灵心道人坐镇,想要崛起却也不是件容易事。可惜当初空檀老君为都州甘愿放弃飞升之途,止步于登仙台前,挽救都州无数生灵,却挽救不了门派衰微的命运。
    比起来,吟风宗就比他们好得多了。
    灵气恢复后,吟风宗的矿脉里,开采的灵石又多了起来。不过经过之前一事,富荣华勒令宗门上下不许铺张浪费,提倡节俭之风。更是广发灵石在城中赈济灾民,一时间吟风宗在都州百姓中名声跟坐了灵舟一般蹭蹭上涨。尤其是吟风宗弟子,百姓们都夸他们人善钱多,活该他们发财。
    毕竟各大宗门如今又重头开始比拼,修为暂时分不出胜负,先捞个好名声也不错。
    湘灵派还是如从前一般,容霜惯来对弟子严厉,此事过后,门中弟子们修炼越发勤勉。与太焱派也走动得勤了些,原先那些龃龉在生死间,陡然都成了无足轻重的小事。两派掌门心中清风明月,奈何门中弟子们的闲谈却越发过分了起来,纷纷猜测少阳真人与容霜掌门是要再续前缘,破镜重圆。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
    毕竟经过先前一事,什么情情爱爱,分分合合,在苍生大道前都不值一提。年轻的新弟子们尚有心思风花雪月,老弟子们却晓得为今之计,还是勤勉修炼更重要。
    不过,也有那么一两个与众不同的。
    牧层霄提着一篮糕饼从大殿后门溜了进来,如今孟盈与太焱派掌门人无异,每日处理事务都很繁忙,牧层霄有时一连几天都瞧不见她。
    正在桌前看文书的孟盈见他进来,微微一怔:“牧师弟?”
    第353章 各人(2)
    牧层霄将糕饼篮放在案头,有些踟蹰地开口:“孟师姐,这是之前我下山的时候从画金楼买来的。前几日画金楼开张五十年店庆,金掌柜特意让厨子做的,我见抢的人很多,就买了一点带回来。”
    见孟盈盯着篮子有些迟疑,牧层霄忙又道:“这些都蕴含灵气,吃了对修炼有益的。”他轻咳一声,“自打回宗门以后,你日日忙着宗门事务,月琴师叔说你瘦了很多,三餐也没什么胃口,或许换换口味也好。”
    孟盈看向他,淡声道:“知道了,多谢师弟,我会吃的。”
    牧层霄神情一松,站着没走。
    孟盈问:“师弟还有别的事吗?”
    牧层霄回过神:“没什么。”他犹豫了一下,又状若不经意地开口,“对了师姐,听说平阳镇下月有庙会,你想去看一看吗?”
    孟盈一怔:“庙会?”
    牧层霄点了点头:“平阳镇先前被洪水冲垮的房屋田舍也恢复得七七八八了......”
    一切都在朝前走,往日的热闹与繁华,也在慢慢找回。
    孟盈沉默了一下,目光又落回刚才没看完的书册上,只道:“待到了下月,若得了空闲,我会去瞧瞧的。”
    牧层霄“嗯”一声,又嘱咐了孟盈几句,这才依依不舍地走了。
    待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外,大殿柱子后,有人的声音传来。
    “这小子三天两头过来给孟盈送东西,分明是对孟盈有意。”赵麻衣捋着下巴上的小胡子,看了看面前人,语气揶揄,“你也不管管?”
    他身侧的蓝衣女子淡淡开口:“年轻人的事,我插手做什么?”
    “这倒是奇了。”赵麻衣仿佛不认识般地看着她,“你不是最讨厌门下弟子们谈情说爱,孟盈可是你的爱徒。当年有弟子对孟盈示好,你大半夜带人差点将人腿打折。如今有人当着你的面对孟盈献殷勤,你居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师姐,你什么时候也转了性子?”
    月琴看一眼大殿中正忙碌的女子,冷道:“年轻人,情情爱爱也很正常。年少的时候不谈风月,难不成等老的时候为老不尊?”她意有所指地看一眼赵麻衣。
    赵麻衣:“......”
    “再者,世事无常,人世难免遗憾。”她的声音忽而沉下来,不知想到了什么,过了半晌,才低声道:“既如此,随心就好。”
    ......
    藏书阁里,近来入了一批新书。
    崔玉符正招呼着几个弟子将箱子里的书籍搬到空着的书架上。
    这木箱又大又沉,藏书阁阶梯又高,要将这些书籍搬到最高处,着实要费一番功夫。
    崔玉符的符咒书籍总是写得很快,让人不禁怀疑一年三百六十五日,他是否有三百六十四日都在写新书。
    弟子们将箱盖打开,从里掏出一本又一本沉甸甸的书册来。
    《越用越聪明的生活符咒》《画符,这一本就够了》《一炷香符咒记忆法》《如果符咒会说话》《当符阵来到我家——改变100个修士的符阵故事》......
    小弟子无言片刻,开口对身边人道:“真不明白,师父为何要写这些书,真的会有人翻看这些书吗?”
    这些符咒不适合战斗,要说很适合日常方便出行,也未必见得。食之无味弃之可惜,宗门里的小孩儿都不爱看。
    “许是实在无聊,写着自己高兴。”另一个弟子回道:“师父肯定也知道没人想看,才叫咱们将这些书放在最高处的架子上。算了,他高兴就好。”
    走到藏书阁门口的崔玉符脚步一停,转过头去,看向藏书阁高处的架子上。
    仿佛有绿衣灵动的少女坐在书架边,捧着书看得津津有味。
    小弟子的声音从里头传来:“师父,都放好了!”
    他收回目光,迈步走向门外:“走吧。”
    ......
    李丹书的法殿,长年累月都是烟熏缭绕的。
    初夏已经有了日头炎意,法殿里面比外头还要再热上几分。
    门冬还没靠近李丹书的丹炉,就感到一阵热浪扑面而来,霎时间额上出了一层细密小汗。他个子比先前又高了一点儿,稚气逐渐褪去,越发白净秀美起来。一如既往地还是爱扎两朵粉色莲花发髻,只是比起从前的可爱稚嫩,如今多了几分轻灵脱俗。
    不过一开口,还是如从前一般讨人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