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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定
    来见她的是个棕发碧眼的外族人。
    「参见帝姬。」那人行礼,递上粮单。
    白月看过,这是官方正式核可的新粮,应该没有问题,她转身将粮单递给袁绍朗。
    「我早已非帝姬,若那位染香姑娘是为此而来,我可以为她引荐其它人。」白月直接说。
    她还留在军营,并不是她恋权,而是当兵卫国是她唯一能做,也唯一会做的事情,除了这个,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那人愣住,他细思一会,然后笑了,「是我没说清楚,她只是想跟您吃饭而已。」
    白月狐疑的看他,「可我不认识你说的那位染香姑娘。」
    「那姑娘说,您曾经救过她,所要想要答谢您。」那人回答。
    「知道了。」白月说,再怎么猜测也无用,她掂量自己的实力,三十人以内的暗杀,她都是能对付的,那应该……没事吧?
    「明日午时,在棕翠楼。」那人留下时间后就离开了。
    白月看着他,还是不懂,此人为何要帮自己?她早已放权,也没有任何贵族的人脉,不该有人藉这种理由过来。
    救过的人?
    她不太记得自己有救过谁,或许是太多了,所以忘了吧?
    确定没有危险,白月也就丢开了那些事情。
    约定的时间到时,她去棕翠楼赴约。
    踏上楼,看到的是一名女子聘立在窗前,看着窗外。
    有些熟悉的景象让她有一瞬间的恍神,不会吧!
    染香……莫不是,自己心头最思念的人……
    蝶?
    她走上前,转过来的,却只是一个普通女子,甚至连身量都比蝶高许多,白月这才意识到自己有多思念梦蝶。
    「你就是染香?」白月问。
    女子微笑的承认,她跪地行礼,「参见帝姬!」
    「我早已不是帝姬!」白月解释,意兴阑珊的让那人不用行礼。
    「无妨,小女子只是想谢过帝姬,曾在齐洲一役救过兄长。」她说:「兄长姓曾。」
    白月想起了,那是她三年前她接到的密旨,那一战,真的非常兇险,自己还破了相,那时她救了一个小兵似乎姓曾。
    她点头,放下心来,两人用了餐酒。
    她原本放心的吃食,突然有人来,她刚要起身,就发现自己浑身绵软。
    下药!
    她意识到时挣扎着,却不敌药力的软倒。
    一旁的染香自在的掏出解药,下毒的最高境界,是她跟对方都吃着毒药,自己胸有成竹而对方却没有任何办法。
    在白月面前吃下解药后,染香来到白月面前,将她扶到禢上,看到她反抗的模样有趣的打量着。
    「不!」白月挣扎着,这个染香要做什么?
    染香看着白月,这就是好友放在心上的人吗?
    染香说出好友的口信,「她说,三年前你骗了她,现在你还她一次也是应该的。」
    白月看着染香瞪大眼,三年前?
    那她跟蝶的在一起的时候!
    但等不及白月询问仔细,染香已经走了出去。
    梦蝶走进来与染香交换了眼神,申时你必须回来,染香眨眨眼。
    我知道,梦蝶也以眼神回应。
    直到染香走了出去,她才上前,看着白月。
    而白月也看着她,她长高了,也不再是那天真童稚的模样,变成一个亭亭玉立的美人,带着些许的愁思,纤弱的肩还有可人的容顏,是任何人都会喜欢的模样。
    一时间,无语凝噎。
    梦蝶也看着白月,这个她思念了三年的人,她苦笑,即便现在,她还是会为了眼前的人悸动。
    白月那原本美艷的脸上,有了伤疤,但是她依然是这样淡然,儘管眼角有了细纹,但她只觉得白月有着成熟的风韵,或许白月在她心里,怎么看都是美的,那怕到老,她还是喜欢白月。
    现在穿着常衣的她、过去穿着道袍的她、记忆里穿着帝姬服制的她,都是自己心里的那抹月光,她还是无法克制的为她心动。
    白月也看着梦蝶,她轻轻地喊了一声,「蝶?」语调很轻柔,像是害怕惊走了眼前的人。
    那一声饱含情意的称呼,让梦蝶更是肯定了,月对我,就如我对她一样。
    只是想到这,梦蝶就觉得心口拧痛,看着眼前的白月,一眨眼,泪就流了下来。
    她走到白月面前看着她,因为下药的关係,她不会跑的,因此才敢这样上前,看着最喜欢跟爱慕的白月。
    「月,这三年,你快活吗?」梦蝶问,她更想问的是,离开我,你快乐吗?
    梦蝶坐在床禢上,摸着白月的脸,替她顺好头发,就如同小时候,白月对她做的一样,她的眼里有着缠绵,有着光芒,那是一种下定决心的光芒。
    脑海的晕眩,让白月把头撇过去,她觉得好晕,甚至有一瞬间觉得自己在作梦,但若梦里有她的蝴蝶……
    她觉得快乐极了。
    看到白月摇头,梦蝶以为她在回答自己,她看着白月有些嗔怨的说:「我以为离开我,你会开心一点。」
    「蝶……」白月苦涩的说:「不要再错下去了。」
    她看着梦蝶,她看自己的眼神,那是一种决定要做什么事情的眼神,但是她现在无力阻止她。
    「真的吗?这是错的?」梦蝶看着白月问,心里却是生气的,你为什么不问我?
    连我要做什么你都不问,就说这是错的?
    那便错吧!
    梦蝶赌气的上前解开了白月的衣服,一点一点地解开,当手摸上她的身体,听到白月抽气的声音。
    梦蝶问她,「这也是错的吧?那你为什么很舒服的样子。」她的手摸上白月的身体,抚过她每一吋肌肤。
    「蝶!不要这样!」白月说她不知道该怎么办,蝶的手摸上自己带着一股热度,让她浑身战慄。
    「你不喜欢吗?」梦蝶解开衣服,将自己脱光,「我以为你很喜欢。」她贴上白月光裸的身躯。
    她俯在白月的耳边,细吻她的耳垂,「你若不喜欢,就说吧!」她低声委屈地说:「说你讨厌我,或者用你手中的匕首给我一刀。」
    她看着白月手拿刀子的影子,她闭眼,她多想就这样死在白月怀里,可白月终究没有下手。
    她细细的吻着,白月的身子跟脖颈,感觉她虚弱又自制的回应。
    看吧!月,你还是喜欢我的,不然烈性如你,早就反抗了。
    「……蝶不要这样诱惑我!」白月说,她放弃手中的刀,她怎么能忍心伤害蝶,那是她心底深藏最柔软的秘密。
    「那就说吧!说你讨厌我……」梦蝶细吻着白月的唇,听着她压抑的呻吟。
    梦蝶看着眼前的白月,她吻着她,白月别过头,她就吻着她的脖颈,吻着她的胸口,吻着她全身上下,抚弄着她的身体,熟练的触碰着白月的敏感。
    白月离开的每一天,她没有一天不想她,没有反抗梦云的摆布,是因为知道自己不管怎么反抗,她的月亮都会离开自己。
    与其哭泣,她更努力壮大自己,直到可以追上她,一股倔强一直支撑着她。
    我一定要问明白,问月,离开我,你快乐吗?
    可是月,当袁绍朗告诉她,与她无关。
    这四个字是多么的伤人而真实,梦蝶焦虑的想,她们怎么可以无关?
    就算什么回忆都没有了,她们还是有关的!
    身体相触的慰贴,让白月控制不住的呻吟出声,「蝶!」
    白月终究还是投降了,她伸手抱着梦蝶,经过三年她发育得更加美好的身体,贴在自己的身体时,她欢愉的颤抖。
    她知道自己是渴望蝶的,蝶对她做的每件事情,她的抚摸跟轻吻,是她午夜梦回的嚮往。
    离开她怎么可能快乐,她只觉得痛得要死,每一日,她都只能木然。
    否则怎么面对那种相思欲狂的心情?
    那一夜在彤馆,她要多么努力抑制自己,才能不上前扑倒蝶,才能控制自己回到宴会。
    然后就像是被烫到野兽,不敢再沾染一点火光,她怕极了!
    怕自己会上前,怕自己会如现在这样,想对蝶颠倒衣裳。
    「蝶……」白月喊着她,身体被蝶抚弄她只觉得快意,她抱紧蝶,随着她的动作一起攀向情慾的顶峰,「我的蝶!」
    好一会房内除了两人的喘息外没有任何声音。
    梦蝶看着白月,在她面前,将手抽出她的腿间,让她看清自己浓稠的汁水,让她羞红了脸。
    「月,你不相信我爱你吗?」梦蝶问,她净了手,看着白月。
    白月摇头,「我信,只是我没办法给你幸福。」
    「所以你就丢下我?」梦蝶苦笑的问,她看着白月,「你知道我要的是什么?」
    白月看着她,看着梦蝶的眼睛,她心虚地回应,「我不知道,但我不能让你遭到不幸。」
    她其实很害怕,自己身边的人似乎都没有好下场,她很害怕,面对大王越来越近的逼问,她怕蝶受伤,离京只是一个藉口,她以为离开,蝶就会好好的。
    「是吗?我已经遭遇了。」梦蝶说,梦云给她的伤害,并不是没有影响的。
    尤其是必须说谎,去抹黑白月,那是她最不愿做的事情。
    她亲吻着白月,惩罚似的辗压她的唇,在她的身上留下红痕跟齿印,不管她的哀求,都在她身体的每处都留下自己的痕跡。
    「蝶?怎么了?是谁伤害你?」白月朦胧的问,梦蝶的吻让她羞怯了起来,「呜……蝶……放过我……」白月求饶着。
    「好。」梦蝶起身,她在白月的耳边说:「只要你的话,我都会听的。」
    她替白月理好衣襟,也理好自己的,之后,她起身去桌前摆弄了什么。
    「蝶,是谁伤害了你?」白月看着她的动作问,她知道蝶不会害她,因此她摆弄什么,并不在乎。
    「那很重要吗?」梦蝶眼神黑暗的问,她看着手上的物事,幽声的说:「已经发生过了。」
    白月有一瞬间的惊慌,蝶受伤了?
    为什么她不知道?
    她感觉心里有一股怒气,是谁伤害了她的蝶?
    「月,你还没回答我。」梦蝶问。
    「什么?」白月有些混乱,要回答什么?
    「跟我在一起,你欢喜吗?」梦蝶问。
    「我……」白月迟疑,最后还是不敌内心的声音,她听到自己的声音说:「欢喜。」
    跟蝶在一起的每一点时光都是快乐的,就是快乐,所以才歉疚。
    蝶从没有要求过什么,她们的关係里,蝶总是给予的一方。
    「那我们一起走吧,离开聿朝。」梦蝶说。
    看着白月的惊惶的模样,梦蝶在心里笑了。
    终于知道,自己一直没有提出私奔的要求是为什么?
    因为她知道,白月是不可能离开聿朝的,不可能离开这个养育她们,却也伤害她们的地方,天地之大,但是心却困在这,走不了也离不开。
    听到梦蝶这样说,白月惊慌看着她说:「我们可以去哪?要是一走,你要拿李家上下怎么办?」
    梦蝶的脸滑下一串泪珠,这句话狠狠地戳着她心。
    是啊,她要拿养育她的李家怎么办?
    她可以不顾一切,但能不顾姐姐、不顾其他的李家人吗?
    而白月身为一朝帝姬,又岂是她能拐带的?
    能走,白月早就带自己走了,我们不走,因为还有太多顾忌跟重要的人。
    梦蝶笑了,笑的朦胧而虚幻,她像是回答白月又像是回忆的说:「是呢,姐姐也生了一个孩子,月,你抱过孩子吗?我的姪子好软,若是就这样死了,那就太罪过了。」
    月只觉得眼前的蝶改变了,蝶,你到底怎么了?
    你经歷了什么?
    但蝶没有给她说话的时间,她看着手上准备好的东西,一边说:「月,我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名字很好,蝴蝶是活不过太长的,离开你,我几乎活不下去。」
    「蝶?」白月看着梦蝶,她在諭示着什么?
    「所以我不知道要飞去哪,因为我发现,我最爱的还是你。」梦蝶笑说。
    她迅速扳开月的手,把那个东西按在月的手上,自己也握着她的手,十指交扣,将那个东西夹在两人的手掌中间。
    滋!
    随着声音传来的,是一阵皮肉烧焦的味道,还有无比的剧痛!
    白月感觉两人握着的手,中间夹着的似乎是一块烧红的铁,「蝶!不要伤害自己!」白月感觉自己的手上痛得不行,徒手握炭,火辣的疼痛让她的额上冒出汗珠!
    而更让她害怕的,是梦蝶也握着自己的手,咬着牙陪她一起承受被烙印的痛。
    她想甩开,但梦蝶的手却不肯放,直到过一刻,蝶才松开两人握着的手,那东西才落在地上,那是雕刻过并烫红的铁,一面是蝴蝶一面是金菊。
    白月看到,只是苦笑。
    她懂了!梦蝶这么做的用意,当年她们曾经的约定,她是花,梦蝶是蝶,梦蝶说过,蝶恋花,梦蝶必会找到她。
    一股辛酸在心头化开,她爱梦蝶,但她们注定不可能在一起。
    我们早就不可能的!
    梦蝶,你为何还要记着?
    「我送你的,放在你那的东西,你都丢了,你连我都丢了,但是月……你丢得掉自己的心吗?」梦蝶含着泪问。
    「蝶!」白月痛苦的闭上眼,落下泪。
    她以为经过三年,蝶已经走出来了,但手上的痛楚传来,她才发现,蝶并没有好,她只是把这个伤口埋起来,自己的逃避竟然让她这样痛苦,她对蝶充满了歉意。
    梦蝶不顾手上的水泡,她拿出针挑破月的水泡并抹上药,她微笑了起来,「月,这个印记,除非你皮剥了,不然你也毁不掉了吧!」
    看着白月震惊的脸,她回想到自己这么做的原因。
    「……若是有天,轮回转世,我能在人群之中说出喜欢,她会回应我的喜欢吗?」
    梦蝶记得当年纯真的自己是期盼的。
    而水离的回答,她也记得。
    「大概要千年以后!」
    那时,梦蝶就想,她总要留点印记,万一她忘了,她还要凭着印记找到白月!
    「我们约好每个下一世,直到那辈子,我会待你很好的。」梦蝶自顾自地说。
    「蝶……」白月闭眼痛苦着,她终究毁了蝶,看着她癲狂的模样,感觉自己毁掉了她的纯真,两人相爱的路上,只有毁灭在前方等着。
    「月,再过一个月,我就要结婚了。」梦蝶说,看着白月瞪大的眼。
    「既然你认为我应该如此,那我就如此。」梦蝶说:「你知道,我一向听你的话。」
    白月訥訥,她不知道蝶为什么可以这样,对自己这么的狠。
    「而且你最好不要回宫。」梦蝶说。
    白月感到一阵不祥她问:「为什么?」白月想要再追问。
    但梦蝶没有回答她,只是拿了一瓶药让她嗅闻一下,她就彻底地昏了过去。
    直到白月无力动作,梦蝶看着躺在床上的白月,她坐在床边,将白月抱到自己身上,现在,她可以如当年白月抱着她的样子,也这样抱着她了。
    在申时之前,她还有一点时间,可以抱着月。
    抱着这个我爱了一辈子的女人,我的月亮。
    即便你离开了,我还是爱你。
    梦蝶落泪,滴在白月的脸上,像是白月也一起哭了一样,她快速的伸指抹掉那串泪。
    月,你那么坚强,我的记忆里你是不哭的,我也不愿你哭。
    我爱你,所以愿意成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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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馥间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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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封面绘师:kageno-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