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有道理,可吴赟听闻方星泉不学无术,是个学渣,好比他以为对方是萌新,结果却是满级大佬,能不震惊吗?
于婶洗完碗出来,方星泉居然在给儿子讲题,她儿子听得津津有味,比幼稚园上学时还乖,当场惊得张口结舌。
“方哥你比我们老师还强,几句话就讲清楚了我一直没听明白的内容!”吴赟眼睛里充满崇拜。
“你很聪明,就是容易骄傲自满。”方星泉一语道破吴赟的性格缺陷。
吴赟摸了摸鼻子,确实有点,班上女同学也骂过他「自大狂」,他鲜少怀疑自己,甚至干过笃定题目有问题,不相信自己算错,跑去老师办公室闹的事,结果被现实狠狠打了一巴掌,是他眼瘸看错条件了。
“我错了。”吴赟小声说。
方星泉拍拍他肩膀,“以后注意点,中考做题切记耐心仔细。”
他们省中考时间在六月下旬,只剩十来天,吴赟和方聪念初三,即将面临中考。
上一世,吴赟与重点高中擦肩而过,方聪进了本地最差的高中,于方聪而言可谓是找到组织,混得如鱼得水,本就嚣张跋扈的性格更是变本加厉,以至于最后罔顾人命。
方星泉给吴赟讲了两个小时的题,离开时吴赟他爸恰好下班回家,见到他颇为意外。
等方家门合上,吴父才问出心中疑惑,于婶压低声音和他说隔壁两口子吵架的事,又心疼起方星泉,吴赟在旁边帮腔,“肯定是方聪和他妈天天瞎传方哥坏话,方哥特别特别厉害,绝不可能是学渣!”
于婶好奇询问:“星泉给你讲题,讲对了吗?”
吴赟猛点头,“方哥妥妥的学霸!解题思路比我们年级第一还强!”
“高考成绩不是快出来了吗,等着瞧吧,方哥铁定会打成天造谣他不学无术人的脸!”
于婶和丈夫面面相觑,从彼此眼中窥见惊诧,隔壁家的事有点复杂哦。
——
周慧萍不知何时回来,关着灯看电视,手机持续作响,似乎在和谁聊天,听到开门声,她倏然回头。
“你跑哪儿去了?”
方星泉弯腰换上拖鞋,“扔垃圾。”
周慧萍开始嘀嘀咕咕骂他,扔个垃圾扔这么久,和他爸一样成天不着家。
看样子方辉还没回来。
方星泉弯了弯唇角,拿上换洗衣物去洗澡。
今天晚上夜空很亮,方星泉躺在狭窄的木板床上,风从窗户吹进入,带来一丝凉意。
手机震动两下,发出声响。
他点进去,晚上十点半,席亭舟终于回复他了。
聊天界面里,几个小时前他给席亭舟发了张照片,一碗泡面。
star:席叔叔吃晚饭了吗?我正在吃,今天是泡椒味儿的嘿嘿。
席:吃了,明天给你安排阿姨做饭。
方星泉惊得坐直身体,赶忙回复:谢谢席叔叔,不用麻烦,我弟弟出院了,我已经回家。
他可不是为了让席亭舟安排阿姨伺候他,同他推测的无差,席亭舟,一个堪比和尚,六根清净的人,怎么可能记得和他联络感情。
自从席亭舟回帝都,再也没主动联系过方星泉,倒是祝理关心过他几次,询问他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又告诉他,席亭舟工作繁忙,早出晚归,并非故意冷落他。
离开前表现得那么体贴,一转头就把他抛之脑后,骂一句渣男也不为过。
方星泉感觉自己辛辛苦苦拽动的进度条,一不留神就回到了最初的起点,他完全有理由相信,如果继续放任下去,等他开学赶去帝都,席亭舟大概会让他住校,或者干脆在学校旁边给他买房子,总归不可能答应他入住自己家,那他岂不是前功尽弃!
于是方星泉赶紧想办法,拉近他和席亭舟的距离,直接发消息是因为席亭舟不可能闲到刷朋友圈,这不,大忙人几个小时后才回复呢,假如发朋友圈,黄花菜凉了席亭舟也发现不了。
先关心席亭舟有没有吃饭,表现自己的体贴,再和对方分享自己的食物,「今天是泡椒味儿的」,暗指自己经常吃泡面,背景模糊却足以看出在家中,再结合方家三口人对自己的态度,足够席亭舟脑补一出大戏,充分卖惨。
席亭舟嘴硬心软,每年坚持做慈善,善良是他的优点,亦是弱点,方星泉重生后一直在利用他这点,效果很好。
方星泉本意勾起席亭舟恻隐之心,增加他们之间的联系,维持感情,不想席亭舟居然直接打了个电话过来。
“喂……席叔叔。”方星泉有一瞬晃神,类似做坏事被抓包的心虚。
幸好席亭舟未曾发现他的异常,声音低沉,“怎么不住「上云公馆」?”
上云公馆是席亭舟那片别墅区的名字,每栋别墅距离较远,环境和安保设施非常好,价格自然贵得令人咂舌,住在那儿的人非富即贵。
方星泉垂着脑袋,老老实实回答:“我得照看家里。”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席亭舟明白他话里的意思,方聪出院意味着方星泉得回去继续为方家当牛做马,他想到祝理调查的方星泉这三年的生活,压低眉眼,眼中墨云变幻。
“星泉。”
方星泉心脏重重一跳,耳蜗酥酥麻麻,耳廓热意扩散,弥漫到面颊,怎么会有人的声音这么好听,像一壶醇香的烈酒,嗅到味道便令人醉了。
“嗯。”方星泉不由放软语调。
“到帝都来吧。”席亭舟说。
一阵风刮过方星泉耳边,他骤然屏住呼吸,仰望窗外的星星,冷硬的木板床睡着实在不舒服,他的身高越窜越高,小床逐渐变得又窄又短,很难让人睡个好觉。
答应的话涨潮般汹涌到嘴边,被他死命咽回去,还不到时候,他的事情还没做完。
“我得等成绩出来,学校组织一起填志愿。”
席亭舟自然听得出这是借口,他想不明白,方星泉为什么不愿离开?
回忆起小孩儿被骂哭却默默承受的模样,心脏恍如被针扎了一下,方星泉大概留恋方家吧,哪怕父母对他不好,依然是他的血亲,被抛弃过一次,所以更加珍惜亲人。
念及此,席亭舟眉头紧皱,不自觉迁怒姐姐姐夫一家,好歹精心养了十五年,说抛弃就抛弃,这三年间,谁也没再提过方星泉,仿佛他从未存在过。
“住的不开心就去我那儿。”席亭舟叮嘱。
方星泉咧开嘴角,真心实意地笑了,“好。”
两人间陷入沉默,席亭舟喉咙有些发痒,他正打算挂断,忽然听见少年开口,“席叔叔,我有点想你了。”
像窗外的月光,温柔地拥抱他的后背。
席亭舟端起咖啡喝了口,止住嗓子的干痒,一种不可名状,无法触及的痒意却从身体另一处升起。
手机震动,席亭舟收回思绪,刚结束通话,方星泉又发来消息,他点开图片,透过锈迹斑斑的防护栏,可见夜空中繁星点点。
star:星星好亮。
席亭舟捏紧手机,方星泉的注意点在星空,而他却想问,这三年,你就生活在这种环境里吗?
逼仄,昏暗,肮脏,凌乱,照片上面露出几件衣服下摆,墙角堆着塑料瓶和纸壳,左下方模糊可见高三教材,透过玻璃窗反射出一张简陋窄小的床,少年穿着背心坐在上面。
席:嗯,很亮。
作者有话说:
席亭舟:我老婆,小可怜。
方星泉:计划通!
第14章
“亭舟你什么时候有了未婚夫,怎么不通知一下我们,搞得我们被人问起啥也不知道,无端叫人多心,怀疑新董事长不信任我们这些老人。”
“是啊,亭舟,不是汪叔说你,这事儿你没办好。”
一群脑满肠肥的中年男人挺着大肚子,对席亭舟摆长辈威风。
席亭舟岿然不动,淡定回答:“他年纪小,玩心重,不着急引荐给太多人认识。”
“怎么找个年纪小的?还是个男孩子,既不能生又不能为你分忧,玩玩就算了,真打算娶回家你父亲恐怕不答应。”自称汪叔的男人说教道。
席亭舟眸色清寒,视线扫过汪祥,汪祥浑身血液逆流,再也逞不了威风,周围其他人见状大气不敢出。
“我的私事不劳诸位费心,也不喜欢旁人对我未婚夫评头论足,看来各位对自己手头的项目都胸有成竹,待会儿交一份报告上来,让我开心开心。”
几人脸色不约而同铁青,他们手头的项目办得稀烂,进度迟迟无法推进,大家都是老油条,既然躺着就能赚钱,谁愿意累死累活不停工作,往常席亭舟看在老董事长的面子上对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今天突然发难,全怪他们多嘴。
席亭舟素日冷心冷情,常年以工作为伴,按照他的身份,试图给他送人的多如牛毛,除去上不了台面的男男女女,正经想与席家联姻的人家同样多不胜数。
毕竟席亭舟相貌出众,能力卓越,年纪轻轻接手「念远」便带领集团走上新台阶,如此青年才俊,还洁身自好,从未传过半点绯闻,实在是豪门金龟婿热门选手。
若能和席亭舟联姻,真可谓飞上枝头变凤凰,多少人虎视眈眈盯着那个位置,却突然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男人给占据,并且打听不到任何消息,事关自身利益,这群老家伙恨不得老席董发火,直接毁了这桩亲事。
然而,事实证明,别说插手,连胡乱打听也不行,断情绝爱的席亭舟谈起恋爱来不是一般的护犊子。
席亭舟迈进办公室,沙发上坐着个男人,笑容满面道:“亭舟你可算回来了,待会儿下班跟我回老宅,我妈做了不少你爱吃的菜,耳朵快给我念起茧了。”
“嗯。”席亭舟闻言面上冷意消散。
林辰是他表哥,舅舅早年出车祸后瘫痪在床,加之母亲去世,林家无人照料,父亲便将舅舅一家三口接过来住,席亭舟四岁丧母,林辰同他年纪相仿,两人一起长大,情同亲兄弟,舅妈对他十分关切,工作后搬出老宅,隔三差五舅妈便会给他打电话或者叫表哥催他回去吃饭。
“你那个未婚夫怎么回事?凭空冒出来的?”林辰倚靠沙发问他。
席亭舟皱了皱眉头,即使面对林辰,他也说不出真相,敷衍道:“不是。”
林辰挑了挑眉,怀疑地说:“我可不相信你有什么未婚夫,还被记者抓到现场。”
“该不会是哪个爬床的小明星吧?”
席亭舟手中的钢笔用力在雪白的纸张上戳下一个洞,“不是,过段时间介绍你们认识。”
林辰目瞪口呆,“你这棵铁树真开花了?!”
距离铁树开花当然还早,可撒了一个谎需要无数个谎去圆,幸好席亭舟习惯面无表情,煞有其事点头,“他很好看。”
“啧啧啧,想不到你居然是个颜控。”林辰啧啧称奇。
他端起秘书泡的咖啡,眨了眨眼睛,“你又换咖啡豆了?这回味道不错。”
席亭舟大方表示:“贺酒从国外带回来的,我让人给你送些过去。”
林辰递给他一个上道的眼神,转而提起工作,“听说这次‘宝光'让利格外慷慨,你给盛总灌迷糊汤了?他可是出名的铁公鸡。”
“把他喝开心后谈下来的。”席亭舟云淡风轻解释。
其实,若非席亭舟多长了个心眼,让人深入调查,他大概会以为那场局是盛总设下,两边别提合作,今后恐怕老死不相往来。
事实上,盛总的确给他安排了人,但半路有人截胡,那人并没有去,真正出现在房间里被方星泉赶走的人叫杨琳琳,年仅十五岁,谋划一切的人其心可诛。
假如按照幕后黑手的预谋,次日酒醒的他被一群记者拍到和未成年躺一起,等待他的将是身败名裂。
据杨琳琳坦白,有位自称艺人经纪人的男人联系她,让她参加公司培训,几天后单独同她谈话,让她去陪个人,事成后给她十万块,并送她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