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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中的其中一种故事
    就这样,虞镜莲正式在李忘家住了下来,其实也没什么所谓正不正式,和李忘想的一样,各取所需的事,李忘自己还觉得自己占了便宜,房子是现成的,吃的本来自己也要吃,无非多一张嘴的事儿,不算什么问题,李忘这个年纪,也不会幼稚到去问虞镜莲,我们算什么关系,30出头了,再说什么谈恋爱,喜欢你,这种话,李忘觉得矫情,也很可笑。
    这种话十几岁,自己信,不止自己信,也希望对方信,二十来岁,能真心说出口,但已经不在乎对方信不信,现在,既说不出,也不存在相信与否。
    在李忘看来,最好的关系,无非是能同时满足精神需要和生理需要,人,作为高级动物,仅仅是脱裤子交配,不说什么虚伪的道德、自我、社会,就说出于基本的、人活着的需求满足,太低级了,近年来中文互联网上造词无数,其中有一个词,贤者时间,特指男性,就是这意思,李忘称之为,虚无。
    因为你不能说你的存在就是为了找个人做爱,当然,这事儿也分很多种,每个人的要求、审美也都有高低。有人还性冷淡呢,有人荤素不忌肥瘦不跳,有人觉得性癖邪恶,不能统一综合来说,只是李忘觉得不能这样去活,纯粹的靠生理需求去应对这个世界的一切问题,别人怎么想不知道,反正李忘觉得自己不行。
    但精神需要显然是较高的一个范畴,它很难将就,也很难配合与表演,具体是看电影的口味,生活闲暇的乐趣,平时看不看书,看什么书,甚至还要求两人的时间尽量一致,你天天加班996,他朝9晚5,一天能碰上面说上几句话就不错了,谈什么精神需求,这种事,就得建立在一致上,太乐观,圆寸,积极阳光的,就别去找悲观长发阴郁的,走不到一路上,硬要走最后也是互相骂傻逼收场,觉得这个世界是叁角形的,就该找同是叁角党的,你想被伤害,就得找个愿意伤害你的。
    精神需求涵盖几乎一个人每一角落,你自己照照镜子,你能变成今天这样,不是一晚上形成的,你的遭遇,你的童年,你心里某个曾经永垂不朽最后塌掉的信念,用笔画不出的阴影,你对一件事的反应,组合起来,才成了你,你有你喜欢的东西,不喜欢的事物,饮食口味,深刻,肤浅,其实没什么谁高谁低的,有标准么,谁定的,其实有,及格线,公认的,但多数人不认,那就等于没有。
    你爱看马田史高西斯,他觉得小时代是有史以来最好的电影,确实没什么高低,只能说有差异,而且这差异不是靠言语、行为可以抹掉的,我的建议是别聊,如果非要聊,当然,可以说一开始被冲昏头了,她特别漂亮他特别帅,或者一见钟情什么的,这种不在常规范围内,这种性质的上头,就算是杀父仇人不共戴天都可以放到一边,激情么,是不需要讲道理的,既然不需要讲道理,你就不能把它纳入理论范围内,上头了最好的办法就是打一炮,多巴胺分泌过后,抛开快感、性、得失,你还是要回现实世界的,就问你,事后烟的时候,看喜剧之王还是看小时代,你可以说你喜欢小时代,那就看小时代,我可以认为你是发自内心说出这句话,不违心,但我也认为很大程度上你是没爽够,你还想打第二炮,或者这么问你,你能看几天小时代,仔细想想,别杠,别一开口就是一辈子,我就是这个意思。
    所以精神需求是需要多重对口,不仅是对电影音乐文学生活饮食遇事的品味、态度,更多的是对哪些东西构成了你,这个事儿很难对口,多数人遇不到,但是遇到了,就可以走近对方,也很难再忘记对方。
    所以,降低点要求,活着别这么累,在李忘看来,能一起看看电影,打打游戏,做做爱,一起,共同,干点什么,本来一个人的世界,合理、和谐地加入一个人,这就是李忘最向往的关系,至于你说这是什么关系,炮友,朋友,男女朋友,挚爱,不知道,对一个没定义的事儿,它就是没有名称,你想叫什么都行,只要你高兴。
    但虞镜莲似乎并不这么想,半个月不到,在某一次欢好后,她问:“我们算什么?”
    李忘点了一支烟,很老实道:“不知道,你希望是什么?”
    虞镜莲道:“我想我们是男女朋友。”
    李忘沉默,吸烟,虽然不过是个名义,但李忘确实并不喜欢她,将就都不想将就的那种,从第一次见到虞镜莲,他就有一种很强烈的直觉,这个女生不是能和他窝在家里不管窗外的类型。但出于什么,拖延,不想拒绝,顺其自然,还是什么,未知心理,李忘附和道:“好,那就是男女朋友。”
    “yeah~~~”虞镜莲抱住李忘,小小的身子八爪鱼一样缠在他身上。
    既然是男女朋友,那就免不了要进入对方的生活,他们一起看了两次电影,第一次是李忘挑的,诺兰的《致命魔术》,看到一半,虞镜莲说记不住外国人的脸,问李忘:“这到底在说一个什么故事?”第二次,让虞镜莲挑,她选的是《送你一朵小红花》,说特别感人,李忘坚持了一下,挣扎了一下,睡着了,然后两人再也没一起看过电影,平时虞镜莲在客厅看,李忘在房间里看,一人一块屏幕,互不干扰,相应地,本就说话不多的两人,言谈愈发少。
    一天晚上,虞镜莲说公司聚餐,回来已是凌晨,半醉,躺床上,没说话,之后,换了包包,多了很多名牌衣服,化妆品换了一套,并不避讳给李忘看到,李忘也没说话,再之后,荧幕里放着电影,虞镜莲多数时候低着头玩手机,打字。
    这可能是,几乎是,会是,一个什么样的故事,其实无论是否身处其中,都显而易见,只是一个苍白的,普遍的,很俗套的,算不上爱情故事的,其中一种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