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吧,我这人心软,最受不了小孩子气恼了,这就告诉你实情。你爹聂宗棠强抢孩童,夺人自由,被我林隐宗警告不改,我等这才前来救人。”
长脸男子说着,仰头乜向聂强,“所以,我们这样,不叫‘夜袭’,也不叫‘劫人’,你……”
“你胡说!”聂强打断了长脸男子的话,“不许你侮辱家父清誉!”
聂强话毕,殿内又是一阵嘲笑。
“瞧瞧,白面娃娃发飙了。”
“笑死个人了,就聂宗棠那臭名声,哪里还有什么清誉可言?”
“你们一个个的,也太过分了。”长脸男子冲嘲笑聂强的人翻了个白眼,“怎么能欺、欺负噗——哈哈哈哈……”
“你……你们……士可杀,不可辱,我跟你们拼了!”聂强说着就朝长脸男子奔了过去,可他没跑两步,就被迫停了下来。
金筱双手抵着聂强的肩,吁了口气,沉声道:“少主,冷静。他们都是下属,该跟他们对话的人,是我。”
话毕,金筱转向了长脸男子。
她想,聂强身处不堪的聂家寨却心性至纯,难能可贵,但在这弱肉强食的修真界,实属劣势。
以聂强的性子,就算是遇到有理的事情,也得被人欺负了,何况眼下这情形,聂强怕是会被这群人吃干抹尽。
聂强作为当年尊胜宫圣火大会近万人中,唯一一个愿意站出来为林驿说话的人,金筱不会任由他被这群人激得失了理智,做出威胁自身安危的事。
此外,在金筱听闻林隐宗深得民心,却亲眼目睹该宗的人踢死老者后,她站在聂强身前,又多了个原因——
她要搞清楚,林隐宗的人究竟是群正义之士,还是群说着“救人”的话,实则视人命如草贱的虚伪者。
然而,她正欲开口,余光就瞥到高台上的男子坐直了身子。
自打金筱看见这位高台上坐着的男子,就对此人的身份颇为好奇。
当她知晓此人是林隐宗的宗主后,受这阵子听多了此人传闻的影响,她对此人的关注只增不减。
现下,她发现此人忽的换了个动作,目光不由自主地望了过去。她虽看不清此人的脸,但能感觉到,此人正在看她。
金筱收回目光,对长脸男子道:“好一个‘不叫夜袭,也不叫劫人’,可在下看到贵宗门生残害无辜后,着实也不觉得,这叫‘救人’。”
此话一出,何止长脸男子怔住了,方才嘲笑聂强的人也是一脸怔然。
殿内顿时安静了下来,良久未有人说话。
金筱将视线从林隐宗几人的脸上一一扫过,以期从这些人的表情中,窥探他们对自家门生残害无辜的态度。
她见先于她进殿的几人,对上她目光的刹那,怀疑中流露出一丝躲闪,心中了然——
这些人应是对殿外发生的命案,还不知情。
金筱嘴角一挑,正要继续把握话语的主动权,就听高台上传来了一声低笑。
她朝高台上望去,林隐宗众人也朝高台上望去。一时间,殿上的人无一不对高台上沉默已久的林隐宗宗主面露惊色,疑惑同一问题——
笑了?
金筱觑着这位林隐宗宗主,觉得这声笑好似在哪里听过,且仍觉对方掩在兜帽下的眼睛正看着她。
只见这位宗主朝长脸男子的方向,很是随性地抬了下手,长脸男子便立马小跑到高台上,附耳听吩咐。
此时,金筱想起了途径的小镇客栈中,坐她邻桌的那名修士对这位林隐宗宗主的评价:
“唉,说起这位宗主,也真够神秘的,到现在人们也不知是男是女,年轻还是年老。”
金筱觉得这评价过分夸张了,很明显,这位林隐宗宗主是男,且年轻。但对于“神秘”二字,她是认同的。
毕竟,这位宗主别说是脸了,就是连声音,也瞒得很好。
金筱正要从高台上收回目光,就见长脸男子蓦然看向了她。随后,长脸男子向自家宗主行了一礼,下了高台,直朝她走来,停在了她面前。
金筱:“……”
她对长脸男子的第一印象,就是为人傲慢。可此刻站在她面前的这个人,成了一副很恭顺的样子。
长脸男子对金筱行了一礼,之前语气中的尖酸毫无踪迹:“在下桓砦,方才言语失敬,让小公子见笑了,还请小公子勿怪。”
金筱嘴角抽了抽,“……还债?”
桓砦轻笑了声,“非公子想的那两个字,敢问公子如何称呼?”
金筱:“姓莫。”
桓砦颔首,看向了负责将金筱和聂强带到殿里的那几名修士:“方才莫公子说的,是怎么回事?”
有名修士上前回道:“丘万易在护送被聂家寨囚禁的村民时,将一名行在队伍最后的老者……踢死了。”
桓砦:“……原因。”
回话的修士嘴唇翕动,“……老者腿脚不便,丘万易嫌他耽误时间。”
桓砦怒不可遏:“混账!把他带上来!”
不多时,丘万易便一脸得意地来到了高台下,路过聂强时,还乜了聂强一眼,他正要接着乜金筱,身形就顿住了。
在金筱漠然的目光中,丘万易缓缓低头,见桓砦的剑刺进了他的心口。紧接着,剑被利落拔出,丘万易双目瞪圆,倒在了地上,再没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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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看文~给个收藏好不好~~
这章卡死我了。。。
写完金筱开头说的几句话,心痛了下——坠崖前的金筱,决计不会说这种话。
第38章 霸气护妻
桓砦收剑而立,严正道:“将丘万易的罪过及处决公布下去,安抚好其余被解救村民。礼葬死者,并打听其是否还有亲属,若有,去赔礼道歉。”
“是。”几名修士应声答道,将丘万易的尸体抬了出去。
处理完此事,桓砦朝高台上的自家宗主望去。
许是他觉得自己将事情解决得很好,眉眼间流露出几分求表扬的神色。可当他发现自家宗主一动不动地撑着下颌时,他的脸僵住了。
不止桓砦,殿上的其他林隐宗修士,皆面露惧色。
见状,金筱朝高台上的男子望去,转瞬又收回了目光。她虽看不见男子的眼睛,但身上总有种被男子视线灼烧的炽热感。
这让她很不适,可她马上又察觉到了另一道向她投来的视线。
“咳——”
桓砦一声尬咳,将凝结的气氛活跃了些,再次来到了金筱面前:“莫公子,今夜仓促认识,招待不周,方才的事,又污了您的眼睛,还请您见谅。”
金筱:“……”
她对桓砦待她的态度,一头雾水。
她不由得又瞥了眼高台上坐着的男子,猜测桓砦对她以礼相待,是这人授的意。
可她和这林隐宗宗主八竿子打不着关系,何况她现在还是女扮男装,改名换姓,她实在是想不通,对方为何让自己的下属区别对待她。
但她毕竟经历过相见欢那档子事,心下一紧:我不会是暴露身份了吧?这林隐宗宗主,莫不是认得我?
桓砦的话打断了金筱的思绪:
“接下来,这殿上还有些事情要解决,恐惊扰到公子,公子可愿让在下派人送您去客房休息?”
金筱敛眸,她虽未穿聂家寨的紫色校服,但一直谨小慎微地扮着聂强的下属。
可桓砦竟直接当着聂强的面,挑明了她不是聂家寨的人。
而且,聂家寨的少主,现下就在这殿里站着,桓砦却以一副主人家的姿势,说要派人送她去客房休息。纵使桓砦以礼待她,她对此举也不赞同。
令她意外的是,她不置可否,桓砦也不催,耐着性子等她。
一时间,殿内安静了下来,林隐宗众人的目光,都恭顺地落在了金筱身上。
在不清楚这林隐宗宗主究竟是何人的情况下,金筱不敢大意。她既不相信林隐宗会轻易把她带到客房休息,也不放心留聂强一人在此。
思忖了会儿,金筱也不再装聂家寨的门生,开门见山地朝桓砦问道:“聂强呢?”
桓砦瞟了聂强一眼,“白面娃娃得留下。”
金筱嘴角一挑,站到了聂强身侧,“那不能够。”
话毕,她使出移行术,带聂强离开了大殿……
直至离开聂家寨,来到了一处僻静的林子里,金筱才停了下来。
她放开聂强,踉跄几步,扶在了一棵树上,一阵头晕恶心。
之前她使用移行术,从未出现过这种症状。她猜测,可能是因为这几日,为了甩叶岚庭派来跟踪她的人,一直赶路累到了。
“你——你没事吧?”
聂强软糯糯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她摇了摇头,面朝聂强,靠在了树上。
二人默然对视了会儿,聂强打破了沉默:“谢谢你……”
金筱见他欲言又止,也没兴趣问下去。她本就因着聂强对她和林驿的善意,才帮对方脱离了林隐宗的掌控。
现下被掳的村民获救了,想找聂宗棠算账人却不在,她不打算再在聂家寨浪费时间了。
她站直身子,朝前走去,“不用谢,你也知我不是你聂家寨的人了,你我就此……”
“我知道你是谁。”
聂强忽的打断了金筱的话,警惕地环视了下四周,确定无人后,继续道:“金姑娘,我认出你了。”
这时,林中有风吹过,枝叶摩挲作响,掩盖了金筱在寂静的夜中,慌乱的心跳声。
风止,四下又恢复了沉寂。
金筱双手抱臂,朝聂强淡淡道:“哦?”
月光透过枝叶间的缝隙,打在了聂强脸上。聂强的脸颊一半红肿,一半却是羞赧的红晕:“你别看我灵力低微,我辨人上,可是有一套的。”
金筱一怔,没料到聂强竟对她如此坦诚。
聂强:“我知你看穿了我灵力的事,但你若想以此来要挟我,不把你还活着的事说出去,大可不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