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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迫症
    最后邵禾还是住了酒店,因为许复在这附近还真的没有房子。邵禾忍不住问:“你不是在这工作吗?难道天天睡马路?”
    “住宿舍。”许复一边帮她铺床一边回答。
    这可真是艰苦朴素的生活作风啊。邵禾扒拉着刚从“前同居现场”拿回来的衣服,找了套睡衣准备去洗澡,看见许复还在那认认真真地扯着被单的褶子,无语道:“一个床单随便铺铺不就行了,反正一会睡上去也会乱,你别这么强迫症行吗?”
    作为一个贼懒散的人,邵禾信奉着“被子不用迭”的生活理念,所以从来不迭被子。但是在许复家那段时间,邵禾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和被子过不去。虽然邵禾是晚起床的那个,但是每天晚上进卧室她都能看到被子、床单整整齐齐的样子。她之前一直以为是阿姨帮忙迭的,现在才意识到原来是许复,真是奇奇怪怪的强迫症。
    许复哦了一声,坐到一边的沙发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邵禾也懒得管他想什么,进了浴室洗澡。出来的时候,看见许复还坐在那里,跟刚才的姿势看起来几乎没有变化。邵禾看了眼手机:“已经九点了,你还不回去啊?”
    许复起身,走到邵禾身边:“明天周六。”
    邵禾极度无语的看了一眼对方,因为周六,所以今天晚上就能熬夜了是吧。她挥挥手:“你先去洗澡吧。”
    等许复洗完澡出来,看见的就是已经躺床上睡着的邵禾。她眼底的黑眼圈还是有些明显,平稳的呼吸声显示面前这个人确实已经睡着了,她手里的手机不时跳出一些消息,但是因为是锁屏状态,他只能看到新消息的提醒,并不能看到消息内容。估计前一秒还在刷手机,后一秒因为实在太困而直接睡过去了。他小心翼翼地把手机从她手里拿出来放到一边的桌子上,把灯关上了。
    邵禾一觉睡到了中午十一点。只能说酒店的窗帘隔光实在是太好了,她完全没感受到时间的流逝。醒的时候意外发现旁边的人居然也在睡。这对邵禾来说简直不亚于发现世界第九大奇迹,许复居然会睡懒觉!可能睡懒觉也会传染吧……邵禾不着急洗漱,刷着手机里的各种消息,其中哀嚎最多就是许依依——
    “我不能接受!我不能接受!”
    邵禾看的想笑,一时起了戏谑之心,索性拍了张许复的照片准备发群里,结果刚点到分享,正对上许复睁开的眼睛,吓得她手一抖,照片直接发了出去。她不顾许复,赶紧就要撤回,更要命的事发生了:她手抖发给了游承远。她看着聊天记录里“消息已撤回”的提醒,第一万次骂产品经理这种智障设计。就这短短一分钟,对方应该也没看到吧……
    搬了新住所的邵禾在心里对着这群有钱人狂扎小人,他们买房子简直比她买大白菜还容易。搬进来后,许复收拾完东西,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本来房子是要写你的名字的,但是你肯定会不高兴,所以就没有写。”
    什么不高兴?邵禾简直想捶墙。经过这段时间,她已经充分意识到倒霉这种事是没下限的,既然注定已经这么倒霉,还不如多攒点钱。《被侮辱与被伤害的人们》这本书里的人物就是反例啊!邵禾心想你也太高估我的品德了,她刚要说“还是写我的名字,我肯定很高兴”,但是又想起来申城新房五年内也不能买卖,挂个名字也没用,还得交房产税。她又不可能在这待五年,只能意兴阑珊的摆摆手:“随便,对了,”她有点警惕的看着许复:“你不会收我房租吧?”
    许复无语的看了眼邵禾,并不想回答这么显而易见的问题。
    邵禾哀叹着拍了拍许复的肩膀:“朋友,穷人的生活就是这么精打细算啊。”
    “其实还是有好事发生的,我把研究所的公寓退了,每个月可以多拿叁千的租房补贴!”邵禾在群里给等她消息的叁人说:“这样,我攒钱的速度又加快了!”
    许依依郁闷道:“可是那是许复,我不放心。”
    邵禾发了个“安啦安啦”的表情包:“反正都一样,在可见的短时间内,我也没法出去,就凑合过吧。”
    研究所的热带雨林研究项目正式启动了。项目的正式开展时间是一个月后,研究所先派人去驻扎半个月,一个月后南非那边的研究人员会正式过来。邵禾再次遇到了简炘,他似乎是政府那边的负责人,具体是做什么的,邵禾不是很清楚,也没怎么听别人说。性格看起来似乎挺好的样子,但邵禾想到游承远在这里面起的作用,难免想到了“官商勾结、狼狈为奸”这类字眼。不过他也就介绍南非那边的研究人员那天来了一下,之后邵禾便没见过他。
    邵禾仔细看了一遍研究活动的背景资料,又和研究所的人沟通了大约一个星期,半个月后,当一切准备工作就绪,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去了L市的热带雨林。
    再到L市,邵禾颇有一种“此去经年”的错觉。刚开始的前叁天,大家都没什么事,邵禾索性带着他们到她觉得有意思的地方转了转。邵禾喜欢这里的小吃和水果,是其他地方没有的风味:带了点原始的味道。其他人就像看电视剧一样看着邵禾跟各个摊贩聊的火热,一起吃饭的时候,其中一个比较年轻的学者忍不住说:“小禾,你可真厉害,要不是你说,我真以为你是L市人。”
    邵禾嘿然一笑:“不学一点他们的方言,怎么好意思讲价嘛。毕竟这里属于旅游城市,外地人的物价有时候会比本地人高那么一点点。而且跟他们聊天很有意思的。”
    邵禾不喜欢和人深交,但她喜欢和萍水相逢的人聊天。那种生命中偶然的际会就像那句诗:你我相逢在黑夜的海上,你有你的,我有我的,方向;你记得也好,最好你忘掉,在这交会时互放的光亮。
    叁天的调整时间结束后,他们开始在热带雨林附近驻扎营地。现在正是春天,天气还算不上炎热,但在树林中已经开始有蚊虫出现。所有人只要走出营地,都包裹的严严实实的,毕竟被这里的毒虫咬上一口,虽然在医疗资源的支持下不至于丧命,但会疼啊,而且也会影响研究进度。
    虽然没有明说,但队伍里的人一开始并不看好邵禾能在这里呆多久,虽然营地的设施已经算的是专业,但相对于正常的居住环境,还是简陋。他们并不觉得邵禾能坚持下来,但出乎意料的是,邵禾的身体比他们想的要好很多,那些年纪大的研究人员因为防护服被闷的中暑的时候,邵禾仍一副活力满满的样子。一开始的那些担忧渐渐消散,年纪最大的那位研究人员看着帮他们一起采集植物标本的邵禾感叹道:“年轻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