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内刻意打低的空调，都挡不住车窗上凝结的雾气。
    会上穿得严谨正色的黎非凡，整个人凌乱不堪，领带松松垮垮挂在脖子上，脸色潮红靠着车窗，一边骂：“霍韫启，你他妈是禽兽吗？”
    身后贴上来的人，伸手附上他扒在车窗上手，然后五指交错扣紧。
    低声问他：“之前在会上喊过我什么？”
    “什么啊？”黎非凡无法思考，胡乱问。
    霍韫启贴着耳朵，“认真想，想起来了就放过你。”
    黎非凡想了好半天，想到他刚找到自己的时候。
    试探：“老公？”
    说完就换来了更让他不能承受的狂风暴雨。
    那是他们在一起的第一个年尾。
    窗外烟花璀璨，而他们紧紧纠缠。
    第82章
    自此之后, 进入新的一年里黎非凡这个名字就成了各大媒体报纸上的常客，上头条的频率秒杀了不少上流社会的知名人士，连各种名媛的知名度都没他来得夸张。
    各界除了关注他快速扩张的事业版图, 更关注他私生活方面的八卦。
    比如今天在国外和鲜肉冲浪, 明天就被人曝光彻夜和人开海上派对。
    生活之奢靡, 行为之放浪。
    让无数人津津乐道的同时，骂他的和羡慕他的各掺一半。
    高升又一次打电话来骂他的时候，黎非凡正给霍韫启挑纪念品。
    东南亚异国的街头, 黎非凡脚踩拖鞋, 优越的身形条件愣是让他把一件花色衬衫穿得比旁人更加风流。
    他胸前挂着一副墨镜, 拿着手机穿过拥挤的人潮, 视线流连于街边的各种地摊上。
    手机里高升的声音都有些气急败坏，说他：“你到底怎么回事？集团公关部都快变成为你一个人开的了, 不是去出差吗？为什么连和人玩儿□□都来了啊！要疯了！”
    “不是早跟你说不用理会吗？”
    黎非凡不走么走心敷衍, “那是当地的一个泼水活动，他们非要乱写，你管那么多干什么。”
    “我不管？！”高升生声音高得都要冲破耳膜了，“我再不管二爷脑袋上的草坪都要变成大草原了！你好歹收敛一点, 不要动不动就和媒体刚行不行，人现在都已经形成条件反射了, 专门找人蹲你。”
    黎非凡不耐烦：“把他们都封杀了, 你不是特助吗？这都做不到？”
    “祖宗。”高升被差点被气得仰倒，“我没封杀吗？都几波了啊，你忘了上次你被人拍, 自己转头就在网上注册了个号, 说你老公都不管, 骂别人咸吃萝卜淡操心。你难道不知道你现在已经给自己立下了第一情人的称号, 观众就想看你对着媒体疯狂输出，媒体尝到了利益甜头当然会对你紧追不放。”
    “有病吧。”黎非凡皱眉，“都什么跟什么。”
    他这一年的确是有些不胜其烦。
    他只是随心做着自己的事儿，很少管外界怎么评价，不知道怎么就能招来一堆苍蝇。
    高升默默：“你对自己的体质一无所知。”
    霍家在盛京即便再低调，地位也摆在那里。
    黎非凡刚跟着霍韫启那会儿本就是外界关注的对象，只不过那时候黎非凡在外界看来的形象，就是个出身很差，靠着一张脸爬上了霍韫启的床这样一个心机不简单的人。
    可是现在不同了。
    他自己地位能力不断显露攀升。
    他又很是随心所欲，话题自然就得找上来。
    高升这一年除了是霍韫启的特助外，还兼职着替黎非凡收拾烂摊子。
    以至于高升无数次回忆自己印象里以前黎非凡到底是什么样子，作为霍韫启贴身助理，不说尽职尽责，但从没犯什么大错。作为情人，他也从不主动惹事。
    高升苦口婆心说：“你知道自己容易被盯上，就收敛一点，你知不知道外面传你和二爷分分合合的传言没有十回也有九回了，简直都成了日经新闻了。”
    “二爷有说什么吗？”黎非凡走到一个摊位上拿起东西边看边问。
    高升：“这种事还拿到他面前说我这个特助也不用干了，不过二爷之前无意中看见有关你的，问过两句。”高升说着就又怕他不当一回事，立马转口说：“但是二爷放任你就真的无法无天？外面可都在说是二爷不可能和你结婚，所以你才这么堕落的。”
    黎非凡听高升啰嗦了半天。
    听见这种话冷笑一声。
    这些八卦其实只能占据他生活很小的一部分而已。
    有的时候只要关闭社交媒体，就什么事也没有，如果黎非凡看见了，他有时候就会做点什么。
    比如高升口中的注册一个号公然怼媒体这事儿。
    这是以前的黎非凡绝对不会干的。
    但时至今日，他活得更自我，也更洒脱了些。
    霍韫启从不诟病他的行为和做事方式，这也是黎非凡这一年活得格外恣意的主要原因。
    就是老子男朋友都没说什么，要你们逼？
    这样的心情。
    黎非凡挂断了高升的电话，就拿起手机自拍了一张。
    随手发给霍韫启，又打了两句什么，自顾自笑起来。
    另一边的会议长桌。
    严肃正经的股东大会上，霍韫启正坐在最上首的位置听着下边的人报告。
    因为前半段有人失误，会议显得沉闷而紧张。
    霍氏的霍总，能看见他发脾气的人一向不多，但是这样的场合下，他就是有单单坐在那里，就让人大气不敢喘的能力。
    直到他放在桌子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原本正注视着发言人的目光微微往手机表面上扫了一眼，他破天荒把手机拿了起来。
    “继续。”他打开手机还一边示意底下的人继续说。
    发言的股东冷汗涔涔，悄悄往霍韫启脸上瞟了一眼。
    意外发现霍韫启有个很明显怔愣神情的时候，整个人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错觉。
    而坐得离霍韫启较近的人，是看见了刚刚弹出消息的人是谁的。
    立马冲发言的人递了个眼神，意思是：放心吧，没事了，那位的消息。
    然后彼此间就心照不宣点点头，同时松下一口气来。
    霍韫启打开的手机界面是黎非凡的自拍。
    重点是那不是一张简单的自拍。
    是一张如果有人站在霍韫启身后，霍韫启都要拿手去遮挡的照片。
    能看见照片里的黎非凡站在人流涌动的街头，手拿着一根棒棒糖在舔。重点不是别的，是他手里的棒棒糖被做成了丁丁形状，还是浅粉色的。
    他的故意都要溢出屏幕，红红的舌尖，浅浅迷离的眼神。
    能看得出来拍得随意，但是效果绝佳。
    他还在消息里说：“逛了庙会，你们霍家这种家族不是总有些神神鬼鬼的东西吗，听说这东西在佛教国家有驱邪避凶的效果，还是代表财富求子的圣物，替你吃了一根。”
    下一句：“嗯，没你的大。”
    他明晃晃的调情，丝毫不知羞耻。
    看那边半天没有动静，能一个人在街上大笑出声，笑得周围人都朝他看过去。
    等他从千里之外回到盛京又会选择装死，拒不承认。
    这才是黎非凡真实的生活。
    忙碌的工作，随性的日常，还有状态很好的感情状态。
    当然如果每次霍韫启不找他算账的话，那就更好。
    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第三年。
    这一年黎非凡的新闻突然少了很多。
    外面开始传他和霍韫启其实已经彻底分道扬镳了。
    因为这一年有人亲自证实黎非凡和秦家合伙，有了非常紧密的生意往来。
    一般这种大家族之间一旦牵扯利益，都代表了多重信号。
    发生在黎非凡身上，那就显得尤为明显。
    众人正唏嘘不已的时候，谁也没想到同年七月，霍氏陷入了这么多年以来最大的一次危机，起因是霍家二爷在国外遭到突然袭击，生死不明。
    外界一片哗然。
    竞争对手都想趁此机会扑上去咬一口，集团内部也有人想要浑水摸鱼。
    连早已没了实力的霍家大爷都有些蠢蠢欲动的小动作。
    是人是鬼，在这种时候几乎都是一目了然。
    正当这事儿闹得沸沸扬扬的时候，很长一段时间没了消息的黎非凡再次出现在众人视线当中。
    他并非如传言中那样，和秦百夜联手想要蚕食霍氏集团，自己彻底做大。
    他只是在出事的第二天清早。
    穿着一身正装，带着霍韫启的亲信，出现在了公司里。
    时隔两年，他再次回到霍氏，却不是以霍韫启贴身助理的身份。
    是历新的总裁，还手握秦家一半财力的黎总。
    他当着一众吵吵闹闹的股东，一巴掌拍在会议长桌上。
    环顾四周，冷笑：“霍韫启都他妈还没死呢，你们想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