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照红脸色顿时淡了几分，也不隐瞒她。
    “自然是假的。”
    蒋夫人拍拍胸口，“我就说你不能那么糊涂，如今这书家名声算是彻底臭了，几个儿子老大木讷不成器，老二行事乖张不说，如今倒好了，直接去坐牢了。剩下老三这么一个小儿子，虽说和你家韫启打小就认识，也没听说有什么污七糟八的事情，可和这样一个家族扯上关系终归是麻烦不断。”
    姚照红点点头，“谁说不是。但你也知道我那个儿子，打小养在他祖父手底下，当年霍书两家那么要好他终归是想替老人保住这情分，但如今我看，他这心思也淡了。”
    一提到这个蒋夫人眼睛放了放光。
    当即就道：“我娘家有一姑娘，海外博士毕业，长得也不错，你看韫启有没有那个心思见见？而且我娘家那家世你也知道，配你们霍家不算掉价，怎么样？”
    “省省吧。”姚照红说：“他身边现如今有人。”
    蒋夫人惊讶：“有人了？你别说就是传闻里他一开始养在外边那个？”
    “今晚也在。”
    姚照红倒是平静道：“韫启现在几乎是走哪儿带哪儿，同进同出，虽说我是个做母亲的，但其实不想在这种事情上过多干涉他，而且就现在看来，他应该是认真了。”
    蒋夫人这下简直可以用震惊来形容，“你就真的不管啊？”
    一般像他们这种家庭，喜欢男人还有女人都不是什么稀罕事，但这养在身边的那就得另当别论了。
    首先家世这一关就过不了。
    而且这种身份的人你就算是惑住了正主终归也上不了台面。
    在他们这些太太人眼里，养在外头是一回事，弄回家里那就是另外一回事。而且按照姚照红的地位经历，她应该是不会容许自己儿子对这样一个身份的人认真的。
    但是偏偏姚照红的态度很耐人寻味。
    提到自己儿子身边这个，她甚至还笑了笑，“人是长得不太正经，但其实是个不错的孩子。”
    “这得有多不正经才能让你儿子都逃不过。”蒋夫人唏嘘，“总之我家那个讨债的要是敢把他在外头找的那些小明星带家里来，我把腿给打断！”
    两位夫人并不知道，他们口中这两个其实已经搅和在一起了。
    黎非凡今晚陪着霍韫启一起来的。
    他如今陪着霍韫启出席的公开场合越来越多，即使在霍家这种寿宴上认识他的人也不在少数，所以很少有人眼瞎上赶着招惹他。
    但是现在黎非凡有些好笑地看着面前这家伙。
    二十出头的年轻男人长了张不错的脸，一双丹凤眼似水含情，看谁都像几百年命中注定的恋人。就是那句“长这么好看却一个人在这儿喝闷酒，是有什么心事吗”多少有点腻味。
    蒋勋这人男女不忌。
    看见好看的就忍不住上前招惹两句，少有失手的时候。
    但今天这个明显是朵带刺的。
    黎非凡手肘撑着栏杆回头看他，“我只是有点反胃所以出来吹吹风，原本正想可能是晚宴上吃多了，但看见你我终于找到了理由。”
    蒋勋被怼得一张的脸红白交加。
    但他这人脸皮厚，也不介意被人说，反而上去和他并排撑着栏杆。
    这是蒋家大厅的后窗，能看见别墅后面的一整个后庭大花园。
    蒋勋猜测他不认识自己，忍不住偷偷看他。
    越看就越心痒。
    他还没见过长得这么好看的男人，一身西装长身玉立，头发扎得并不规整反而有些不羁的落拓，更重要的是那张脸，俩字形容，漂亮，还是那种不俗的漂亮，让他这见惯了各色男女的人都忍不住眼前一亮的那种。
    “你叫什么名字？”
    “你是哪家的儿子？以前怎么没见过？”
    “交给朋友呗。”
    “实在不行咱俩互相留个电话也可以，有时间一起约啊。”
    蒋勋也不在意自说自话。
    黎非凡看着对方，说实话他看过主家人物介绍的资料，一眼就认出了对方。
    他只是没想到这个蒋家后辈里其实很被看好的蒋勋是这么个性格，毕竟用二爷的话来说就是，蒋勋是下一代继承人的热门人选。
    能力黎非凡不清楚，但黎非凡倒是一眼就确定他是只花孔雀，还是见人就开屏的那种。
    黎非凡抬手喝了一口手里的香槟，倒也搭了话，“黎非凡。”
    “不是哪家的儿子，就霍二爷家的。”
    “交朋友可以，但蒋先生口中的那种朋友我怕是要抱歉了。”
    黎非凡说完似笑非笑地拿着香槟冲人举了举。
    然后成功看着蒋勋一张脸先从欣喜变成了僵硬，然后涨红。
    “靠。”他最后咬牙看着黎非凡，继而震惊又像是不甘心，“你真是霍韫启的人？”
    黎非凡扬眉，“看来你对二爷也不陌生？”
    “谁不知道他啊。”蒋勋说着一整张脸都皱起来，说：“他是我们所有这种家庭后代的噩梦好不好，仗着年长几岁又早早接手了霍家，我爸妈每天在我耳边念叨你看看那谁谁谁，我他妈一提起这名字都能惊出一身冷汗。”
    黎非凡靠着栏杆笑出声。
    一直以来在他的认知当中，有怕霍韫启的，有打从心底里佩服尊敬他的，也有恨他但是又不是他对手最后只能俯首称臣的。
    但今天意外听了一回蒋勋的看法，就如同发现霍韫启居然也是那种别人家的孩子一样的存在。
    就挺搞笑的。
    “你笑什么？”蒋勋皱眉看他。
    黎非凡笑够了说：“没什么，就是听出了你对他有多怨念。”
    蒋勋向他靠了靠，还拿手拐他，“我说，你是有多想不开才会跟他啊？”
    黎非凡垂眼斜看他，“跟着二爷不挺好的，多少人梦寐以求还没机会。”
    蒋勋：“你不嫌他老气横秋？”
    “我觉得我家二爷那是成熟稳重。”
    “操。”蒋勋说：“老子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他还特地把胳膊伸给他看。
    蒋勋这人特别能侃，虽然霍蒋两家关系好，但他和黎非凡一般大，反而和霍韫启不熟。大概是拈花惹草多了，在黎非凡这儿碰壁之后完全没有恼羞成怒，反而天南海北和他胡吹。
    一会儿让他弃暗投明跟着他。
    一会儿又开始说他上周刚认识了一个小演员，长得特别漂亮，一逗就脸红。
    黎非凡在这个圈子里待久了反而很少见到蒋勋这样的人。
    他身上保持着年轻人少有的真实，不是说他是个多天真的人，相反的是他是那种见过太多，知世故而不世故，保留着性格里难得的真诚。
    是黎非凡现在见过的大多数人身上都没有的特质，很像他上辈子认识的那帮损友。
    黎非凡被带得打开了话匣子，和他倒真是越聊越投机。
    他们正说着话的时候，有人撩开窗帘也来了阳台。
    “蒋少。”来人五个，男女都有。
    其中一个女生娇俏道：“我们原本还在疑惑蒋少这是偷偷溜到哪里去了，感情躲在这儿幽会呢。”
    “别瞎说啊。”蒋勋现在知道了黎非凡是谁，当着别人的面也不敢胡来了。
    他伸手揽过黎非凡的肩，勾着嘴角道：“这我哥们儿，以后都叫黎少听见没有？”
    其他人看着黎非凡，立马说：“黎少。”
    “黎少。”
    黎非凡无奈失笑了一下，但也点点头：“你们好。”
    他看出来这群人基本都是一些年轻二代。
    他跟着霍韫启认识的不是四五十岁的成功男人，少说也是三十上下的年轻企业家。
    要说他来这么久认识的年轻人也就是现在跟着霍七混的那一群，霍七现在不拽他霍家太子那高傲的一套了，当初和他不对付的那群富家子弟也朝他靠拢，混的也算风生水起。
    他们喊他黎哥，现在这些就直接喊他黎少了。
    反正他们也不知道他是谁。
    这年轻人凑成堆了，就容易有事儿。
    比如两分钟后这后花园里来了另外一拨年轻人，带头的那个穿着一身白色西装，微长的头发遮过眼睛，看起来有两分阴郁。
    他们这伙人站在阳台上，旁边有几步石梯是直接连通后花园的。
    黎非凡旁边的一个男生看起来和下面的有旧怨，开口就嘲讽：“我当是谁？这不是大名鼎鼎的秦四少吗？怎么？今天不带着你家的狗出门去撒尿，也不怕跑到别人家里给人沾上一身腥。”
    “姓齐的你怎么说话呢！”
    那白色西装的后面的一个男生先开口。
    指着黎非凡旁边的男生愤怒道：“别以为我们不敢打你，有本事你下来！”
    黎非凡边上的男生冷笑：“骂的就是你们，一群狗腿子！”
    “滚下来！”
    “你有本事你怎么不上来！”
    黎非凡看着这群人互嘴，然后看了看另一边正悠闲掏耳朵，一脸助纣为虐的蒋勋，开口问他：“什么情况？你不怕砸你家蒋老爷子的寿宴啊？”
    蒋旭看了他一眼，转身看着下面。
    他先是和白西装的男人对视一眼，然后才和黎非凡解释说：“这后花园基本没什么人来，砸不了。再说了，你知道那个秦四少是谁吗？”
    黎非凡摇头，“谁？”
    “盛京秦家你总听过吧，现在的当家人是秦百夜，这是秦百夜叔叔家的儿子秦宵。”
    听见秦百夜的名字黎非凡倒是愣了愣。
    霍韫启的对手是秦百夜本人，黎非凡看书也只知道一个秦百夜，哪里会知道秦百夜叔叔家的儿子是哪路人。
    蒋旭自顾自道：“秦家就没一个正常人，秦百夜上位后没少打击自己族里的人，手段又黑又狠，尤其对这叔叔一家可谓是赶尽杀绝。但说到底没人同情他们，因为这个秦宵更不是什么好东西。跟我们不对付就是因为他家里养了好几条藏獒，之前小齐的女朋友就是让他放出的藏獒毁了脸，在医院躺了整整一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