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听到最后几个字，脸色顿时又是一变，不敢顺着这句话往下说了。
    好在季无边也没想让年轻人回应。
    他沉吟了片刻，才再次道：
    “如今天地即将复苏，可我们这一脉却日渐凋零。
    这也许是我当年强夺天路，才有此一报。
    不过你也不用太过担忧。
    我们这一脉，早晚还是会回到那片天地。”
    季无边的语气中正平和，似乎已经控制住了之前的情绪。
    年轻人此时才终于敢开口道：“只要有师伯在，我们这一脉就不会凋零。
    以后师伯担忧吩咐，弟子无有不从！”
    季无边点了点头道：“如此便好，你去给你师父安排后事吧。”
    年轻人见季无边似乎并没有疏远自己的意思，不由稍稍松了一口气。
    不过他却没有立即离开，而是有些迟疑道：
    “这件事牵扯太大，以我如今境界，恐怕无法遮掩天机……”
    季无边摆了摆手道：“无需遮掩，那些人既然想知道，那就让他们知道好了。”
    年轻人听了，不由又是一愣。
    因为这根本不符合季无边的形式风格。
    不过他稍作思索，便明白了自己这个师伯的意图。
    浑天之阵中的那个魔头既然能将石天成身形尽灭，实力多半已然堪比地仙。
    而季无边又在那次大劫中崩了根基，即便亲自进入浑天之阵，也未必能奈何得了那个魔头。
    既然如此，便不如将这个消息散播出去。
    若是那些心存贪念之辈，能与那个魔头拼个两败俱伤的话，那边再好不过了。
    而他恰好知道，有一个名为柳苍玉的地仙，曾经数次窥探过浑天之阵。
    年轻人想到这里，忍不住问道：“我在给师父布置后事的时候，要不要将这件事的始末宣扬出去？”
    季无边轻轻摇头道：“不必画蛇添足。
    你只要什么都不说，他们便会自行推演。
    那些老家伙，只会相信自己推演出的东西。”
    年轻人若有所思道：“弟子……明白了！”
    他见季无边没有继续回应，便直接行了一礼，离开了这座仙山。
    等年轻人离开之后，季无边望着远处那若有若无的通道，低语道：
    “你们觊觎了浑天之阵数万年，我也守了数万年。
    却没想在这个时候被人鸠占鹊巢。
    现在我把它的门敞开了，就看你们敢不敢将浑天之阵搅乱了……”
    ……
    苍琅界外。
    方牧并不知道，自己的这片天地已然被一群仙人盯上了。
    他仍旧在不停寻找着石天成可能存在的仙躯。
    虽然他已经寻找了数遍，基本可以确认这个人仙已经死绝了。
    不过他仍旧有些不放心。
    毕竟他这才第二次跟仙人打交道，不清楚他们是不是有什么秘法可以骗过自己。
    方牧思索了片刻后，决定再加上一道保险。
    他将巅峰魔气毫无保留的挥洒了出去。
    滚滚魔气，让刚刚才平静下来的虚空中再次沸腾。
    然而方牧对此不管不顾，仍旧不停释放着自身的魔气。
    没过多久，他的巅峰魔气便已然蔓延至了这个临时禁制的每一处角落。
    “呼……”
    方牧酝酿的片刻后，猛然激活了禁制中所有魔气。
    随着魔气的不停震颤，这座覆盖了方圆数千里虚空的禁制，竟然一点点向着中心坍塌。
    无数破裂的空间裂痕，开始冲击起了禁制的边缘。
    然而方牧的巅峰魔气早已充斥在了禁制的每一处角落。
    任凭这些空间裂痕如何扭曲，也伤不到禁制分毫。
    在方牧的全力维持下，这座覆盖了方圆数千里的禁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塌缩。
    仅仅片刻，它便收缩至了了只有百里方圆。
    而此时，周围的空间依然尽数崩裂。
    本应空无一物的虚空中，竟然传来了天地的哭嚎。
    然而方牧仍旧没有罢休。
    在他的驱使下，巅峰魔气继续朝着中心凝聚。
    又是片刻后，这座禁制已然不足十里。
    此时，天地的哭嚎愈发的明显。
    可方牧仍旧不满意。
    他体内的巅峰魔气全力运转，再次压缩起了四周的空间。
    当这座禁制被压缩至了只有不到百米时，方牧终于感受到了极限。
    ‘还是不行啊……’
    方牧本打算将这里塌缩成一个黑洞。
    可这件事的难度却有些超乎了预料。
    真正的黑洞，完全不是用魔气模拟出的假货可以比拟的。
    到了现在，方牧已然有些无以为继。
    这意味着他这次的尝试已然失败了。
    不过到他的另一个目的却已经达到了。
    此时他已经可以确认，石天成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
    以石天成刚刚展示出的实力来看，无论他用了何种秘法，都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继续隐藏。
    想到这里，方牧猛然一挥手。
    被他压缩到了极致的虚空，瞬间炸裂了开来。
    剧烈的空间波动瞬间填满了千里虚空，且以一种极致的速度朝着远处扩散了出去。
    身处炸裂中心的方牧，再次被破碎的虚空弄得灰头土脸。
    然而此刻，方牧的心中却是欣喜大过了不爽。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无意中创出的这一招，威力远比他预料得更大。
    若是能加速这个过程的话，说不定又是一个可以拿得出手的杀招。
    ‘可惜，没能凝聚出真正的黑洞……’
    方牧有些不甘心的推演了片刻，却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实力还是有些弱了。
    即便他燃烧自身所有魔气，也无法凝聚出一个真正的黑洞来。
    想要创造出真正的黑洞，他的实力必须再做突破才行。
    然而方牧却清晰的意识到，自己已经再次触摸到了界域的天花板。
    他甚至能感觉出，他所在的位置，天花板要比其他地方高出许多。
    如果普通超脱修士的天花板是一百米的话，他所站的位置，天花板最低也有万米。
    之所以如此，与他不断敲打天地有关，也有天地对他的钟爱。
    方牧虽然不知道这片天地为何如此钟爱自己，却知道自己如果想继续提升，就必须得另寻他法了。
    不然的话，他要么将这片天地撑爆，要么就只能蜷缩起身子。
    而这两条路，似乎都不怎么样。
    方牧望着那无尽的虚空，喃喃道：“这片天地，还是太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