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代一声，顾令国转身回到饭厅，到原位落座。
    王大丫拉着龚招娣回房，先把头发拆了粗暴的又撮又擦好一会儿，“动作快一些，钟同志他们在等着我们吃饭；头发湿着也没关系，等吃完饭收拾好了再回来擦干。”
    “好。”龚招娣点头应声。
    两人将头发擦至半干，又重新挽起来；幸好她们的头发不长，擦几下就能半干，走出房间，来到饭厅。
    “钟同志，严同志，老爷子，两位同志，抱歉，让你们久等了。”王大丫有礼有节的打招呼，并未慌了手脚。
    龚招娣略带局促道：“让大家久等了。”
    “无妨，坐下吧，开饭。”钟毓秀抬手微摆，不甚在意，后推了推严如山，“给爷爷盛碗汤。”
    严如山浅笑应声，起身给老爷子盛了一碗汤，又给她盛了一碗；顾令国、方国忠这才动筷。
    王大丫和龚招娣走到放着另外两副碗筷的位置前，拉开椅子落座；再看桌上的方才，海鲜、荤食，炒菜，不加汤也是好几个菜，还都是好菜。
    外面饭店都不一定能吃到的好菜。
    钟毓秀喝了一口鸡汤，鸡汤只炖了山药，清淡不油腻，吃着很好。
    “王阿姨，龚阿姨，你们既然来了家里，那就随意些，不用拘束。”不犯错，做好分内的事儿，其他时候随意。
    王大丫吃着菜，连连点头，认真道：“谢谢钟同志的包容和提点，我知道了。”
    “谢谢钟同志。”龚招娣总是慢上王大丫一步，一是她确实踌躇，心里没底气拿不准对待雇主的态度；二是她习惯了跟人走，没有王大丫在，她一个的时候就听雇主的，雇主说什么就做什么，有王大丫的时候就听王大丫的。
    实现在龚招娣身上停留片刻，钟毓秀收回眸光，漫不经心的问道：“王阿姨，龚阿姨，你们是经常一起去雇主家做事的吗？”
    “是的，我和龚同志才来上京就认识了，她人比较腼腆，不爱说话，但勤快能干；我就学着应对外面的事情，有工作也会介绍给彼此，许多时候雇主家要雇佣两个人的时候，我们都会一起去。”点到即止，有些话雇主不一定喜欢听。
    “那挺好的，我就说你们俩之间的关系不简单；龚阿姨很信任你，你也很照顾龚阿姨。”这样一来就说得通了。
    严老爷子却看了她们一眼，过心一遍，了然道：“应该是你们许爷爷考虑到我们要找两位保姆，分开找浪费时间，到我们家做工不能齐心合作，这才找了她们吧。”
    龚招娣张了张口，脚被踹了一下，她看了看王大丫，到嘴边的话又给咽了下去，低头吃饭。
    钟毓秀看在眼里，不打算深究，“那您可得好好歇歇许爷爷，她们合作有默契，我们用着也宽心。”
    “就是这话。”赞同颔首，转头他又道：“你们到了钟家，那就好好干，毓秀性子好；只要你们安分守己，本分做事，你们会过的很轻松。”
    王大丫郑重点头，应和，“老爷子说的是，我们刚到这边钟同志就这么跟我们说的；您放心，我们有做事原则，不会坏了钟同志的规矩。”
    “嗯，是个拧得清的。”至于龚招娣，严老爷子不多看不多问；龚招娣一看就是那种腼腆的妇女，思想上也许比许多妇女要好，然，她没有摆脱这个时代的特性，自卑！
    钟毓秀眉目含笑，给老爷子夹了一个生蚝，“爷爷，您试试可还好吃。”
    “狗蛋做的差不了。”扒拉开生蚝的壳，夹肉吃后频频点头，“不错，狗蛋做的很入味儿，还没海鲜身上的腥臭；毓秀，你少吃点儿，先前就吃了不少了。”
    严如山抬头问道：“爷爷，毓秀爱吃就让她吃呗，她就喜欢这一口。”
    “海鲜多性凉。”瞪大孙子一眼。
    “.......”筷子一转，本来要送到她碗里的生蚝被他生生拐了个弯儿，送到了自己碗里，“那还是少吃些，方才她用了一盘子生蚝肉.......”
    老爷子虚点他几下，“下次可不能这么莽撞了，海里的东西尽量少给毓秀吃；吃过饭没有不适就罢了，要是肚子不舒服，李可去医院。”
    严如山点点头，紧张兮兮的瞅着她，“秀儿，现在肚子疼不疼？”
    “不疼，我很好，我就是医生，吃一点没事儿；不放开了吃就行，别瞎紧张。”撇他一眼，吃不到生蚝，不开心。
    “那就好，那就好。”人没事儿比什么都强，“你还想每天都吃，我可不敢再往家里买了。”
    钟毓秀握着筷子的手一顿，眉头轻颦，“说话不算话？”
    “不是。”为难的说道：“你这不是吃不得嘛！我不知道也就算了，现在我知道了，不敢往家里买了。”
    双唇紧抿，气压低迷，钟毓秀郁闷和不开心都写在脸上。
    严如山忙安抚，“等你生了再吃，好不好？”
    “还有好久呢，生了还要坐月子，出了月子还要喂奶。”啥时候才能吃啊！这爷俩都喜欢开空头支票。
    “那......”犹豫了一下，无奈道：“要不，不喂奶？咱们买奶粉；让孩子吃奶粉也一样，不一定非得吃奶的。”
    严老爷子看他一眼没说话。
    钟毓秀先不干了，“那不行，至少初乳要吃的；医书上说了，初乳含有丰富的蛋白质和维生素a，有助于减轻婴儿感染程度；增强抗感染能力，可促进婴儿未成熟的肠道发育，你什么也不知道，不要出馊主意。”
    第274章 奶粉票
    “那就只吃初乳，之后喂奶粉。”严如山拍板决定，还能让媳妇儿尽快恢复身体。
    钟毓秀点点头，“那还差不多。”
    严老爷子：“.......”两口子都不靠谱，他还是多费心照顾重孙吧。
    被打上不靠谱标签的两口子吃的香，钟毓秀吃不到生蚝的郁闷心情有所减缓；吃完饭，毓秀又用了些水果，心情总算好转了。
    “爷爷，您洗漱一下去午休，下午要上班，得养足精神。”
    “知道了。”严老爷子摆摆手，先去卫生间洗漱完，回到房间把奶粉票拿出来交给严如山，“早点去买奶粉，你都打算不让毓秀喂奶了，奶粉得多备；我三个重孙呢，我再想办法弄些奶粉票回来。”
    叮嘱完大孙子，严老爷子回到房间，躺在床上还不住盘算；三个重孙一个月吃多少奶粉，要多少奶粉票才够，人说孩子多是福气，人丁兴旺不是。也有人说孩子都是讨债的，瞧瞧，还没出声就要计算着给他们准备多少东西？
    讨债这句话是一点没错。
    不过，老爷子高兴，全来讨债也高兴；他这一脉人丁不旺，他就一个儿子，两个孙子，毓秀一下子给他添三个重孙，老爷子心里开怀着呢。
    钟毓秀抽出一张奶粉票看了看，左边写遗失不补，过期作废，右边写禁止买卖，可以赠送。中间为奶粉二字，抬头是上京市商业局，下尾为月份，写着十月份，正中央盖着一个红章。
    现在已是九月末，十月份月底过期。
    “十月份不用就过期了，还是得把东西买回来。”
    “不急，十月中旬去换就行，奶粉是有保质期的，咱们迟换半个月，就能多管半个月。”数了数，轻点总数，做到心里有数，“一共十六张，可以买十六罐儿奶粉；咱们家三个孩子，预算一罐吃一个月，十六罐儿约莫只有五个月，还要防止他们越来越大吃的越多。咱们还得换一些奶粉回来，等到他们七八个月的时候用辅食，到时奶粉量能减少一半。”
    奶粉在现在是供不应求的精贵物，基本是一上市就抢没了；他还得和百货、供销社那边的熟人打招呼，十月中旬有奶粉到给他留起来一部分。
    “能管五个月时间，咱们不用急了；等到吃完再换奶粉票就是。”五个月后还不知有没有物资限制，这会儿不用急；严如山手里有以前的人脉在，就是限制着，也能还到几张奶粉票。
    严如山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咱们想到一块儿去了，媳妇儿，咱们心有灵犀呀。”
    “谁跟你心有灵犀？过来扶我去卫生间洗漱，有点困了。”
    “好咧，媳妇儿大人。”奶粉票往兜里一塞，扶着她便往卫生间走；伺候她洗漱完，他也简单梳洗一番，又扶着她上楼躺下，挤到她身边盖上被子，哄着人入睡，“睡吧，晚饭让狗蛋给你做蒸鱼吃。”
    鱼对孩子和母体都好。
    钟毓秀点点头，闭上眼很快进入梦乡。
    严如山垂眸瞅着怀中娇妻，心满意足地低头亲了亲她额角，慢慢入睡。
    一觉醒来，严如山精神抖擞，钟毓秀软绵绵的不想动，“毓秀，起来咱们下楼喝水去，你该喝水了。”
    孕妇每天的水量不达标，会造成头晕脑胀，有晕眩感，严重者还会脱水。
    “不想起来。”语音软糯嘶哑，似在撒娇。
    严如山俯身把人抱坐起来，给她穿上外套，“咱们喝了水再睡会儿？在楼下沙发上睡，我陪你。”要不是得让她多走动，他都不想叫她起床，瞧她那小可怜样儿，令人心疼又怜惜。
    “媳妇儿乖，咱们喝了水再睡，好不好？”
    钟毓秀眯开眼缝，伸出手，“拉我。”
    “好。”依言将她拉起来，小心翼翼护着到床边，为她穿上衣裳，“好了，来，靠着我。”
    钟毓秀顺势而为，靠近他的臂弯里，由他扶着出门，下楼到大厅。
    顾令国、方国忠、王大丫、龚招娣都在大厅，看闲书的看闲书，看报纸的看报纸，听见脚步声，纷纷抬头看去。
    “钟同志，严同志，您们醒了。”顾令国放下手中报纸，起身道。
    严如山点头，“起来了，王阿姨，龚阿姨，麻烦你们端一杯热水过来；再切盘水果，让狗蛋榨份果汁送来。”
    “好的。”王大丫看的是闲书，类似小孩儿看的连环画；她放下书，与龚招娣一道去厨房。
    顾令国问道：“严同志，有什么是需要我做的？”
    “没事儿了，你们看你们的报纸，不用管我们。”严如山摆摆手，将人扶着坐到沙发上。
    钟毓秀吁了口气，捧着肚子摸，肚子沉甸甸的，肚子又大看不到前路；上下楼都靠严如山，她不轻松，严如山也不轻松，不过，她一个人的时候倒是会用精神力探路。
    “我还想吃生蚝，有吗？”
    “你今天吃很多了，没有。”发誓把人看住了，严如山是一刻不能心软，“明天给你买烤鸭，好不好？”
    有点馋。
    钟毓秀点点头，把生蚝丢开了，“要两只。”
    “成，几只都成。”
    把人忽悠过去了，王大丫跟龚招娣过了片刻，端来了果盘和果汁，“钟同志，您先吃着，这些都是狗蛋提前准备好的；厨房里只有开水，还需要放一放，等会儿给您送来。”
    “谢谢。”接了果汁先喝一口，这才朝水果下手。
    严如山端了果盘，与她并肩而坐，伺候她吃完水果；又让人送来了点心，她的饭量本就大，有了孩子饿的更快，吃的东西多了至少三分之一，希望孩子们没遗传到媳妇儿的能吃。
    想想媳妇儿在山里，靠着一根木棍就能打死野猪，在山林里如鱼得水；他又矛盾了，按理说能吃是福，有能耐才好呢，怕就怕遗传到能吃，又没遗传到媳妇儿的能耐。
    糟心了。
    “慢点儿，别噎着了，开水来了。”严如山一边说着话，一边朝厨房方向看；见王大丫端着水杯而来，松了口气。
    王大丫将凉白开送到他面前，严如山顺手便接下，先试了试温度，觉得合适，方给她饮用。
    第275章 猜测
    用完点心，勉强填肚，将手中盘子交给身边男人，“严大哥，我想出去走走。”
    “不歇会儿？”刚起来，她精神头还没提起来。
    “不了，走一走精神头就起来了。”毓秀摇摇头。
    严如山将盘子放到茶几上，扶着她起身往外走；十月的天，天气清朗是日头正好，洒在身上暖洋洋的不晒人。
    钟毓秀仰头闭目享受难得的美好阳光，微风拂过，撩起她耳边的几缕青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