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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满长空 第142节
    李裕在离院呆了这么长时间,应当也是烦闷的,区老夫人没有戳破。
    温印起身,又朝区老夫人道,“外祖母,我晌午要吃素鹅。”
    区老夫人叹道,“知道了。”
    温印这才笑了笑,又朝李裕道,“替我照顾好外祖母。”
    李裕点头。
    温印朝他眨了眨眼,李裕唇畔微微勾勒。
    等下了玉兰楼,温印很快上了马车,周妈催促马车快些。
    “账册在哪里?”温印问起。
    周妈道,“昨日东家提起,老奴就留了心,让鲁伯让账册放回了库房中,不在老夫人苑中,这样不会被老夫人发现。”
    周妈处事妥帖,温印放心。
    眼下还是晨间,到下午还有好几个时辰,时间虽然紧,但不是没有可能看完,就得处处紧张,实在不行,还也好再寻一处机会,但外祖母精明,这次是因为李裕在的缘故,但再有下次,外祖母未必不会觉察。
    “再快些。”温印嘱咐声。
    车夫应声。
    眼见马车加快驶离,李裕收回目光,虽然不知晓温印要做什么事,但能看得出温印着急。
    他尽量多给她争取些时间。
    李裕端起茶盏,没有显露旁的痕迹。
    “都出去吧,也让外面的评弹撤了。”老夫人吩咐了声,清维几人跟着退了出去。
    李裕放下茶盏,转眸看向区老夫人,老夫人是有话要单独同他说。
    宋时遇见旁人出来,旁的禁军问道,“头,怎么做?”
    宋时遇头疼,“就在这里,都看紧些,如果出事赶紧去。”
    禁军应声。
    宋时遇觉得这一趟回京,一定告假半个月,哪里都不去,就在家中躺着。
    屏风后,区老夫人沉声开口,“殿下,老身的儿女都过世了,就剩了阿茵和阿暖两个外孙女,在老身这处,孙女,外孙女,没有区别。殿下身在其中,比老身更知晓朝中局势,如今阿暖已经不在长风了,老身身边只有阿茵一人了……”
    李裕认真听着,没有打断,也忽然意识到,方才外祖母没有再坚持同温印一道回老宅,其实还有一个更重要的缘故,就是想单独同他说些话。
    要避开温印。
    李裕看向区老夫人,“外祖母您说吧,李裕听着。”
    区老夫人知晓他心中有数,也不多旁的弯弯绕绕,直截了当,“阿茵从小就有主见,人也生得好看,京中想去永安侯府提亲的世家踏破了侯府的门槛,但她爹慎重,婚事也一直没定下来,就是老身不提,殿下心中应当也清楚,老身也好,阿茵的祖母和父亲也好,都不希望阿茵入宫。”
    区老夫人说完便停了下来,李裕温声应道,“裕儿知道,外祖母但说无妨,裕儿听着。”
    李裕这么说,区老夫人才跟着点头,继续道,“无论怎样,阴差阳错也好,姻缘天定也好,眼下阿茵同殿下一处,这是我也好,阿茵的祖母和父亲也好,都没有意料到的。但见殿下和阿茵要好,老身心中欣慰,但有担忧。”
    李裕目光看向区老夫人,“外祖母您说吧,裕儿都听着,外祖母要问什么,裕儿都知无不言。”
    区老夫人笑了笑,温和道,“好,那老身就直说了,殿下勿怪。殿下眼下身陷囹圄,逆势时与阿茵在一处,年少相伴,自然有年少时的情谊,但老身想问殿下一声,日后,殿下想如何?”
    李裕坦荡,“眼下如何,日后便如何。”
    区老夫人又道,“老身是商家,在商言商,商家最讲信誉,也习惯做事之前都约定清楚,但同皇家做生意,怎么做都吃亏。”
    李裕会意,“君无戏言,外祖母想问什么,李裕不会一个假字;李裕答应外祖母的,也必定会信守承诺,外祖母可以放心。”
    区老夫人点头,“好,那老身就问了。今日永安侯府也好,娄家也好,如果倾尽全力,救殿下出囹圄,等殿下日后羽翼丰满,要如何待阿茵?”
    李裕沉声,“待卿如一。”
    ***
    回到老宅,温印和周妈快步往库房去,账册已经备好,温印落座,“周妈我看得快,不用管我,把相关的账册都拿过来,还有,让鲁伯来这里一趟,娄家早前的生意鲁伯都清楚,让他同我一处。”
    “是,东家。”周妈应声。
    温印摊开一本账册,一页页翻过去,还有几个时辰,应该能看出端倪。
    作者有话说:
    补齐啦,不欠稿了
    今天的更新在晚上,等我!
    第079章 对小奶狗好些
    “东家。”少顷, 鲁伯来了仓库这处。
    “鲁伯,来了?”温印问候了声,而后继续低头看着手中的账册。
    “东家, 周妈都同老奴说了。”鲁伯上前,见她淹没在账册中, “但这么多账册,东家看得过来吗?”
    温印温声道, “没事,先挑舅舅出事前后三年的账册看, 能迅速看完, 就是鲁伯您要是手上没事, 今日空出时间同我一处,早前娄家的生意您最清楚,如果有疑问的地方,我可以直接问您快些。”
    鲁伯颔首,“东家放心,周妈已经同老奴说过,老奴推了旁的事情, 今日专程同东家一处。老奴就在这离,东家有时就问。”
    “好。”温印轻声。
    时间有些紧,温印没做旁的耽误, 低着头继续看着手中翻阅的那本账册。
    鲁伯对温印很熟悉。
    温印在专注看账册, 没有疑问的时候,鲁伯没有出声打扰她。鲁伯也在一侧随机翻开一本账册。
    年代有些久了,但是其中不少内容鲁伯都有印象。
    那时候娄家的生意还是大爷在照看。
    东家很清楚, 如果要查账册, 看哪一年的账目出了问题, 便至少要查前后三年的账目才能尽可能看出前置和端倪。
    鲁伯来之前,温印就已经看了好些。
    外祖母说起过,从舅舅主事娄家生意开始,账册就非常清楚。
    舅舅很注重账目的清晰。
    因为从舅舅经营娄家的生意开始,娄家的生意连翻增长,这就要求账目要比早前都更细致详尽,舅舅才有可能在很短的时间内清楚娄家上下所有生意的近况。
    而温印从这些账册里,也很容易能看出娄家生意的变化,什么时候开始涉猎什么领域的生意,都能看到端倪,尤其是娄家与临近诸国的生意往来,也是从舅舅这处开始的,所以无论后来外祖母接手娄家的生意也好,还是生意到了她这处也好,都是舅舅打下的基础。
    账册的一串串数字,在温印看来都不是简单的数字,而是还能在脑海中串联成一幅幅清晰的生意扩展版图。她看得是账目,但却好似细致回顾了那些年舅舅手中的生意往来进展……
    是一部编年史。
    到再一本账册的时候,温印目光停留在其中一处上,略微皱了起眉头,长宁九年?
    如果温印没有记错,李裕是在天家登基后两年才出生的,长宁九年,那李裕那时才七岁……
    温印不由笑了笑。
    但很快,温印又怔住。
    她早前看账册从来不会如此,怎么眼下看到这些年号都会想到李裕的?
    温印指尖微微滞了滞,喉间也轻轻咽了咽,而且,是不自然就想到李裕……
    但很快,温印又收起思绪,朝鲁伯问起正事来,“鲁伯,你对这笔开支有印象吗?”
    鲁伯温声凑近,温印也将账目摊开放在鲁伯跟前。
    鲁伯眼下虽然是娄府的管家,管理着娄府新旧两处宅子的琐碎事宜。
    但在舅舅还在的时候,鲁伯是跟着舅舅管账的,舅舅也很信任鲁伯,这些账目大都过了鲁伯的眼,鲁伯有印象。
    鲁伯是年迈之后才开始做了娄府的管家,但生意上的事,鲁伯堪比娄家生意上的管事。
    鲁伯仔细看了看账册,为了确认印象,又前后翻了翻,口中从迟疑到确认,“长宁九年……老奴记起来了,这笔账老奴还真记得!”
    鲁伯将账册还到温印跟前,一面朝她道,“东家,当时大爷说是要去沧州那处做生意,因为早前没有同沧州场边有这么深的交易往来,都是走得旁的中间商人,所以算不得熟络,大爷谨慎,在备足了货物交易的银两之后,怕银子不够,又提前准备了,这笔就是当初从钱庄里提出来的银票,大爷是随身带去的。年头有些久了,老奴记不得具体细节,但如果没记错,那一趟东家要去沧州谈的,是马匹生意。”
    马匹生意,沧州……
    温印莫名想起了阮家,就是同陆家是姻亲的商户阮家!
    阮家也是在沧州做马匹时间的,这未必有些太过巧合了。
    而且,长宁九年……
    温印忽然意识到哪里有些不对,她如果没有记错,舅舅就是长宁九年过世的……
    沧州,温印倒吸一口凉气。
    舅舅就是这趟去沧州后,再没有回来过……
    温印攥紧掌心,又重新看回了账册,前前后后翻了好几次,直至鲁伯都出声,“东家,大爷就是这一趟去了之后,遇到了暴雨滑坡……”
    温印没有应声。
    鲁伯说的,她之前就已经想到过了;刚才,她想的是另一件事。
    无论是账册的记载也好,还是鲁伯刚才的回忆佐证也好,都肯定了一件事——舅舅去沧州做马匹,为表诚意,银子早就付过了,但舅舅谨慎,即便付过了银子,还是担心中途会出差池,所以让鲁伯从库房和钱庄提了银票出来,以备不时之需,因为舅舅很清楚,钱是小事,生意打通是大事。
    舅舅能做这么周全的准备,反过来又说明一件事,这一趟去沧州,舅舅是抱着势在必行的心思去的,也做足了准备。既然如此,舅舅又怎么会签下死签,找人借印子钱呢!
    这根本说不通。
    当时跟着舅舅去沧州的人已经不在了,没人知道当时沧州出了什么事,而舅舅将这件事压了下来,所以外祖母不知晓。但舅舅借下的这笔印子钱,在账目上来看已经让人提了银票还上了,所以这其中不是有疑点,而是疑点重重。
    光是这些都说不通,还有沧州的马匹生意。
    自温印接手娄家的生意以来,娄家就没碰过马匹买卖,但从账册上的记载和鲁伯刚才的描述来看,舅舅当时应当十拿九稳。既然都十拿九稳了,不应当因为舅舅过世,就一点水漂都没有,石沉大海。
    温印眉头微拢,“鲁伯,能同我说说沧州的马匹生意吗?”
    鲁伯颔首,“是,东家,早些的时候,南顺和苍月还没有取走东陵的南部十八城,当时沧州地理位置优越,在东陵,长风和巴尔三国的交接之处,从巴尔来的马匹,在沧州交付给长风和东陵两国。大爷当时也是去了很多次,打通了那边的关,但遗憾的是后来大爷过世,这笔买卖就不了了之了。东家可能不知晓,长宁九年的时候,沧州那边还生了一场动乱,不少人都死在沧州,所以,当初做马匹生意的银子是拿不回来了,也就没了下文……”
    鲁伯这么说,便解释得通银子付出去,生意却未进展的缘故了。
    温印刚想开口,鲁伯又道,“还有一事,东家怕是要问。”
    “鲁伯你说。”温印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