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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0章 劫波渡尽
    卢涵听到这里,终于算是明白了。他看着曹歌的眼神里,突然多了许多不该有的东西。
    曹歌也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怎么?是不是挺意外的?我为了做实验,竟然背着强奸的罪名,甘心情愿的往监狱里钻营?现在我在你眼里,是不是就是一个神经病了?”
    卢涵缓缓的摇了摇头:“你猜错了,我还真不是这么想。”
    “那你是怎么想的?”
    “对不起,这件事涉及个人隐私,我不想跟你说。”
    曹歌听着奇怪,他侧过身仔细看着他:“你什么意思?引起我的好奇心,你又不想对我说了?”
    曹歌的语气有些冲了,引得同监区放风的三四十个犯人,都转头向这里望过来,其中就有特意为了保护卢涵,插进来的贴身保镖庄俊杰。
    卢涵见庄俊杰转身要往这里走来,马上向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这里没情况,用不着小题大做。
    那边庄俊杰停下了脚步,卢涵这才把视线又转回到了曹歌的脸上,看着他那愤懑的表情,卢涵忍不住想笑:“好吧,那我就说了。”
    他沉吟了一下,眉宇间变得深沉了,双眸中多了几分神往:“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说的哪个人我认识,而且我和她,比他和你还要熟。”
    曹歌有些不信:“你认识那个人?比我还熟?那你跟我说说,那个人叫什么名字?”
    卢涵几乎是一字一顿的道:“那个人叫何红琳,对不对?”
    曹歌听到卢涵说起“何红琳”这三个字吃惊不小,瞪着眼睛问:“你怎么知道她的?”
    卢涵说:“应该……算是缘分吧,我和她早在二十多年前就认识了,她是我的姐姐和大学老师,也是……我未婚妻的师父。”
    “你未婚妻的……师父?”曹歌听到后来,越发觉得不可思议:“你是说她收徒弟了?而且那个徒弟就是你的未婚妻?”
    卢涵一副与不惊人死不休的架势,笑着点头:“没错!她已经把平生所学,都传给了我的未婚妻。”
    “你胡说!这不可能!”曹歌突然变得暴躁了许多:“你的未婚妻是谁?她怎么可能有资格去做那个人的徒弟?”
    “曹兄,你先别激动,能不能先听我把话说完?”
    卢涵按着他的肩膀,微笑道:“在此之前我还真挺佩服你,觉得你见解不凡学识不浅,很令我仰慕。可惜当你提到了她,你在我心目中的形象,马上就一落千丈了。
    “因为我觉得,你刚才说讲解的,那些所谓的心理学巅峰,不过是骗人的巫术而已。
    ”何红琳就是因为学了这些巫术,而落入了魔道,这一生都无法自拔,最终也是因为这些巫术,才让她厌倦了尘世,彻底离开了我们。
    “幸好她已经死了,不然的话,也不知道还有多少人像你一样被她所蛊惑,去做这种无聊的实验!”
    曹歌听卢涵把话说完,也没怎么像刚才那么激动,只是脸上的表情比卢涵还要失望:“对不起卢兄,你说的这些话,也让你的形象在我的心中一落千丈!刚刚我对你坦露心迹,是我认为你不是个普普通通的俗人,可惜我看走眼了。你认识神人,跟神人在一起那么久,没沾染一丝仙气倒也算了,反而去用你的思维理念去亵渎神人,卢兄,你真让我觉得很失望。”
    曹歌摇头说:“道不同不相与谋。算了吧,既然我们俩对心理学巅峰的认识不同,将来肯定会走两条背道相驰的路。
    “所以你和我还是不必再交流了,我们的交流最终只能变成相互抵毁,没有帮助,只有拆台,毫无意义。
    从现在开始,我们之间的友情随风而散,你和我重归陌路!”
    卢涵没想到这个曹歌的气性这么大,没怎么着呢,就要断交了,好像没这个必要吧?
    “曹兄,你这么说就不对了,真理往往都是在争论中产生的,不然怎么会有辨证一说呢?你这样排斥异已,最终只会让你的所学归于伪学,成为邪法巫术!”
    卢涵还真不想就这么和曹歌断交,起身拦住他,很认真的说道:“你说的道不同不相与谋,指的不是我们这样的人。真正的道不同是指我们和他们……”
    说这句话时,卢涵抬起下巴,向曹歌示意着那边——那边角落,正有几个五大三粗的犯人,围着一个瘦小枯干的犯人“开荤”,其中两个犯人并排站在外围,故意挡住看守的视线,而另几个人依次把手伸进了那被“开荤”犯人的裤裆里……
    “……我们和他们才是真正的道不同。相反,我和你就像王安石和苏轼,虽然两个人的理念不同,却是一直相互赞赏,最终劫波渡尽,恩怨尽泯。”
    卢涵又说:“我信奉唯物,却和你所谓的神人成为至交,便是这个道理,甚至于我能和她的唯一传人成为枕边人,也是在证实我的胸怀。而曹兄刚才那么一说,却显得心胸狭隘了。”
    曹歌听卢涵这么一说,脸也不由自主的红了。他想了想才道:“既然你说,你的枕边人是她的唯一传人,不知道哪天,我能否有幸去拜望她?”
    卢涵笑了说:“你想去拜访她?好啊!不过,这件事在于你,而不在她。”
    “怎么讲?”曹歌又坐下了问。
    卢涵依旧笑道:“你在这里,你怎么去拜访她?除非让她来拜访你。可她和你无亲无故,我就是让她主动来看你,她也未必肯这么做。”
    曹歌想想也是这么回事儿,目光中多了几分神往,表情里却又略带了些许的失望。
    卢涵又说:“曹兄,我觉得你中那个人的毒太深了。而我们做为一个真正的人,哪怕思想再怎么高贵,仍应该主动溶入社会中去,因为你无法否认,人是属于社会的。
    “我们就像大海中的一滴水,身在大海之中,我们可以和同类一块扬起惊涛海浪,可一旦我们脱离了大海,就是最普通不过的一滴水,很容易就被阳光蒸发,沙漠吸收。
    “曹兄,我很欣赏你的学识,可我不欣赏你的为人理念。我不想改变你什么,但至少,我想让你成为一个正常人,一个身在社会的正常人。
    “曹兄,你还是别再犯傻了,去把你的事实说清楚,跟我一块儿出去吧。就算你为了见神人的徒弟,你也应该这么做!”
    曹歌到底还是被卢涵说服了,不过他仍不愿承认这一点,犹豫了好一会,才淡淡地说:“那好吧,你再让我想想。”
    ……
    眼看放风就要结束了,班长指挥着众犯人排队,列队看齐,立正报数,接下来犯人们分成三队,依次向操场三面开启的铁门走入。
    这时一个身穿警服的看守,走进了操场,冲左边正要向门里走入队伍喊道:“2531,6877,出列!”
    2531是卢瞻远的编号,而6877这号是卢涵的,在看守所里,一般看守都不直呼犯人其名,都是喊犯人的编号。
    卢瞻远和卢涵听看守喊到自己,全都下意识的走出了队列,板板整整的站在了那个年轻看守面前。
    卢瞻远和卢涵的身份在看守们中间早已经成了公开的秘密,他们都知道,这对父子不只富可敌国,而且背景也不小,连所长平时都对这二人陪着笑脸,恭敬有加,当然那个小看守也识得时务,语气又变得温和了:“有人来探视你们了,跟我来吧。”
    卢瞻远和卢涵都觉得奇怪,昨天何诗琴和云馨才探视他们,今天怎么又有人来了?何况看守所里是有规定的,每星期六才是探视期,平时是不允许家属过来探视的,所以这就有点显得突兀了。
    不过有人探视,毕竟是件好事,父子俩跟在身后,向另一道门走去,在灯光昏暗的走廊里,经过了重重铁门,终于来到了隔着大玻璃的探视间。
    卢瞻远和卢涵透过玻璃,看见对面一个身着淡灰色长袖西服,窄领连衣裙的女士。
    女士的头发挽着,刘海中分,显现出一副白皙的面颊,脸上眉目如画,星眸清澈,嘴角微微上挑,半掩半露出那白瓷一般的贝齿,显得仪表端庄,气质不凡。
    卢瞻远一见那个女人,眼睛立刻亮了许多:“何市长,你怎么来了?”
    只是卢瞻远说这话时,过于激动,还没等坐下,拿起桌子上的话筒呢,所以玻璃墙外的何红珍,当然什么也没听见。
    何红珍待卢瞻远和卢涵坐下来,这才先向卢瞻远问候道:“卢叔叔好。”
    卢瞻远总算平复了激动的心情,对着话筒苦笑了一声:“嗯,还算可以吧,在这里有什么好的。”
    何红珍脸颊上笑出两个梨涡:“卢叔叔,您也别太着急了。上层派来的程婉华,做事雷厉风行,而且非常熟悉司法程序,在指导工作上,能够把握住纲领,所以这个案子由她主持,是比预想的要快了不少,我想也用不了太长时间,就能开庭审理了——我想最多也就半个月的时间吧。”
    “那太好了!”卢瞻远难掩脸上的兴奋,长出了一口气说:“我在这里可真是度日如年了。”
    何红珍点头说:“卢叔叔放心,您和卢涵只是包庇罪,罪行并不算重。而且之前那个调查组以权谋私,把你们的证据销毁了。现在这倒成了好事,公诉方再告你们包庇罪,反而证据不足了,估计在法院最终审理时,你们的罪名都不见得能成立。”
    卢涵一直没说话,听了这句,也忍不住问:“大姐,这些你听谁说的?是真的吗?”
    何红珍笑:“当然是我说的了。为了你们卢家,我可是舍了脸,请了全国最著名的魏明海魏大律师出山。而且我对魏律师的要求是,你们父子俩必须没有一点罪名,清清白白的走出法院。当然司法部门也向我透露了一些情况,他们觉得你们的行为也未必能判刑,最多象征性的罚些款罢了。”
    听何红珍这么解释,卢涵马上更加感激的说:“谢谢大姐。”
    何红珍摇头:“你可千万别谢我,你要谢还是得谢咱们家老四——你的未婚妻,是她求我这么做的,她说你和卢叔叔一直洁身自爱,肯定不愿意背负任何罪名,希望我能帮她。当然了,是亲妹妹开口求我,我再怎么为难,也得帮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