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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与梨花同年岁 第45节
    谢斐双手抱在胸前,懒洋洋地倚在小巷的墙上,耳边隐隐传来巷子外面街市上的热闹声,一墙之隔却像是两个天地。
    徐晗玉见他不说话,“怎么,心虚了?”
    “呵,”谢斐低低笑了一声,“你是我的谁,我为什么要和你心虚?”
    徐晗玉一愣,谢斐说的没错,他和她心虚什么,他们之间本来就没有什么关系,自己何必在此同他废话。
    她迈出脚刚想走,谢斐又一把拉住她的手,“不要你的侍女了?”
    “这里是金都,不是江州,你敢把我的人怎么样?”徐晗玉根本不怕他的威胁。
    “是啊,这里是金都。”谢斐的声音带着些不可名说的怅惘,徐晗玉忽然就想到了那年江州的七夕。
    “那年七夕在秋华楼你是故意喝醉的吧?”他轻声问。
    提及江州的往事,两人都有些恍惚。
    “不记得了。”其实是记得的,她当然是故意喝醉的了,就是为了骗那个自以为是的傻子,让他以为自己酒后吐真言,让他一点一点开始沦陷。
    “是嘛,”谢斐松开了徐晗玉的手,声音陡然变得冰冷,“你忘了,我可不敢忘,谢某今日可是拜女郎所赐。”
    徐晗玉叹一口气,回身平静地看着谢斐,劝道,“你还是忘了吧,只有忘记才能……”
    徐晗玉话未说话,谢斐便将她揽入怀里,俯身吻住,那一年的七夕夜他就想这么做了。
    唇齿相依不过一瞬,徐晗玉的鼻腔里充满了此人霸道的气味,她脑子先是一空接着炸开了无数的画面,有渡口的初见,有寺庙后山他骑着赤兔马出现,还有在那个破山洞里他不停地给她唱着童谣……
    突然她不知想到什么,一把将他推开,“够了,谢斐,你在我身上跌的跟头还不够吗?我不是你能招惹的人!”
    夜风凉凉吹在脸上,谢斐也清醒了一些,他此刻仿佛才想起今夜的目的,转过话头,“我去拍卖会,是为了那张藏宝图,我得到的消息那张图似乎是真的,刚刚拍下它的是东吴的人。”
    “我知道。”
    谢斐点点头,这些消息他能知道徐晗玉自然也能知道,只是他就是想说些什么,不想让她这么快离开。
    “至于顾子书,我接近她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只是……只是想和英国公府交好,是我爹嘱咐我这么做的,他估计有他的用意吧。”
    英国公府空有名声,无权无势,谢虢为什么要谢斐同英国公府交好?这话听起来错漏百出,但是徐晗玉心里竟然信了。
    “其实你不必同我说这些的……”
    “不是你说要和我合作吗,只要可以说的我都会告诉你,这是我合作的诚意。”谢斐匆匆说道,“好了,夜深了,我送你回去吧。”
    不待徐晗玉拒绝,他径直往前走去,“刘玄木会把你的侍女送回府的,还不快跟上。”
    这个人真是小气又幼稚,徐晗玉哑然失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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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蝉忽然被人点了昏穴,等她醒来时人已经到了府里。
    “公主,你没事吧?今天是怎么回事啊,暗卫呢?”
    “街市上人多眼杂的,暗卫哪里赶的过来,无碍,是一个熟人,他也许是怕你在不方便。”
    她在怎么就不方便了,秋蝉还想再问,徐晗玉赶紧岔开话题,“对了,你不是好奇我怎么知道最后那个买消息的,会相信画中人就是顾子书吗?”
    秋蝉果然被此事引开了兴趣,“为什么?”
    “你还记不记得我十三岁那年随北燕的使团出使西齐,那一次顾子书也在。”
    是有那么一回事,刚时候秋蝉刚到郡主身边伺候,谨小慎微,生怕哪里做的不好,到了西齐也只敢在使臣的屋院内走动。
    “我在西齐的街市上见过那位拍卖的小郎君,匆匆一面,好像顺手帮他解了围,连话也未说上一句,难为他竟然记到如今。”
    若不是徐晗玉素来过目不忘,还真想不起何时和此人有过渊源了。
    “那人既然寻那画中人都寻到金都了,想来也是怀疑和北燕的使团有关,我那是偷偷跟着去的,使团名单里没有我的名字,不过英国公带着一双儿女去可是记录在册,因此我让你说是顾子书,他绝对不会怀疑。”
    “原来如此,可是不对啊,若此人见过顾女郎岂不是就露馅了。”
    “傻丫头,如果他见过顾子书,拿出画一问,顾子书会不告诉他画中人是谁吗。”
    “没错,依顾女郎的性子,八成会实话实说那画中人就是公主,还是公主计策高明,那人啊定然是害了相思病,想要求娶画中人呢。”
    “那就让他去英国公府求吧,想来英国公对于拒亲一事早就经验十足了。”徐晗玉促狭地说。
    只是这件事情的发展竟然出乎了徐晗玉一开始的预料。
    “西齐的太子冉想要求娶英国公府的大女郎当太子妃,众位爱卿,这门亲事觉得如何?”淳熙帝倚在龙椅上,合上奏章,随意问道。
    “回禀陛下,我朝同西齐一向交好,既然太子冉以太子妃之位诚心求娶,何不成人之美,缔造一段佳话,愈发巩固我二国的关系。”王丞相提议道。
    接着不少人附议王丞相的说辞,一时竟无人反对。
    “既然大家都觉得是好事,那朕就允了。”
    “陛下不可,”英国公惨白着一张脸跪下身去,双手贴着地面,用了磕了一头,“老臣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实在是不舍得她远嫁啊,还望陛下看来老臣多年来为国尽忠的份上三思啊。”
    “英国公此言差矣,女子出嫁乃是天经地义的事,出嫁从夫,无论远近那也和娘家没有了关系,何况嫁的是一国太子,绝不会辱没了英国公府的名声。”曹太尉说,他掌管北燕的兵权,自然巴不得同西齐交好,这样若日后东吴和南楚再来挑衅,也好多一个助力。
    “儿臣不同意,”太子站了出来,“父皇,顾女郎向来以才学闻名天下,她的诗词文章是连大儒们都夸赞过的,这样一个才艺无双的女郎,若被朝廷拿去作为与他国交好的馈赠,那世人会如何看待北燕,请父皇再三思量。”
    “太子严重了吧,把一个国公女郎嫁给西齐太子,还是作为正妃,怎么就有损北燕的颜面了,还是说,太子自己有私心呢?”曹太尉正因为被太子毫不留情退亲一事暗自怀恨在心,此番见太子对这个顾子书多有维护,心中不忿。
    “父皇,儿臣一心为了北燕,昔年曹孟德不惜重金赎回蔡文姬,造就文姬归汉的佳话世人传颂,难道今日我北燕还要主动嫁一个弱女子去他国吗?”
    “蔡文姬那是被胡骑掳去匈奴,同今日的场景哪里有半分可比?”曹太尉冷笑着说。
    “好了,”淳熙帝探究地看了一眼刘琛,出声打断朝堂上的争辩,“这件事情延后再议。”
    第47章 拒绝
    “我不嫁!”顾子书气愤地说,“什么西齐来的太子,凭什么他想娶我就得嫁。”
    “唉,”英国公长叹一口气,背着手在厅堂里来回走了好几圈。
    “老爷,你歇一歇吧,晃的我头都晕了,”国公夫人坐在椅子上,连喝了两碗参茶。
    “夫人啊,我哪里还能歇得下来,这个事情恐怕子书是躲不开了。”
    “怎么就躲不开了,你平时不是交友遍天下吗,你结交的那些才子名士,怎么这会儿帮不上忙了。”
    “他们不过都是布衣百姓罢了,天子决定的事情他们能有什么办法!”
    “我不管,我就这么一个女儿,把她嫁到西齐去,这辈子我还能见着她几面啊,何况平白无故地这个西齐太子为什么要娶我家濛儿,万一西齐和北燕交战了,他们是不是要拿濛儿做人质啊?”英国公夫人越想越害怕,只觉得心口阵阵抽痛。
    “你只有濛儿一个女儿,我又何尝不是,求亲这件事的确来得蹊跷,不过做什么人质的夫人想多了,两国真要开战,一个国公女儿能顶什么用,唉,当务之急,是要想想办法如何把这桩婚事给推了。”
    顾子书手里握着帕子,拧起绣眉沉吟了片刻,眼看父亲和母亲也商讨不出什么结果来,她突然想起一人,从屋里快步出去。
    “濛儿,你这是要去哪?”
    “父亲,母亲,我有事出门一趟,去去就回。”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往外跑,平时你真是把她给惯坏了。”英国公说。
    “你就让她去吧,以后若真是嫁到什么西齐去,哪里还有这种舒心日子,”说着,英国公夫人又开始抹起眼泪来。
    顾子书叫了马车,在大街上疾行,她撩开车帘,心急地想瞧瞧到了哪里,不料看见一人从街边铺子里出来,她急忙大喊,“等一等,快停下。”
    车夫连忙拉起缰绳,没想到手势太猛,马儿反倒受了惊,眼看着就要冲撞了街市上的行人。
    一郎君忽然跃起,骑在马上,拉住了缰绳,止住了受惊的马儿。
    顾子书受此变故,惊魂不定,正在拍着胸脯喘息之时,瞧见那郎君跃下马正要走,连忙出声,“少岐,是我!”
    谢斐回过头来,这才注意到方才出事的马车是英国公府的。
    “顾女郎?”
    顾子书跳下马车,来到谢斐跟前,整理了一下发饰,“我正想去你府里找你呢,没想到这么巧遇见了,你又救了我一次,谢谢你。”
    “小事罢了,顾女郎找我有事?”
    毕竟是女儿家的事,顾子书话到了嘴边反而有些羞赧,她眼神飘忽,看到谢斐手上拎的东西,又看了一眼他出来的店铺。
    “你怎么从首饰店里出来?”
    谢斐淡淡地说,“我来买点东西。”
    “哦哦,”顾子书点点头,又想到了七夕夜拍卖会的事,“你送我的那个步摇,我很喜欢,一直没来得及跟你说一声谢谢你。”
    谢斐轻笑一声,“你怎么总是在谢我。”
    顾子书脸上微红,“那是因为少岐一直在帮我。”
    二人进了一旁的茶馆。
    顾子书喝了一杯热茶,总算鼓起勇气,“今日朝堂上的事情你听说了吗?”
    谢斐“嗯”了一声,“听说了,西齐的太子冉想要求娶你。”
    顾子书仰起头,眼中含着期待,“那你怎么看呢?”
    谢斐想了想,认真分析道,“太子冉乃是西齐的五皇子,原本储君之位是落不到他头上的,不过他之前的几位哥哥病的病,死的死,才轮到他当太子,此人据说性格单纯,为人淡薄,对待下属臣民都颇为友善,是以在西齐民间声望不错,若能顺利登基,应该能做一个爱民的帝王。”
    “少岐,我并不在乎他会不会成为一个好的帝王。”顾子书的眼中有些失望。
    谢斐放下茶杯继续说道,“他要求娶你做太子妃,这件事不像是西齐皇帝的授意,倒像是他自己的心思,不过他既然能向北燕陛下发出正式函书,西齐也只能认可这门亲事,若你嫁给他,旁的不论,他费了这番周折,想来会以真心待你。”
    顾子书等了片刻,不见谢斐有下文,心头有些酸涩,“你想说的,只有这些吗?”
    “少岐,我不在乎他是不是一个好太子、能不能成为一个好皇帝,我也不在乎他是不是一个好夫君,我根本不在乎这个太子冉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不想嫁给他,便是他好上天去,和我又有什么关系!”顾子书语气有些激动,也是到了这一刻,她才明白,若她不能嫁给眼前之人,她嫁给谁都不愿意。
    是什么时候开始的,谢斐在她心里的分量越来越重,是七夕夜他为了她的一句喜欢一掷千金,还是听音楼一次次的品茶谈心,亦或是白马寺里他逆着人群把她救下,或许更早,早在他们儿时共患难以后,就已经结下了无法解除的羁绊。
    谢斐见她神色,微微皱眉,“若你真不想嫁到西齐,或许还有一个人能帮到你。”
    “谁?”顾子书的眼眸里又燃起一点希望,她仔细端详对面郎君的神色。
    谢斐不假思索地说道,“太子刘琛,若他也向陛下求娶你,或许淳熙帝会答应他的请求。”
    太子刘琛刚刚才取消了同曹太尉的婚约,于情于理他要求娶顾子书,淳熙帝都不会枉顾他的心意,毕竟北燕的国力远强于西齐,淳熙帝并不惧怕一个小小的太子冉,若以顾子书已经被选为北燕太子妃为借口拒西齐的求婚,也能说得过去。
    顾子书眼里的光暗淡下去,她语气带着哽咽,“说来说去,不是嫁给西齐太子就是嫁给北燕太子,可是我谁都不喜欢,少岐,我知道你在北燕身份尴尬,步履维艰,我不想为难你,可是我想要问个明白,你的心里可有我?”
    谢斐避开她的目光,“顾女郎,你曾经救过我,我很感激,我也很欣赏你的才能品性,倘若以往谢斐做了什么让你误解的事,我……”
    “好了,你不必说了。”顾子书不想听到他那些伤人的话。
    喜欢真是神奇的东西,前一刻还让你心里生出无限的欢喜,下一刻就能让你体会到什么是痛彻心扉、心如死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