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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皮子 第25节
    还真把我问住了,确实没听说哪条法律写明了不许烤尸油,但好像有个不许虐待尸体的罪?
    见我不说话,罗哥笑道:“别胡思乱想了,咱是正规公司,不干犯法的事,你别听小慧那死闺女瞎说,她是看上你了,想把你弄到她身边方便下手。”
    我就爱听这种话。
    但也只是听听,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便笑道:“不可能的事,我俩才见一次面,听说入殓师的工资还挺高,怎么会看上我这种小人物!”
    “有多高啊?能高过你一天八百块?小慧这种整天摸死人的闺女,哪个娃敢和她谈对象,出了火葬场那一亩三分地,她连个朋友都找不到!绝对是盯上你了……小吴啊,要不你和她处处?争取把她弄咱这来!”
    我干笑道:“我哪有那么大魅力。”
    “外可不好佛(说),俄要是个闺女肯定找你,没爹没娘的,也不用俄伺候!”
    我和罗哥聊天时,总觉得差点意思,直到何经理张口我才舒坦了。
    “你要是个闺女,我可不敢……”
    说着话,下意识从倒车镜里看他,顿时吓个半死,一脚刹车踩到底,转身吼道:“我草,何哥你他吗这是干啥呢?”
    第五十三章 搬尸工7
    平时我们聊天,不管啥话题,何经理都要插几嘴。
    而我和罗哥在车上聊了半天,他在后排一言不发,搞得我总觉得少了点啥。
    直到倒车镜里看他才发现,这畜生居然把那小丫头的尸体抱在怀里,一只手伸进领口,满脸沉醉的揉捏着。
    一个急刹车,罗哥和何经理都闪了一下,罗哥坐稳后转身,也看到何经理的手在小丫头衣服里插着,脸色顿时难看起来,骂道:“你他娘的倒灶鬼,怪不得这半天你跟死了似的不吱声,你他娘的要是敢把她弄破了,老子送你下去陪她,死逼玩意,真他娘的恶心,小吴,开车!”
    我不敢置信的看着罗哥,骂两句就完了?
    察觉到我目光的含义,罗哥道:“开车吧小吴,让他去死,不用管他。”
    我巴不得他去死,更懒得管他,可他连死人的便宜都占,我实在看不下去,劝道:“何哥你别这样,刚刚罗哥也说了,人死后会变鬼的,你再这样,当心她过了头七回来找你算账。”
    我一脚刹车让他磕住脑袋,脸色很不好看,便揉着额头骂道:“你少管老子,老子想干啥就干啥,她来了更好,连人带鬼老子全给她干了。”
    说着话,他从脖子里就出个细长管的挂坠,炫耀道:“这是罗哥从泰国法师手上请来的法器,啥鬼都不怕!”
    看他张牙舞爪的模样,我懒得跟他废话,而经我这一打岔,他也没了兴趣,收回手,将小丫头的尸体放好,我继续开车,心里默默祈祷小丫头变成厉鬼,弄死这姓何的。
    不多时,到了城中村,家属将灵堂布置好,我们将尸体搬进去后,罗何二人又装模作样的做一场法事,最后对家属说:“闺女死的不踏实,何况也不是啥光彩的事,最好不要大办丧事,通知亲属来看一眼,尽快下葬吧,最晚不能超过明天夜里十二点,否则她就不能入土为安了。”
    家属点头,说是明天就下葬,罗哥收了八千块法事费用,告辞离去。
    张护士长介绍的生意,每次收三千中介费,扣去我和入殓师的费用,这一趟活,罗哥几人也就分个几百块钱,还没我的日薪高,搞得我有点不好意思,想退两百块。
    罗哥哈哈大笑,说道:“小吴啊,你是个好小伙,实在!你收着吧,我们亏不了!”
    本来就是意思一下,他不肯收我也不坚持,将他们送回去,又开着我的小面包回家。
    第二天下午准备去上班时,罗哥打电话通知,夜里没活,给我放一天假,工资照算。
    我乐得轻松,给冯栏打电话,请他吃晚饭。
    他问我:“你这几天忙乎啥呢?也不说给我请个安。”
    “搬尸体啊!”
    “你还搬着呢?”
    “我草,不是你让我去当卧底么!”
    冯栏不说话了,直到我喂一声,他才纳闷道:“前几天我没给你打电话?可能是正打游戏,把你这事给忘了,你回来吧,不用卧底了,既然这四个人不是犯罪团伙,戴桃也不拍片子了!”
    我这辛辛苦苦的卧着,他整天打游戏不说,还把我给忘了。
    我气个半死,却不得不压着火劝道:“谁说他们不犯罪?上次我就跟你说了,他们可能倒卖尸体,现在可以确定,非但卖尸,还和火葬场的工作人员有私下交易的情况,快让警察把他们抓起来吧,尤其是那个姓何的,抓进去往死里打。”
    冯栏道:“我知道,戴桃也跟他们领导如实汇报了,但火葬场的领导可以一辈子不上电视,电视台的领导早晚得去火葬场,那点灰色收入,大家心照吧,搞得人家下不来台,你台长老爹火化的时候,给你烤个三分熟端出来,多恶心人呀,至于倒卖尸体的事,你要有正义心就报警,反正戴桃他们不敢曝光。”
    “有啥不敢的?这又不需要得罪火葬场,你是不知道,那个姓何的简直是个畜生……”
    我说了老何欺负尸体的事,可没有亲眼看见那龌龊的一幕,冯栏没什么感觉。
    他无所谓道:“泰国那帮法师的护身符都是量产的,辟邪效果和你的罗盘差不多,他再这么搞下去,早晚出事,你也别折腾了,戴桃他们领导不出面保你,谁知道你是卧底?你一报警说不定就陷里面了,可单单倒卖尸体,也就是一句话新闻,拍不出好片子,一旦挖深度就要触碰火化政策,就他们领导那怂包,你借他俩胆儿他也不敢对上面的政策置喙。”
    我简直快气炸了,说道:“那我就白卧了呗?钱还给不给啊?”
    “不会让你白辛苦,我问问戴桃,他们栏目组不出,大不了我给你,你好好休息一晚,明天晚上我请你和戴桃吃饭。”
    “就今天吧,正好我休息,明天夜里我还搬尸呢!”
    “咋还搬?”
    “赚钱啊,又不用我干啥,开开车抬抬棺,一天八百,不赚白不赚,罗哥还压了我一千五呢,得想办法要回来。”
    冯栏无奈道:“你随便吧。”
    我厚着脸皮问他:“晚上咱去哪吃饭?”
    他的声音陡然高了八度:“你一搬尸工和我们吃的着么?这么喜欢搬尸,你跟死人吃去吧!”
    一夜无话。
    转天夜里再去上班,屋里只有三个人,何经理不在。
    我问罗哥,他说老何家里有事,回老家了。
    我没有再说,琢磨着等老何回来,想个啥主意能把他脖子里的辟邪细管偷走。
    可老何这一去,始终没有回来,几天后,不知发生什么事,罗哥突然变得愁眉不展起来,整日里唉声叹气,张护士长给他介绍生意,除了价钱特别高的,剩下全推了。
    我问他有什么心事,他只是摇头。
    如此过了七八天,那天夜里我再去上班,屋里只有他一个人,我问:“刘哥和萧哥去哪了?”
    他道:“家里有事,都回去了。”
    只剩我俩,夜里肯定不搬尸了,我道:“那晚上还出活不?要不我也回去?”
    “来了就呆着吧,说不定有啥好买卖!”
    我只好留下,在客厅看电影,直到迷迷糊糊睡着,再睁眼已是夜里十一点多。
    我是被罗哥打电话的声音吵醒的,他的语气很激动,可说的是晋南方言,我听不太懂,只听明白几句:“怎么会这样?你赶紧想办法解决,不行就再找找xx……”
    挂机之后,就听屋里传来他的哭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没进去安慰他,直到他哭够了,走出来低声喊我:“小吴?”
    我继续装睡,想等他喊几句再醒,免得被他发现我偷听他打电话。
    可他见我没睁眼,居然穿上外套,蹑手蹑脚的出门了。
    第五十四章 阴亲1
    罗哥喊我名字并不是叫我,而是试探我有没有睡熟。
    他如此小心翼翼的出门,我对他的去向感到万分好奇,也跟出去,远远吊在他身后,看他到底去哪里。
    出了小区,他没有打车,顺着马路失魂落魄的走着,一路跌跌撞撞,好像有极重的心事。
    就这样走了半个多小时,罗哥看表,我也看表。
    差两分十二点。
    他突然从口袋里掏出条红领巾,当头巾裹住脑袋,趴在马路上侧脸贴地,就好像在听遥远的地方传来的声音。
    我心说这是发什么疯呢?
    藏在一棵树后偷看,直到一分钟后,马路那头一辆拉土的大货车呼啸冲来,见到路中趴着怪物,将喇叭按得震天响,罗哥却一动不动。
    我第一个反应就是他搬尸中邪了,赶忙冲过去将他拉起。
    罗哥泪流满面,见到我也很震惊:“你怎么来了?”
    不等我回话,他见卡车即将开来,一把将我推开,狂吼道:“别管我,让我去死。”
    吼完,他弯下腰,低下头,迎着卡车冲去,这时我才明白他趴地附耳的姿势,是等车压过他的脑袋。
    我一把没拉住他,再想追已经来不及,赶忙向一边闪去,扭过头紧紧闭眼,不敢目睹将要发生的血腥场面。
    一声尖锐的刹车声过后,扭头再看,罗哥并没有死,卡车司机及时刹车,只将他撞倒而已,而他半个身子在卡车下,仍用脑袋撞卡车的保险杠,哭天喊地的吼道:“让我死,让我死!”
    卡车司机提着根钢筋棍冲下来,疯狂怒骂:“你他吗自杀还是碰瓷呢?你想死也别连累老子!”
    我赶忙劝架,又替罗哥道歉,卡车司机当然不肯善罢甘休,可有罗哥这位蒙着红领巾寻死觅活的变态在,他也不敢讹我们,骂了几句难听的话,让罗哥滚远点死,便开车走了。
    我将罗哥拖到路边,他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只不过脑袋上顶着红领巾的狼外婆模样,让我实在同情不起来,躲在一边抽着烟欣赏他那滑稽的表演。
    七八分钟后,他哭够了,抽着鼻子问我:“小吴,你怎么来了?”
    我递给他一根烟,说道:“其实你出来时我就醒了,看你情绪不对,一直跟在后面,罗哥,你这是搞哪一出,有啥困难过不去,非要自杀呢?”
    听我一说,罗哥又开始抹眼泪,哽咽着告诉我:“老何那个王八蛋把我一家害惨了,当年我就不该带他出来。”
    “你别急,慢慢说,何经理咋害你家了?”
    “我让他把小丫头运回去,这王八蛋带我家娃一起出活,那小丫头相中我家娃了。”
    “哪个小丫头?又运到哪去?”
    “就那个开煤气自杀的闺女,长x市有人出五十万买她。”
    我问:“那丫头不是下葬了么?”
    罗哥不耐烦道:“下葬了还不能挖出来?你年纪轻轻的怎么长了个榆木脑袋?”
    我让罗哥详细说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陪他经历一场死里逃生的遭遇,罗哥也不再瞒我,十分坦然的说了他们四个的猫腻,听完才知道,我一直小看他们了,对这四人来说,烤尸油算啥?就没有他们不敢干的。
    罗哥进入这一行要从三年前说起,简短截说,当时他在村里种地为生,恰逢同村一位老头去世,就有个外面认识,但不太熟悉的朋友找到罗哥,问他愿不愿意做笔好买卖,能赚一千来块钱。
    一千块是罗哥家几个月的生活费,罗哥当然愿意,那人便请他帮忙偷走同村老头的尸体,并解释说,有些地方的火化政策特别严格,不想火化的人家愿意出高价买尸,李代桃僵进焚尸炉走一遭。
    罗哥犹豫之后,帮那人干了一票,自此尝到甜头,他正式加入倒卖尸体的行列,先跟着朋友干了一段时间,学会张罗客户,就联系村里的何刘萧三人单干,这四人偷尸体倒腾火化证的过程中,有个专职配阴亲的鬼媒人主动联系他们,而阴亲市场远远大于火化市场,随便一具三十岁左右的女性枯骨就能卖两三万,越新鲜越值钱。
    如此一来,罗哥不需要等客户有需求再下手,而是满世界打听谁家死了女人,人家前脚埋下去,他后脚挖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