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王桂芝带过来的东西,周小满乐了。
“妈,你怎么知道咱们缺这些东西?”
周小满摸着厚厚一摞已经收拾好可以直接用的尿片。
“你们真没准备?”王桂枝诧异,“就等着我来?”
周小满摸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
比起怀第一胎的小心翼翼与积极准备,第二胎,她真的太佛系了。
前一段时间又一直忙着辅导书的事,竟然把这事忘了。
至于余安邦母子两,余安邦是个心粗的,压根就没留意到这些事。他只关心媳妇吃的好不好,睡得好不好,身体有没有问题。
而余秀莲,则是以为周小满早有准备。
因为第一胎的时候,这些事,周小满完全没让她插手,早就准备得妥妥当当了。
没想到,当娘的真忘了。
“行了行了,”王桂枝叹气,“我还以为你什么都准备好了,幸好我来了一趟,我也是想着这孩子在冬天出生,怕尿片用不过来,特意早早准备了,没想到还能应急。还有你嫂子那边,我让她有布也准备了一些,估计这两天会给你送过来。对了,衣服呢,衣服都准备好了吗?”
“衣服是一早就准备了的。还是妈最好,嫂子也好。”周小满送上了大大的一记马屁。
王桂枝都懒得理她。
她一边收拾着东西,一边在周小满的新家打量开了。
“你这房子好,比你嫂子他们住的那地方宽敞多了。要我说你,大哥他那边要是看到合适的房子,也可以买下来,起码不用再租别人的房子住。”
王桂枝很是感叹,“咱们乡下的房子,今年下半年也修了修,我看着,还是没有你们住的这房子气派。至少从外形上看,这房子强多了。”
周小满好笑。
“妈,你这是嫌弃乡下住得不舒服了?”
“谁说乡下住的不舒服。”王桂枝白了她一眼,“我这是随口说一下。你们在城里赚钱,也要住得舒服。这点钱倒是不用省。”
“我也是这么说。你大哥觉得是花了冤枉钱。”周贵民也跟着附和,“让他买房还不听。说是要钱多,没得必要。”
“还是爸妈你们有眼光。”周小满真心实意道,“说不定很多年以后,咱们还能靠着这些房子发家致富呢。”
后市城区的房子可不便宜,像他们这样的老房子,要是遇上拆迁,那可真是翻几十番。
“倒是不指望以后。”周贵民道,“主要是眼下方便了。回头找你大哥再说说。”
一家人又说起了其他闲话来。
王桂芝还要上班,只请了一天假,又火急火燎回去了。
她打算等周小满发作了,再请假来星城。至于周贵民,则住了下来。
他是个闲不住的,在周小满家呆了两天,家里里里外外都被他收拾了一通。
主要是家具这一块。
凳子,桌子,床板,但凡他看不顺眼,都要敲敲打打重新弄。
尤钱见他呆得无聊,索性把人带去了工地。
这下好了,周贵民更加乐不思蜀了。
作为一名资深的老木匠,他与尤钱一道,在生活区走了一圈,就有诸多意见。
尤钱跟他讨论之后,觉得有道理的,就按照他的意思改进。觉得没必要的,两人能争个面红耳赤。
不过几天功夫,两个人相处的像是嫡亲的亲家。
余安邦忍不住感叹:“ 尤叔果然魅力大,连岳父都能处得来。”
“你这话什么意思,是说我爸脾气不好,不好相处?”周小满听的不得劲。
“我可没有,”余安邦只差指天发誓,“我的意思是,尤叔跟爸投缘,两个人有缘分,我就是这个意思。”
他其实是很怵周贵民的。
刚结婚那段时间,周小满跟他一闹矛盾,就跑回娘家。然后,他就惨了。
他岳父追上门来,抄起扁担就抽他。也不问青红皂白,反正就是说他欺负了她女儿。
他也不敢还手,也不敢还嘴,就这样生生被岳父打了好几回。
好在,后来他们两口子好得蜜里调油,岳父再也没抽过他。
可他却也落下了毛病。
那就是看到岳父就腿肚子发软。
此时,看到他便宜后爸跟岳父相处得好,他就觉得腿冷。
周小满见他态度真诚,才放他一马。
脑子里却升起了另外一个念头。
她爸一直呆在乡下伺候那几亩地,说不定哪天也能进城,跟着工程队走呢。
这个念头也就在脑子里一闪而过。
时间一天天过去,周小满的预产期也近了。
全家人的神经都绷紧了。
余安邦则是比周小满这个准妈妈更紧张。
他每天盯着媳妇的肚子苦大仇深。
既怕周小满半夜发作,事出突然,大家手忙脚乱,又怕周小满过了预产期还没有生,对大人小孩都不好。
就在这样的纠结中,时间到了一月下旬。
预产期都过了,肚子里的孩子还稳稳的,半点没有退房的意思。
淡定的周小满也不淡定了。
她摸着肚子,开始催孩子下来。
“宝宝,要退租了,妈妈肚子不给住了,你快点出来。”
肚子里的孩子却依旧稳稳当当。
从乡下特意赶过来的王桂枝却是个急性子,她催促道:“也别等了,去医院催产吧。”
于是,全家人收拾了住院要用的东西,大包小包进了医院。
躺在病房的那刹那,唤醒了周小满几年前的记忆。
她开始觉得肚子疼,腿也发软,整个人开始冒冷汗。
余安邦被吓得不轻,撒开脚丫子就去找医生。
医生被半拖着过来一看,确实是发作了,开了两指。
周小满只觉得欲哭无泪。
上一胎开指的痛苦,依旧记忆尤新。
周小满很想问问医生,这时候有没有无痛可以打。
可下一波痛楚来临时,她压根就没有说话的力气。
又熬了半个小时,她觉得自己是从水里捞出来的。
下身的便意也越发强烈了。
医生一看,已经开到了七指。赶紧推着人进了产房。
接下来的过程,周小满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用力,休息,再用力,休息,用力,用力,用力,终于,身下有东西滑出来,肚子一空,她解脱了。
婴儿啼哭声响起,周小满连睁开眼睛看孩子的力气都没有。
屋外的余安邦却是踮起脚,企图从那挂着帘子的门往里看。
他的闺女来了。
余安邦眼眶都有些湿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