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有志很快就打听到了余安邦的信息。
知道他们才进城不久,是地地道道的农村人,在城里根基浅的很,就大大松了一口气。
就这样的条件,要跟小妹争,实在是不够资格。
他没有再多花功夫,直接去找舒老爷子。
舒老爷子听说余安邦是乡下人进城建房子,就摆摆手,示意儿子不用多说了。
“就这样的,咱们犯不着多花心思。你找个时间过去一趟,看人家要什么东西,直接给点钱都行。让他们别在眼皮子底下晃悠,省得清河三天两头记挂着。”
舒有志点头答应。
舒老爷子已经转移了话题。
“你那个生意,现在做的怎么样了?”
舒有志脸上有片刻的难堪,又很快掩饰过去。
“就那么着。我听爸妈的话,没有亲自抛头露面,只是把手里的货分给底下的人,让别人去跑,赚一点中间差价。”
舒老爷子无可无不可地“嗯”了一声,盯着儿子,认真道:“我早就说过,这不是什么正道。虽然说是赚了点钱,可这钱来路不正,又不好摆在台面上来说。早知道,我当时就不应该同意你辞职。要不然,咱们家也不用去扶持他黎清河一个外人,白白放着自家的儿子不帮衬。你也是——”
他的目光在舒有志腿上瞄了一眼,心下又是一声长叹。
要不是儿子出了意外,腿瘸了,他们家也不至于后继无人。
舒有志只看自家老子这神色,就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他心下苦涩,嘴上却还不得不道:“是我没用,让您跟妈跟着操心了。如今事已至此,说那些也没用。我做这些事,能赚钱补贴家里,也算是换一种方法尽孝道。”
“我知道你心里难受。我跟你妈又何尝好过,”舒老爷子叹气,“要是可以,我倒希望你换个媳妇,整天闹得家宅不宁的。如今是我跟你妈还在,她还勉强有所收敛,等我们两个老家伙去了,还不知道要闹成什么样子。”
舒有志抿着嘴,没说话。
他这辈子,反正就这样了。不管跟谁结婚,都没个自己的孩子。也懒得折腾了。
“去吧,你去忙你的。”舒老爷子叹气,“家里的事情,你也别太操心,我跟你妈还在呢。就是你小妹那里,哎。”
舒有志也想起了舒梅。
这两天,舒梅两口子都请了假在家里。
不为别的,就是吵架。
舒梅从早到晚骂一天,黎清河开始还辩解几句,后面直接消极抵抗。
舒梅就更气了。
从嘴上骂,升级为打砸东西。
他跟爸妈都过去劝过两回,可她如今在气头上,哪里肯听,反道把全家人都埋怨上了。
他们没有办法,只好让她先出了这口恶气。
“ 爸,我看小妹家的事,还是让珍珍在中间做转圜吧。珍珍这孩子心细,又是个会体贴人的,有她在旁边劝着,小妹兴许会好受一些。”
舒有志建议。
舒老爷子点点头。
“我回头就让你妈去跟她说。”
父子两又说了一阵闲话,舒有志这才出了门。
站在屋外吸了一口冷风,他抬脚往余安邦家的方向去了。
余安邦家此时却有位不速之客。
“你有事吗?”
余安邦双手抱胸,目光寡淡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我来看看你们。”黎清河一脸慈爱,“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跟小时候一个脾气。”
“我小时候?不好意思,实在不记得了。”余安邦朝门外的方向指了指,“我们这里不欢迎你,赶紧走吧。”
“安邦,”黎清河苦笑,“我知道你对我有怨言。这么些年,我其实也一直记挂着你,实在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才一直没有回去找你。这次我过来,就是想要好好弥补你,你给我一次机会。”
“你看,这是我给你买的炒花生。我记得你小时候,最喜欢吃炒花生了。有好几次吵着要吃,还被你妈骂了一通。还有这个,荔枝罐头。你头一次吃荔枝罐头,还是——”
“打住。”余安邦做了个停止的手势,“如果你今天过来就是为了回忆过去,那就不好意思了,我实在没有工夫陪你。就这样吧,上回我们的话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你赶紧走,我马上就要出门了。”
“你这是——”黎清河张张嘴,想要说什么,等看到从屋里出来的余秀莲,顿时眼前一亮。
“秀莲,你跟安邦好好说说。我真的没有恶意。就是过来看看他。这是咱们的小孙子吧,长得可真好看,跟他爸小时候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来,叫爷爷,爷爷有糖吃。”
黎清河早有准备,飞快地从兜里摸出了一大把大白兔。
余闹闹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一会儿看看黎清河,一会儿又看看他奶奶。眼里满是渴望。
“糖,好吃。”
小家伙开始咽口水。
在家里,大白兔是他可望而不可即的存在。
一个月能吃上一颗都算不错了。
大人们不给,怕他坏了牙。他那坏心眼的哥哥,还经常故意拿糖逗他,就是不给他吃。
“来,叫爷爷,爷爷给你糖吃。”黎清河用大灰狼哄骗小白兔的口吻。
“余闹闹,不许瞎叫外人,小心你的屁股开花。”余安邦从他妈手里接过蠢蠢欲动的馋儿子,一巴掌拍在了他的屁股上。
余闹闹被打得委屈地瘪瘪嘴,到底不敢眼馋糖了。
他气鼓鼓地趴在爸爸的肩膀上,用屁股对着黎清河。然后,顺势擦下一串亮晶晶的口水。
在家里,他经常因为嘴馋被打,早就习惯了。
黎清河见小孩子哄不到,只好把希望寄托在余秀莲身上。
“秀莲,你说句话呀。我就是再不对,也是安邦的亲生父亲,这是谁也改不了的事实。我一个做父亲的,来看看他都不行吗?”
余安邦心下有些急,暗骂黎清河不要脸,柿子捡软的捏,却也没有急着说话。
他也想看看他妈到底是什么态度。
可别当着他的面说的好好的,一对上黎清河本人,就又变得摇摆不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