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余卫国的新媳妇叫罗蓝,是余大姨男人家那边的亲戚。
听说,比余卫国小了两岁,跟先前的男人没有孩子。也是因为一直没有生育,两口子才离的婚。
“……你大姨说,罗蓝不能生孩子,脾气性格都好。就适合卫国这样带着两个孩子的。前些天,你舅妈他们去看了一下,觉得合适,就定下来了。”
也就是说,主要看重人家不能生孩子。
余卫国如今有儿有女,确实不需要生孩子。要是新媳妇不能生,对两个孩子都好。这是余家打的算盘。
“大姨说的好,不一定是好。要咱们看过才知道。”余安邦嘀咕,“咱家大姨看人最不准。”
余秀莲瞪他:“你大姨什么时候看人不准了,她比你妈我强多了。”
谁都比你强好吧。
就会看中他爸那种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
余安邦暗自嘀咕,见余秀莲要跟他吵吵,忙接话道:“大姨看人就是不准,她之前还说小满是个不安分的,我迟早要跟她离婚呢。你看,现在咱不是好好的吗,小满比咱们队上的女人都能干。”
话题扯到儿媳妇身上,余秀莲就闭上了嘴。
周小满听得无语。
好端端的,扯上她做什么。
一家人很快就到了余大舅家。
因为是二婚,余卫国的婚事并不打算大办,只是请家里的几个亲戚吃顿饭。
他们一行人到的时候,余大姨余小姨一家人全都到了。
堂屋里,挤挤挨挨都是人。
周小满笑着与大家打招呼。
招呼完一圈,她的目光就落在新娘子罗蓝身上。
罗蓝大概一米六左右,有点微胖。今天穿了一件酱紫色的夹衣,头发盘起来,倒显得格外精神。
她是大圆脸,眼睛大,嘴唇厚,一看就喜庆。
这样的长相,在乡下很受欢迎。
周小满只看余大舅余舅妈的表情就知道,他们对这个新媳妇很满意。
吃饭的时候,罗蓝主动给各位长辈盛饭。就是小孩子,也帮着夹好菜,端着碗,去旁边的小方凳上安顿好。
是个长袖善舞的。
周小满暗暗道。
堂屋摆了两桌,上方的一桌,坐的是余家的男人。每个男人跟前都有一个酒杯。今天喝的白酒,是余安邦从外面带回来的。
靠门口一桌,则坐着余家的女人。
刘秋香今天是主人,又加上是收新媳妇,心情格外好,一直劝菜。
话题自然就说到了今天的婚事上。
刘秋香亲自给余大姨夹了一块肥肉,笑道:“我家卫国能娶到这么能干的媳妇,还要感谢你这个媒人,来,吃块肉。”
“嫂子,你也太偏心了。为了卫国的婚事,我也忙里忙外给你们跑腿。虽然没有成,也不能这么区别对待吧。”余小姨打趣。
罗蓝就亲自夹了半条鱼,放在余小姨碗里。
“瞧小姨说的,因为我跟卫国的事,确实让各位长辈操心了。我们年轻不懂事,以后肯定还有事要麻烦长辈们。到时候,大姨小姨不要嫌我们烦才好。”
“看看,新媳妇嘴巴就是会说话,”余大姨笑呵呵,“你呀,配我家卫国最好。”
“我也觉得,”刘秋香咽下口里的饭,“不是我夸嘴,罗蓝比先前的邓雨不知道强了多少倍。大牛没有亲妈,胜似有亲妈。我啊,以后也可以享享清福了。”
“你说这个做什么,”余大姨就瞪了她一眼,又看像罗蓝,“别听你婆婆瞎说,她就是太高兴了,说咕噜嘴了。”
“没事,大姨,”罗蓝笑笑,“大牛他妈妈的事,婆婆都跟我说了。我以后肯定对孩子们好,你们放心。”
“那就好。赶紧吃菜,菜都凉了。”余秀莲忙打圆场。
周小满冷眼看着,再一次感叹,余卫国这个新媳妇真的很会来事。
她夹了一筷子笋子,正要往嘴里送,就见碗里多了一块鱼肉。
周小满抬头,就见余安邦正嬉皮笑脸看着她。
“喏,咱们那桌鱼肚子上的肉,没人吃,就夹给你了。”
余大姨等人就笑了起来。
余小姨就道:“看看安邦,眼里只有自家媳妇。真是羡慕死人。”
余大姨家的小女儿也酸了一句:“安哥好体贴,我要是能找到这样的男人,死也值了。”
“呸,死丫头,你才多大,就想嫁人了。”
“要是有安哥这么好的,我明天就嫁人都行。”
众人哄笑。
坐在男人那桌的余大姨父听了,就道:“行啊,爸明天回去就给你相看。就照着安邦这样的找,又体贴媳妇,又会赚钱,这样的女婿,来一打我都不嫌多。”
“噗……”
堂屋里又是一阵笑。
周小满脸颊发烧,却还是将那块鱼肉吃进了肚子。
众人的话题,不免就转到余安邦身上来。
有人就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道:“安邦,等过了年,你带着你表哥一起做事呗。也不要赚你那么多,每个月能往家里拿十几块钱,我就要笑醒。”
“就是啊,安哥,你带上我。有什么跑腿的事情,都交给我,保准办得漂漂亮亮。”
“还有我,还有我,今年在队上干了一年,到年底,还不知道能分几块钱,还不如跟着你在外面跑。”
“……”
众人七嘴八舌,纷纷看向余安邦。
余安邦就摸着头笑:“我在外面做什么,你们知道不。是给人家开车。上回我开回来的那种大货车,你们要是也会开,我就跟我们领导去说,一个月跑几趟,二十块钱肯定有。”
众人都遗憾叹气。
他们在场的,好多人连自行车都不会骑,更别说开货车。
免不了又是一通羡慕。
女人们这桌,余安邦的表姐妹也拉着周小满问。
“你回去问问你妈,看纺织厂还招不招女工。我们队上有个姑娘在纺织厂上班,一个月就有十几块,过节还有票发。听说去年过年,发了好几斤猪肉。”
周小满只好笑着答应,表示回娘家就问问,一有消息就告诉她们。
众人这才作罢。
坐在周小满对面的罗蓝,不免就多看了周小满几眼。
眼看着午饭快要吃完了,周小满觉得闷得慌。
她想出去透透气。
一旁的余小姨却一直拉着她,问她身上的衣服是怎么做的。
今天,周小满穿了一件姜黄色的灯芯绒短外衣,娃娃领,左胸处还有一个口袋,底下配的是黑色的毛的确良裤,相当时髦。
周小满勉强说了几句,就觉胸闷气短,偏偏罗蓝还凑了过来与她说话,带着一身厨房特有的油烟味。
周小满再也忍不住,推开众人,飞快地跑到堂屋门口,“哇”地就吐了出来。
中午吃的东西全都吐了出来不说,最后,开始吐清水。
余安邦吓得脸都白了,扶着她两只胳膊都在发抖。
“小满,你没事吧,要不要紧?”
余秀莲也追了出来,一边帮她拍背顺气,一边对余安邦道,“你赶紧回家推自行车来。”
余安邦六神无主,点点头就要跑,被周小满拉住了。
她捂着胸口,艰难地又吐了一口口水,这才开口:“给我倒一杯茶,我漱漱口就没事了。”
余安邦答应一声,撒丫子就往屋里跑。
漱过口,又喝了一口浓茶,周小满这才觉得舒服了。
余小姨仔细打量着周小满的脸色,突然问道:“小满,你上个月来身上是什么时候?”
周小满一愣。
在场其余人也反应过来。
余大姨就道:“是不是迟了好久了,那肯定是怀上了。这是好事啊。”
余秀莲闻言,顿时笑成一朵菊花:“是推迟了,晚了快一个月。肯定是怀上了。”
她一直留心媳妇的月事。
周小满摸着小腹,一时间,不知该喜该忧。
就在这时,就听得“哎哟”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