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渺峰，峰高三千丈，耸入云霄，如天般高渺。
    张天师带着一行人飞临天渺峰之时，清羽已在此等候多时了。
    他甚至以峰顶的岩石现做了一茶壶，悠哉悠哉地煮了壶茶，静静品茗。
    眼见张天师到来，清羽手指微动，茶水自动从茶壶中灌入石杯，飘然飞向张天师。
    “张天师，请。”清羽抬手道。
    张天师探手握住石杯，轻吹一口气，呷了一口，闭上眼睛，似是在感受茶香。
    “好茶。”
    “蒲团为拂浮埃散，茶器空怀碧饽香。”
    张天师过来坐在清羽对面的岩石上，道：“清羽掌门真是好手艺，能制出这等清冽之茶。”
    “哦？天师怎知是贫道所制？”清羽看起来很是诧异。
    “天渺峰上的天露茶树，乃是昔年贫道和太上道主亲自栽种，贫道岂能不知。”
    张天师笑了笑，又饮一口，道：“此茶还微带涩意，但是与一股清冽之气相合，却是蕴有一股别样的茶气，更有一股冥冥之道意。
    若是贫道没猜错的话，这是清羽掌门以真气直接用刚摘的茶叶所制，从茶叶摘取到此时，不超过一个时辰。”
    “清羽掌门，好道意啊。”
    茶叶的制成需要繁复的工序，但清羽此时却以真气将这些工序全数省略，并把茶叶之香发挥到极致。
    以小见大，张天师却是从中看到了清羽那随手而为的造化手段，是以有此叹。
    “能饮天师和太上道主所栽茶叶，亦是贫道之福。”清羽含笑道。
    二人相视一笑，各饮一口茶，看上去倒像是相约一同品茗的好友，有其乐融融之象。
    若是省去一旁杀机暗藏的几人，那就更像了。
    “对了，既然天师和太上道主熟识，不知太上道门是否有种法门，能让人气质大变，并得知天地之妙，提前掌握开辟空间之玄。”
    清羽好像当真是来会友一般，毫不忌讳地问出问题。
    “太上道传人，皆是近道之人，他们修为越是高深，就越是贴近于道，越到后期，可能修为越是突飞猛进，但是若要提前掌控开辟空间之能，是绝对不可能的。
    因为开辟空间，前提就要有足够的实力。”
    张天师喝完杯中之茶，面色回复淡然，“清羽掌门想要追赶太上道门，雄心壮志令贫道赞叹。贫道年轻时也有此心，但可惜，却无此力。那人就像是无可战胜一般，令贫道自愧不如。”
    清羽知道他说的是太上道主，天榜第一，名副其实的天下第一强者。
    太上道主可谓是历代太上传人中的第一人，在他之前，不是没有太上传人成为天下第一，但是绝对没有人能达到他现在的境界。
    在他之后，能达到此地步者，不一定是没有，但绝对是寥寥。这其实可以说的上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张天师因为太上道主丧失了雄心，倒也说得过去。他和太上道主是同一代人，结果一辈子看着对方的背影，能不生挫败感才怪。
    “年轻人总是要有年轻人的朝气嘛，有雄心没有错。”清羽转着茶杯，笑道。
    “是没错，但切忌好高骛远，”张天师瞄了一眼侧后方的某人，“贫道长子都快近七十岁了，却还有少年之狂气，一心想将太上道门压下，也不知实力差距，就有此狂悖之心。”
    说到这里，不远处的张元初面有愧色，着实有点难堪。一把年纪了还被人当做少年郎来教训，他不难堪谁难堪。
    “清羽掌门打压了一下元初的气焰，说实在的，贫道其实对你是有点感激的。更别说，你还指出了幕后还有谁在使暗手了······”
    ‘但是······’清羽想道。
    “但是······”
    声色陡然转厉，张天师眼中有厉色闪过，“数年前，公子羽麾下青龙会屠戮我龙虎山所属一万余人命，贫道次子惨死于洛水河畔，三子被废，这桩桩件件，都是不可解的血仇。
    不知清羽掌门，对此却是有何看法？”
    杀机外现，张天师面色虽静，但彻骨的杀意却是已然锁定清羽，浓烈杀机更是引得天空为之色变，风云激荡，有龙吟虎啸之声。
    就如张天师所说的那样，这是不可解的血仇，这么多条人命，终归是有人妖对此负责。
    不远处的龙虎山一行人亦是踏前一步，杀机凝现，直指清羽。
    面对龙虎山一行人的逼视和杀机，孤身一人的清羽看起来着实有些孤立无援。澎湃的杀机犹如潮水般，一波接着一波，那坐在岩石上的白发道人就如惊涛骇浪上的扁舟，看起来随时会被浪潮淹没。
    但是，当真如此吗？
    闻希声看着依然在品茗的白发道人，心中做出否定的回答。
    他并未像其余几人那般杀机四溢，看得也更为清晰。
    张元初等三位通神的杀机，对于清羽而言就如迎面清风一般，无视即可。而张天师的气势固然极强，但是想要让清羽被其所慑，还是不够。
    “天师却是少说了一人，你之长孙张阳平，也是丧于公子羽之手。”清羽淡笑着道。
    张阳平，和张元禄张元风两位叔叔一同前往北周追寻公子羽。当初乔百玄卜算公子羽，被清羽来了招祸水东引，害其引动北周龙气，令得重伤的凤天鸣雪上加霜。
    大禅寺几位通神境以此为借口，找上四人所在之处。
    当时，张阳平脱逃，却被引导到某处无名山谷中，被早就等待多时的清羽所杀。
    “清羽掌门，看来是供认不讳了。”
    张天师缓缓站起身来，腰间三五斩邪剑铮铮作响，随时便可脱鞘而出。
    “不，仅仅是给天师提供准确的消息罢了。毕竟，张阳平一直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不是吗？”
    清羽亦是起身，“公子羽已死，天下皆知。天师若是要报仇，却是找不到仇人了。不过当初在神都凌雁塔上击杀公子羽之人，正是贫道，天师想要报恩，贫道也是不介意的。”
    北周六皇子凤朝南，自以为得计杀了公子羽，接过了公子羽之名，最终也以公子羽的身份死去。
    不过在凌雁塔上杀他的人实际上是凤九五，清羽这也算是假冒他人善行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