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师弟三个字仿佛是开启了什么魔咒似的,让庄辛辛的脸色难看了不少不说,还让她的情绪变得低落起来。
时间像是静默了好久,迟时才看到庄辛辛轻轻张开了嘴巴:“哦,那也跟我没有什么关系。”
迟时虽然什么都不知道,但嘴角仍然轻扬起来。
“小师妹,其实我觉得……。”
“好了,边师兄,你赶紧进去帮忙吧,不然等会儿师傅现你在偷懒的话,你又要挨罚了。”
边师兄也没有什么办法,他也舍不得对庄辛辛说什么重话,只能先进去厨房里帮忙了。
庄辛辛很快就恢复如常,好像刚才什么都没有生过一样。
迟时打量着她,倒也什么多余的话都没有问。
晚上这顿饭是为了给庄辛辛接风,很热闹,当然,作为客人的迟时也享受到了“极高”的待遇,被庄辛辛那些师兄们挨着敬酒,偏偏他这时候还没有办法跟应酬一样拒绝,只能别人敬给他多少就喝多少。
饶是迟时久经沙场,早就练就出了喝多不醉的状态,喝到最后也有些受不了。
这群男人个个都是能喝的,而且当真是大口喝酒大口吃肉,那种豪放的范儿让习惯了慢条斯理品酒的迟时看的瞠目结舌。
庄辛辛试过帮迟时挡酒,这种事情她早就都做习惯了,但因为面临的对象不同,所以庄辛辛那几招显然没有起什么作用,并不能成功的阻止师兄们,更何况庄师傅自己也喝的高兴,让庄辛辛很无奈。
而迟时喝到最后的时候,实际上已经快要醉了,但他这个人喝酒从不上脸,即便思考的速度已经迟钝,整个眼前的画面都变得模糊起来。仍然看不出来有任何喝醉的态势。
他脸色如常,眼神清明,那种高深莫测的样子让他看起来还能再战五百年、
在场的人里面除了庄辛辛,不会再有第二个人看出他其实已经离醉不远了,但因为这样,师兄们也都觉得迟时酒量确实太好,再喝下去他们自己都受不了,才终于放过了迟时。
迟时施施然起身告辞,庄师傅大着舌头让庄辛辛送迟时回房间去。
庄辛辛看着迟时脚步平稳的往外走,不动声色的扶着他的手臂。
迟时拿那双深不见底的蔚蓝眸子看着她。
庄辛辛知道,这人现在估计连她是谁都分辨不出来了。
“迟总,我送你回去。”
迟时表情傲慢的点点头,半个身子的力量都依靠在了庄辛辛身上,然后跟着她往外走。
还好离的也不远,庄辛辛把人送进房间后,站在旁边喘气。
“今天你就不应该喝这么多。”庄辛辛忍不住说。
迟时躺在床上,眼里像是蒙上了一层雾,他也不回答,就那么直勾勾盯着庄辛辛看,眼睛眨也不眨。
庄辛辛忍不住用手背捂住眼睛:“你可别再这么看我了,再看下去我会……”
迟时也没问她会做什么,庄辛辛自己也不再说下去。
她这时候没办法照顾迟少爷更多,只能去浴室里用新的毛巾沾了温水,来给他简单的清理一下,等迟时明天醒来之后再去清洗。
迟时这时候特别的配合,什么都不说,就那么任由庄辛辛抬起他的手,用毛巾擦过他的手指。
然后她温热的手指又碰到了迟时的脸颊,细腻的触感让迟时像是一只温顺的大猫,喉咙里出满意的咕噜声。
他抓住了庄辛辛的手,放到了自己脸旁边,然后转了个身,舒舒服服的闭上了眼。
庄辛辛:“……”
迟少爷偶尔这么撒起娇来,杀伤力实在太大了。
庄辛辛现在就僵在原地几乎一动都不能动,满眼全是迟时的脸。
他闭上眼睛以后,显出很明显的双眼皮褶皱,两排睫毛很长,垂在眼睑上,让他看起来少了几分冷冽,多了些柔和。
庄辛辛似乎是受到了什么蛊惑,伸手想要去碰一碰他的睫毛。
但外面突然传来庄师傅的声音,让庄辛辛被什么东西灼伤一般,迅疾的收回手。
她费力的抽回了自己的手,把被子给迟时盖好,关了灯走出客房。
当晚大部分人都喝的半醉,所以没再瞎闹腾,各自回家睡下了。
第二天,他们起来的时候,现迟少爷还在睡觉。
于是他们这才反应过来,迟少爷也不是表面上那么真的强悍,昨晚上那一顿酒,已经让他到了极限。
所以又有了今晚上的宵夜这一出,宿醉导致迟时头疼脑胀,偏偏又面对着庄辛辛这群师兄的挑衅,男人在某些时候特别容易冲动,总是会为了争强好胜而做出一些自己平时不会做的事情。
比如说迟时以前认为,想要在喝酒上面喝赢了谁很愚蠢,明明就有更好的方法,为什么偏偏要用喝酒来获胜呢?
但这时候,迟时也不愿意落了下风,竟然也莫名其妙的就打破了自己原先的认知。
叶邢之听迟时说了自己的烦恼,轻轻笑了一声:“你还真的那么傻跟着他们喝?忘了你在谈生意的时候那些技巧了?”
迟时还真的忘了。
好像就是要争口气似的,迟时当真是别人敬一杯就真的喝一杯下肚,没有造半点假。
但实际上他在生意场上练就了这么多年的本事,可以让他滴酒未沾照样把这些人都喝趴下。
“一时没有想起来。”迟时不愿意说自己的真实想法。
叶邢之在电话那头闷笑:“真的是没有想起来还是不想用?”
迟时被说中了心里的想法,没有回答了。
“好了,先这样吧,回头再聊。”迟时挂了电话,继续和这群男人比拼。
最后却是庄辛辛看不下去了:“你们干嘛,这么多人对着他一个人灌。”
绍师兄说:“小师妹,咱们男人喝酒,你就不要掺和了。”
庄辛辛叉着腰:“怎么着,你们这是歧视我?”
绍师兄赶紧说:“不是不是,小师妹你想多了。”
“行了,不准再喝了,他是我的老板,你们还想不想我好好工作了?”庄辛辛才不搭理他们,抓着迟时的胳膊就要带着他走。
小师妹火了,其他人也不敢再说什么,只能任由庄辛辛带着迟时离开。
迟时慢腾腾的走在庄辛辛身后,看着她的背影。
庄辛辛放慢了脚步,说:“也不知道你到底干嘛这么认真的跟他们喝酒,没现他们就是故意要让你喝醉的?”
“他们为什么非要让我喝醉?”迟时明知故问。
庄辛辛叹气,他们自然是因为迟时这个大老板跑到这里来,被激起了一些挑战心理。
再加上自己这一年的时间都陪在迟时身边,他们总觉得迟时占了庄辛辛的时间,也不能回家,有些怪罪在了迟时身上。
但其实这个任务是她接的,和迟时有什么关系呢,再加上她受了迟老先生的钱,本来就是应该替迟时工作的,当时签合约的时候就明确了在这一年的期限里面,她的工作和个人生活都是属于迟时的,这一点上面没有任何的疑问。
庄辛辛心里明白他们在想什么,所以刚开始也随他们去了,但现在实在看不下去,才站出来解救了迟时。
迟时忽然走上前,跟在了庄辛辛身边,一只胳膊吊在了她的脖子上:“小助理,你明天就生日了,我送你个生日礼物吧。”
庄辛辛说:“不用了谢谢。”
“真的不需要?”
庄辛辛说:“我需要的你也送不了,还是算了吧。”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要什么,你又怎么知道你想要的我送不起?”迟少爷眉眼间满是神采,“还没有我迟时拿不出来的东西。”
庄辛辛摇摇头:“好了,你今晚喝了那么多,回去赶紧睡吧。”
迟时揉乱了她的头:“小助理,我今晚可没有喝醉。”
“是吗,要是我不把你救出来,等会儿你就等着被他们喝趴下吧,他们一个个的卯足了劲,就是要灌醉你。”
迟时在庄辛辛耳边轻声说:“所以你这是在心疼我?”
庄辛辛的耳根子感受到迟时唇里吐出来的热气,逐渐弥漫上了一层粉色,她冷声说:“我是怕你死在这儿了,我回去没有办法交差。”
“真的么?”迟时轻笑着,笑容的声音传到庄辛辛耳朵里,蔓延过她的四肢百脉,直到她的心底。
两个人说着话,不知不觉间已经走回了学校,到了家属楼下。
庄辛辛看到前方站着的人,脚步忽然顿住。
迟时感觉到她身体在那一瞬间的僵硬,随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一个男人。
他身材比起那些师兄弟们,清瘦的多,但看得出来衣服下的身材一定也是很有力量感的。
他穿着件兜帽衫,眼神有些凶,像只狼崽子似的。
“秋师弟。”庄辛辛在最初的愣神以后,就笑了起来,她走过去,看起来像个没事人一样。
秋师弟的目光牢牢锁定在庄辛辛的脸上,似乎像是下一刻就要把她整个人吃了。
迟时隐约觉得这个人的眼神让人很不舒服,他不动声色的走到庄辛辛前面一点,遮住了那男人全部的视线。
于是秋师弟看着迟时的目光,则是要把他大卸八块那般的凶神恶煞。
“师姐。”秋师弟朝前走一步,“我今天才刚刚回来。”
“哦,我知道了。”庄辛辛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师兄他们都在老地方撸串,你过去找他们吧,我先回家去了。”
“师姐!”秋师弟看到庄辛辛的冷淡,有些着急,“你能不能多和我说几句话?”
“秋师弟,我真的很累了。”庄辛辛并没有打算在这里多做停留。
秋师弟凶恶的眼神射向迟时:“他又是谁!?”
“和你有什么关系?”庄辛辛有些不耐烦。
秋师弟说:“师姐,你不接受我就算了,可你怎么能……。”
“好了!我不想和你说这些,秋师弟,师傅也好久没见过你了,你先去找找他们吧。”
庄辛辛拉了迟时一把,让迟时和她一起上了楼,走过秋师弟身边的时候,秋师弟还想要伸手拦住庄辛辛。
但是被庄辛辛冷到极点的眼神吓了回去,最终还是没有敢轻举妄动。
庄辛辛上了楼,也没有再和迟时说什么,道了声晚安就要进自己的房间去。
迟时拦住她:“你现在不怎么高兴。”
“迟总,我现在真的有些冷。”
“他是谁,除了是你的师弟,莫不成还是你的初恋情人?”迟时低头凝视着庄辛辛的眼睛,不错过她眼里可能流露出任何的一个眼神。
庄辛辛后退一步:“迟总,我不想回答。”
“小助理,你可千万别瞒着我。”迟时一步步逼近她,直到把庄辛辛逼到了角落里。
他单手撑在墙壁上,将庄辛辛困在了胸前。
庄辛辛皱着眉头说:“秋师弟和我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但是他喜欢你?”
“我不知道。”
“他就是喜欢你。”迟时笃定的做出了自己的判断。
庄辛辛反问:“那又怎么样呢,这个和你有什么关系?”
“我可不准我的助理在为我工作期间谈恋爱。”
“为了方便压榨我是吧。”庄辛辛说的很不客气。
他看着庄辛辛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忍住了低头亲下去的冲动,笑着说:“是吧,确实是为了压榨你。”
“……你就没反省过你这个老板当的太不好了?”
“好啊,从现在开始反省,不过你得先告诉我,你喜不喜欢你那个师弟?”
庄辛辛毫不犹豫的说:“不喜欢。”
“那你看到他的时候,为什么是那种表情?还有昨天,他们提起他的时候,你的情绪也不对。”迟总抓住这个良好的时机开始兴师问罪了。
庄辛辛也反应过来:“我凭什么要回答你这些?”
“就凭我是你的老板。”
“那您这个老板管的也太多了。”
“说不说?你要是不老实交代的话,今儿就别想我放过你了。”
要是庄辛辛想的话,当然可以不告诉迟时,但她有些没有办法拒绝他的要求。
所以庄辛辛回了一个模糊的答案:“因为我做过对不起他的事情。”
所以庄辛辛很愧疚,但她知道,自己的愧疚不能化为感情。
她这么冷漠也是希望秋师弟不要再把时间浪费在她的身上了。
“什么事情?”迟时打定了注意要追根究底。
“抱歉,这个答案,我不能告诉你。”庄辛辛要是告诉迟时的话,她的身份就暴露了,但是现在她什么都不能说。
也许迟时永远都不会知道答案,但也许等她到了合约到期的那一天,有可能会告诉迟时。
她也不知道。
迟时说:“你真的不告诉我?”
“那我自己去查。”
庄辛辛拧着眉心:“你非要这样吗,人与人之间难道不是应该有尊重?这是我的秘密,我不愿意告诉你还不行么?”
迟时像是被她说服了,点头道:“好,那我不问了。”
但是迟少爷真的会忍住不问吗,谁知道呢。
因为很快,叶邢之就收到了迟时的消息,他让叶邢之帮他调查。
沈一笙看到消息的内容,有几分吃惊的问叶邢之:“你真的要帮他调查辛辛吗?”
“看情况吧。”叶邢之也没有决定好。
因为实际上,他已经知道了庄辛辛的真实身份,知道了庄辛辛到迟时身边的目的是为了保护他。
至于叶邢之是怎么知道的,原因还在沈一笙身上。
上回在家里做饭的时候,沈一笙现了庄辛辛的好身手,无意间和叶邢之提起来。
叶邢之听完沈一笙的形容后,表情逐渐变得严肃。
因为他在担心,庄辛辛如果真的不是个简单的助理呢?可以用那么快的速度接住马上要掉到地上的东西,而且并不是个巧合。
叶邢之便留了个心思,注意多观察着庄辛辛,便现她和普通人确实有些不同。
比如说她的虎口处有不明显的薄茧子,比如说她走路的姿势。
一个小小的助理而已,怎么可能有那么好的身手?
叶邢之便瞒着迟时,让人去调查了庄辛辛,起初没有调查到什么有用的内容,但是后来还是现了庄辛辛的真实身份,知道她上过警察学校,现在的工作是职业保镖。
叶邢之很轻易的就猜到了庄辛辛的具体身份是什么,便和沈一笙说了这件事情。
沈一笙知道以后,其实也没有太意外。
而且还猜到庄辛辛应该是迟老先生请来保护迟时的,知道迟家那些人野心都大的很,尽管迟时已经顺利长大了,但对他抱有某些不轨目的的人,仍然是存在,或许还在等着抓住时机出手。
所以迟时身边能够有个贴身保护的人,确实很安全。
“迟时如果不知道庄辛辛是他的保镖,到时候把庄辛辛和那个师弟之间的事情查出来告诉他的话,庄辛辛的身份应该就暴露了吧。”
沈一笙现在也不清楚是否真的要告诉迟时。
叶邢之摸摸她的头:“先查着再说吧。”
“好。”
反正现在也没有查到具体的事情结果是什么样子的。
沈一笙第二天早上起床的时候现自己脖子上多了块玉。
用浅色的绳子挂着,是个佛像。
沈一笙惊奇的问叶邢之:“你什么时候给我戴上的。”
叶邢之环着她的腰,很满意这块玉的色泽,更衬得沈一笙肤白如雪。
“前段日子有朋友运气好,赌石赌出来的帝王绿,我看形状适合雕刻,就让人去做了个。”
当然,要买下这么一块玉,也得花不少的钱。
至于具体的数额,沈一笙不用问都能够猜出来,有多么的昂贵。
沈一笙摸了摸玉佛的冰凉手感,很快就接受了。
这东西贵重,但是叶邢之的心意,她也没有拒绝的道理。
更何况他们如今不分彼此,要是拒绝了,叶邢之肯定会不高兴,沈一笙不想让叶邢之觉得不开心。
“那我是不是也应该送你个观音像?”沈一笙歪着头看他。
叶邢之说:“这种东西,可遇不可求,下次有机会再说吧。”
“不是有拍卖会什么的,多去参加几个,说不定就能有好运气碰到呢。”
“怎么,想去碰碰运气?”
“最近有什么合适的吗?你给我赚了那么多钱,我用那些钱送你样东西,总可以吧?”
要是沈一笙自己,肯定是没有那么多钱的,但叶邢之这几个月让她的固定资产翻了不知道多少倍,他赚钱的本事让沈一笙已经不只是惊叹,也算是明白为什么有些人能够成为传奇,因为他天生就是该站在山顶上俯瞰众生的。
“我让他们多注意注意,有的话,就带你去。”
沈一笙笑着点头:“好!”
玉佛并不算太重,可以一直呆在脖子上,但沈一笙还是藏在了衣服里,这玉佛的品质,不管是不是懂行的人,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
她并不想太过招摇,给自己找上麻烦,做人还是低调一些的好。
电视上那些因为太过炫富被绑架的案例也不少,沈一笙可不想自己那么倒霉,要是她出了什么事儿,叶邢之肯定会很着急的。
沈一笙不想让叶邢之着急。
但毕竟是贴身带着的东西,还是容易被人现,沈一笙戴着第一天就被杨思然看到了。
她眼热的多看了几眼,又猛地转回了头,嘀咕道:“不行不行,越看越嫉妒,我不能看。”
沈一笙失笑,觉得杨思然真是个挺有趣的女孩儿。
虽然平凡,但做人做事都坦坦荡荡,也不掩饰自己的那些嫉妒心理,可仍然保持着一定的个人尊严,并没有太过于追求那些荣华富贵。
叶邢之说了要注意着有没有拍卖会,还真的就现了最近的,就在晚上,还是个不会公开的那种,只要贵宾才可以参加。
叶邢之拖人找了两张邀请帖,提前一点带着沈一笙过去了。
沈一笙也很期待,虽然不知道会不会看到自己心仪的可以送给叶邢之的东西,但能够多看一些有趣的藏品也不说。
不过这个拍卖会连个物品清单都没有,让沈一笙想提前准备准备都没有办法。
叶邢之穿着一身正装,从眉骨到下颌的弧度十分硬朗,他俊朗的脸上一旦出现笑容,就仿佛春水哗哗,给周遭的冷寂添上色彩。
他和沈一笙坐在二楼的包厢里,贴在沈一笙耳边小声说:“这里的很多东西,都是没有办法在市面上流通的,所以不会有任何的清单。”
沈一笙恍然大悟:“怪不得我们进来的时候连手机都要存。”
当然,叶邢之带着粱爵过来,粱爵会在这期间内帮叶邢之接听电话,处理一切公务,除非他实在不能解决的事情才会拖这里的工作人员进来告诉叶邢之。
叶邢之点点头:“上个月拍出了一个大家的画。”
他说了那人的名字和作品。
沈一笙还算有点文化修养,一听,满是震惊:“那东西不是放在博物馆里的吗!”
“这里流通的才是真迹,博物馆里的就是个赝品。”
“啊,那赝品还当成真迹展览啊!”
“谁敢说那是赝品?真迹早就被京中某位爷看上了,都是近期才拿出来重新拍卖。”
沈一笙对这中间的门道感到无比的难以置信。
“不过拍下来的人最后还是给送去博物馆里了,现在展出的确实是真迹。”
好人还是很多的,毕竟有些东西留在手里也不安全,就是个烫手山芋,还不如早点出手了比较好。
沈一笙啧啧几声,等到拍会卖正式开始了才终于冷静了下来。
接着,由主持人开始今晚的第一件藏品,一件件看下来,多是书画和一些瓷器。
玉石这种东西,很有都是明码标价的,所以不怎么会出现,但叶邢之本就没有准备今晚就买到什么让沈一笙满意的,只是带着沈一笙来玩一玩而已,要是有沈一笙看上的东西,买下来就是了。
叶邢之对古董不感兴趣,基本都是买来送人的。
连续好几件藏品之后,主持人开始展出新的一样东西。
“不知道在座的各位是否听说过xx国的一块废弃的油田?居然那块油田的储藏量,都要赶上一些石油国大型油田的分量了……”
叶邢之和沈一笙听到这话的时候,都不约而同的看了对方一眼,他们两人都想到了同一个地方去。
“而我们今天要拍卖的这样东西。就和这块油田有关,当年的事情想必也有听说过的人,但油田的合约没有下落,据说东西就藏在瑞士银行的保险柜里,我们今天要拍卖的,就是这个保险柜的密码,东西到底在不在里面,我们也不确定,但我们目前收到的消息是这样,如果到时候东西没有在里面,我们可以只收取最后拍卖价格的百分之一,其他的都退还给您,东西在里面的话,我们再按照正规流程走账。”
主持人的话音落下,不大的拍卖厅里就响起了各种各样的窃窃私语声音。
沈一笙咽了咽口水:“这个,不会是我爸的那块吧?”
国家对的上,地址也对的上,不可能再有别的油田了。
“难道说,我爸当年留下的合同,真的就放在瑞士银行里?”
叶邢之眼神很深,他支着下巴说:“不确定,有可能是真的,有可能是假的。”
“那我们……要拍嘛?”
“拍。”叶邢之说,“虽然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就算是假的,最后也不过是亏了一部分钱而已,这东西不能落到别人手里。”
“可是……”沈一笙还是有些犹豫,“我觉得,今天在场的很多人应该都要竞争,所以最后的价格应该不会低。”
那可是一整块油田了!多少人凭着小小的油田成了石油大王,富可敌国?
这一整块要是落在某个人的手里,那就是数不尽的财富!
沈一笙明白这么多的钱财,对大部分人来说,都是极其强的诱惑,没有几个人会真的舍得让这个机会从自己指尖溜走。
叶邢之也说:“确实会有很多人可能会参与拍卖,最后拍成的价格……估计在百亿以上。”
就算真的是花了百亿得到这块油田,那也是大赚,根本不会亏。
沈一笙怕自己数学不好,来来回回心算了几次,要是这合同是假的,会亏多少钱?
那可是上亿啊……如果是假的,一夜之间就会损失那么多的钱。
多少人赚几辈子都赚不到那么多钱,就算在座的那些都是有钱人,可再有钱,也不会把几个亿随便丢吧?!
对谁来说,那些钱都不是一个小数目了,就算是身家千亿的那些大富豪,也不可能把这钱当成一小笔财产。
说不定真的让他们立即拿出这么大一笔的现金,他们也都拿不出来。
沈一笙想到这里,忍不住说:“要不就算了吧,咱们还是别继续参加拍卖了,我总觉得这是个陷阱。”
“是陷阱的可能性是百分之五十。”叶邢之沉声说,“但这就像是赌石,谁都知道有可能一刀切下去,赔个倾家荡产,但也有可能,开出来最好的绿,从此一步登天。”
叶邢之说的没错,今晚的这一次拍卖,就是个明晃晃的赌局,尽管大部分人心头会犹豫,会猜测一切只是骗局而已,可面对这么大的诱惑,面对一半的可能性,他们仍然会心动。
拍卖行像是早就料到了大家这时候会犹豫,所以不仅给足了众人时间去思考,主持人还说道:“我们需要在拍下密码后的一个小时内将金额到账,所以各位如果准备好了要参与拍卖,现在有半个小时的时间,先让你们的人进来,负责算算你们手头现在可动用的资金是否是个大数目,因为这笔金额,一定不会小。”
主持人不急不缓的说出这番话,就退了下去。
从现在开始,决定了要参加这场豪赌的人,就可以有充足的时间,让自己的秘书助理进来,一起商讨是否要参与进来,顺便让他们准备好资金。
沈一笙心头满是犹豫,她还是想说,这个事情太危险了,她并不想看着叶邢之为了自己,冒着亏掉那么大笔财富的风险。
“邢之,我可以不要的。”沈一笙说,“我要的只是找到杀害我父亲的真凶,至于那块油田,要是真的给了我,说不定也是烫手山芋,我也不敢要。”
叶邢之摸摸她的脸,幽深的眸子盯着她,半真半假的说:“你怎么知道我一定是为了你呢,嗯?说不定是我自己觊觎那笔财富,非要得到手不可。”
沈一笙摇头:“我知道你不会的,虽然那笔钱很多,很诱惑,但就算得到了,也不过是天上掉下来的横财而已,送给你,你也不会要的。”
沈一笙知道,叶邢之这个人实际上心高气傲,他要的是凭着自己的本事,亲手在金融市场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赚到那么多钱,而不是得到那么一笔根本不属于他的钱。
不管那块油田象征着什么别的意义,叶邢之都不会要的。他瞧不上。
沈一笙觉得自己可以充分的了解叶邢之,知道他这时候的想法一定是这样的。
叶邢之在她唇上轻吻一下:“既然你这么相信我,那这块油田,我一定要得到了,然后还给你。”
“啊?”
沈一笙愣住,她不是在劝叶邢之不要逞强吗,她还是觉得小心为上,大不了就不要了嘛,有什么大不了的,可是怎么没管用呢?反而让叶邢之更加决定了要参与拍卖。
叶邢之声音里充满了自信:“相信我。”
“……好吧,如果你做出了决定,那我相信你。”
叶邢之让工作人员把粱爵叫了进来,简单把事情告诉了粱爵,然后问他:“我手头现在可以支配的现金有多少?”
粱爵飞快的计算着,五分钟之后回答:“如果加上不动产的话,五十个亿左右。”
叶邢之手头那些房产,车子,加上他的存款,有这么多,已经是个很庞大的数字了。
他这时候还有许多投资的财产并没有办法变现,都在股市、金融市场里面,一时半会没有办法兑换成钱。
沈一笙举手:“我这边有一些,虽然也不怎么管用。”
“我们至少还差一百个亿。”叶邢之对今天的拍卖做出了一个估算。
粱爵说:“能否抵押公司?你手头有一些可以变卖的,算一算大概还能凑足五十个亿。”
“他们只收现钱,不接受任何的变现。”
所以如果叶邢之真的参加了拍卖,粱爵就要在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里面,把叶邢之手头的所有的固定资产兑换成钱。
要是传出去,大概都有人会以为叶邢之的公司要破产了。
“能找人借吗?”沈一笙提出来的时候还想,谁能一下子借这么多钱啊?
叶邢之勾唇笑了:“是个好主意,那就借吧。”
“可是能找谁借啊,谁有这么多的钱?”
就算是诸如迟时这样的人,也没有办法在短时间里面准备出那么多的现钱来。
叶邢之神色高深莫测的说:“有的,能找到。”
“嗯?”
“你难道忘了汪先生?”
汪先生作为金融街巨鳄,最不缺的就是钱。
叶邢之便让粱爵把手机给了自己,打给汪先生。
汪先生接的很慢,声音听起来像是已经睡下了。
“汪先生,很抱歉,这么晚打扰您。”
“邢之啊,没事,你说吧。”
汪先生也知道,叶邢之会选择在这个时间找他,肯定是有要紧事情的,不然叶邢之不会在这个时候找他。
“汪先生,我可能需要向您结一笔钱。”
接着,叶邢之将今天拍卖行的情况简述给了汪先生。
“哦?那要是真的是密码,倒是个好机会。”
虽然汪先生资产雄厚,但也明白那笔钱很多,是个极大的诱惑。
“是,但主要还是为了将东西还给笙笙,沈伯父留下来的遗产,自然应该要回到笙笙的手里。”
“你小子有心了。”
汪先生很满意叶邢之的重情重义,直接爽快的问:“你要多少,我现在就让人准备。”
叶邢之可谓是狮子大开口:“一百亿,必须兑换成流动资金。”
“行,一个小时之内,钱就给你准备好。”汪先生答的爽快,当真是半秒钟都没有犹豫。
挂了电话,叶邢之对沈一笙点头:“借到了。”
“天呐……我现在算是明白,为什么外界对于你能够和汪先生熟识很羡慕了。”
就汪先生这雄厚的资产,那简直太可怕了。
甩出一百亿跟玩一样,半点犹豫都没有。
“好了,别担心,我们今晚,一定会将这份合约拿下来的。”叶邢之眼中充满了势在必得,和一种沈一笙看不懂的,奇怪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