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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章 看戏
    嘲笑过晏既一番,她们又静下心来听外面的动静。
    裴凝的侍女报出了她的身份来,晏既便道:“原来是裴五小姐。不知道裴五小姐清晨来此,所为何事啊?”
    伏珺又笑起来,“这真真是再标准不过的流程了。”
    “往常那些小娘子寻明之,开头的时候凶悍,一见了他,立刻便转变为娇羞了。倒是不知道这位裴五小姐如何。”
    她们静静听了一会儿,并没有听见裴凝的声音。伏珺便唤进了人来,干脆将帐帘打开,她们可以清清楚楚的看见外面的情形。
    伏珺在棋盘上落了一子,“看戏么,总是要这样看才有趣味。”
    观若亦没有异议,她的布局上出现了一些疏漏,伏珺的一子落在了她最不想看见的地方,她还得花些心思,好好想一想该如何挽回。
    她们这边将帘帐打开了,裴凝的目光不自觉又被吸引。
    见有两人在营中旁若无人般下着棋,并不惮于看她的热闹,心中更是恼火,对晏既道:“我父亲来找过你,说要把我许配给你。”
    晏既自己好像也实在看热闹,并不嫌事大,居然还叫刑炽给他搬了一张椅子过来。
    他坐在椅子上,漫不经心地道:“是有这件事,不过我昨日就已经直言拒绝了。怎么,裴五小姐还有什么事?”
    “你!”他这样爽快地承认了,又在众人面前说他已经拒绝了她,无疑是在当众打她的脸。
    只是裴凝恐怕就是个窝里横,可以欺负自己的庶出兄弟姐妹,此时却不敢对晏既如何。毕竟晏既亲卫的那两把剑,还横在她面前。
    她错就错在不该只带了两个柔弱侍女过来跟晏既讲道理。
    这是小白兔进了虎狼窝,怎么也不可能占到便宜的。
    周围鸦雀无声,伏珺却忽而笑出了声来,裴凝和晏既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她身上。
    伏珺分明就是有意嘲笑裴凝,晏既也不动声色地笑了笑。裴凝的一张脸,顿时涨成了虾粉色,倒是也不失娇艳。
    这个年纪的少女,无论做出什么样子来,总是有几分美丽的。
    “你笑什么?”裴凝朝着伏珺的营帐走了几步,立刻便被晏既的亲卫拦下了。
    晏既亦微微露出凶恶的神色来,“裴五小姐和我的话都还没有说完,还是先把这件事说完吧。”
    伏珺在这个间隙中又笑了笑,对观若道:“殷姑娘,这一回可是你要输了。少了明之这个臭皮匠,我也就自己成了诸葛亮了。”
    她根本就不答裴凝的话,连一个眼神也不稀得给她。这是赤裸裸的蔑视。
    有晏既的亲卫在前,裴凝是不可能讨的了什么好的。既然晏既说他们之间的话还没有说完,那她也只能继续同晏既理论。
    “你不过是太原晏氏的余孽,也配和我谈婚论嫁?”
    “你也只是受了一点箭伤,父亲居然将我哥哥打的下不了床。我看那支箭就该要了你的性命,省得你今日坐在这里恶心我!”
    看来倒是观若小看了裴凝了,她不光光是窝里横罢了。
    她居然敢在晏既面前提“晏氏余孽”这四个字。
    晏既站起来,挥挥手令那两个亲卫退开了一步,自己站在了裴凝面前。
    裴凝的身量要比观若略高一些,可在晏既面前,不过也是小鸡仔一般的身材。
    晏既什么也没有说,裴凝自己倒是忍不住发起抖来,后退了几步,“你……你要干什么。”
    她的声音大一些,好像就能给自己壮胆。
    晏既的面色冷肃,“你可知,上一次在我面前提起这四个字的人,是什么下场?”
    裴凝都快被他吓哭了,只是发着抖,不肯答他的话。
    观若从前常常被晏既这样对待,此时她成了看戏的人,心情倒是十分舒畅。
    “将军只要拿出平日待我的那张脸来,裴凝哪里敢在这里叫骂这么久。”
    伏珺笑道:“他从前那样对你,已经很懊恼了,你就把这些事都忘了吧。”
    又道:“上一个提这四个字的人,是德妃?裴凝是初出茅庐的无知小儿,这出戏看到这里,我也不知道该如何收场了。”
    观若亦道:“就是昨日她父亲裴沽在将军面前,都不敢有这般的气势。”
    “裴倦挨了二十军棍,你应该回去问你的父亲这是为什么。而你方才对我的诅咒,我亦已经听见了,周围的人都听见了。”
    “你是有父亲的人,我今日不教训你。嘉盛!”
    刑炽应声走到晏既身旁,“将军,末将在。”
    “把这个所谓的裴五小姐给我扔回裴氏的营地中去,若是再在晏氏的营地附近看见她,格杀勿论!”
    晏既将最后的这四个字念的格外地耐人寻味,并非是盈满了愤怒的,反而是一种千帆尽后的平静。
    戛然而止,却让人在回想起来的时候,觉得格外地毛骨悚然。
    观若心中又响起了含元殿前,他的剑尖抵在汉白玉的地面上,朝着德妃走过去时的刺耳声响。
    伏珺却并不觉得有什么,又在棋盘上落下一子,“怜香惜玉这个词,明之是只能在面对你的时候好好学一学了。”
    “从他的那句‘何人寻我’从疑惑的语气变成了不耐烦之后,他每次出门,身上总会带着一些吓人的物件。”
    “什么小虫子啦,假的蛇鼠啦,还有活鱼,他也不嫌腥气,就揣在怀里。”
    “他用这些东西吓哭过不少人,可还是有人前赴后继,都觉得自己会成为特殊的那一个。”
    观若的目光仍然落在帐外,裴凝已经被他吓得跌坐在了地上。刑炽在伸手扶她之前,先为自己戴上了皮制的手套。
    伏珺又笑起来,同观若点评道:“这般促狭的法子,肯定是明之想出来的。”
    “看似没有什么,可是杀伤力却极大,连明之身边的副将,都避她这人人逢迎的裴家小姐如同蛇蝎。”
    “可惜啊,这出戏,居然这样早就要结束了。”
    伏珺的话音刚落,营地附近便传来了一阵马蹄声。
    观若亦笑了笑,这一盘棋,她颓势尽显,“伏大人不必急着惋惜,这一出好戏,还没有结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