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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13)
    这几天注意饮食,多休息,今天你的工作结束了,你现在可以离开了。纪嘉奕拿剪刀把纱布剪断,在宋亦上胳膊上打了个结,宋亦上回过头来,埋头看了看那漂亮的包扎,然后抬起了脸。
    纪嘉奕也正在看他包扎的好不好,两个人脸的距离极近,纪嘉奕无来由感到一股热度,他抬眸,看见宋亦上的目光定在自己脸上。
    宋亦上忽然鬼使神差地问了句:你和周晨究竟是什么关系?
    问完,他自己都被自己震了一下。
    纪嘉奕的为人,实在不像是会干这种事情的人,当然了,如果他真有这种癖好,宋亦上也不能说什么,他只是觉得,不应该而已,在他的认知里,凭他对纪嘉奕的了解,纪嘉奕和周晨的关系实在让他好奇。
    我随口一问,你可以不宋亦上补充道,个人隐私,他虽然想知道,但纪嘉奕有不说的权利。
    表兄弟。纪嘉奕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实话实说,说完他拎着医药箱出去了。
    宋亦上看着他走远,脑子里都炸开了,原来纪嘉奕和周晨是表兄弟,他们不是恋人也不是炮友。
    宋亦上在原地神情呆滞了那么几秒,原来是他一直误会了,纪嘉奕和周晨之间没有任何不能见人的关系,那他之前的威胁没有丝毫意义。
    尽管如此,纪嘉奕还是把他留下了。
    钱余看着宋亦上,他找了个恰当的时机果断问道:哥哥,要不要发个微博?你都好久没营业了,你的女朋友们意见很大,当然,你的老婆们和姆妈们最近也很暴躁。
    宋亦上停了下来,他此刻的心情还不错,想了想自己确实好久没登微博了,于是他把手机扔给钱余:你给我拍两张照。
    钱余拿起宋亦上的私人手机,先开始调各种美颜模式,然后设置背景,折腾了半天。
    宋亦上:你干什么呢?
    钱余:我给你开美颜,为你的帅气添房加瓦。
    宋亦上冷漠:别开了,这张脸不需要锦上添花了。
    钱余:
    于是钱余开始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找角度,又在屋子里折腾了半天。
    宋亦上:你又干什么呢?
    钱余:我给你找角度,看看哪个方向拍出来的人好看,下巴又尖脸又小。
    宋亦上冷漠:别找了,这张脸经得起任何考验,你随便拍。
    钱余:
    于是钱余助理心如死灰,他举起手机,咔嚓几下给宋亦上连连拍了好几张照片,拍好之后交上去送审。
    这两张得重拍。宋亦上看过照片之后说。
    钱余一副不出所料、我懂我懂我都懂的样子接过手机说:我说嘛,拍照的时候怎么能不开美颜,不找角度,对明星来说这样子玩是违背职业素养的,说吧,哥,你想让我怎么重新拍?
    宋亦上没有看他,他把自己的胳膊放进袖子里藏好,然后说:刚刚你拍到我缠着纱布的胳膊了,我受伤这件事不能让粉丝知道,她们会闹的。
    钱余懵了一下,傻愣在原地半天说不出话,他放下手机,让她们知道你为了拍戏受伤,她们还会觉得你敬业呢,有什么不好的?
    可是她们会难过。宋亦上像是轻叹了一口气,有时候她们的感情永远比我想象中的要浓烈,她们的喜欢又深又重,心疼和难过也不会差多少,我不值得那样。
    钱余突然觉得一阵心酸。
    .
    宋亦上早早回到酒店,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吃完晚饭之后,他打开钱余为他弄来的摄像机架在房间里,翻开剧本开始研究第二天的戏。
    宋亦上自己在演戏的时候是完全摸不清自己的水平的,他不知道自己的神态、表情究竟是什么样子的,也推断不出自己演的是浮夸还是形象,身在此山中,看不清山的面目,他只能通过别人的反馈来判断自己究竟是行还是不行。
    这种感觉非常糟糕。
    纪嘉奕说的话总在他耳边回放,实际上他在进组之前,便应该让自己的演技过得去,而不是现场学,他加盟是以演员的身份,而不是以学生的身份,于是宋亦上自己在房间里演过戏之后,用摄像机拍下来,然后看回放,以一个观众的角度审视自己的表演,看自己哪里发挥的不合适,是眉头皱得太深太做作刻意,还是脸部表情过于寡淡以至于情绪没宣泄出来,总之通过一次一次的试验与刻意调整,他也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少问题,并着重去改善。
    宋亦上在屋子里一个人自嗨了两个小时后,感到了困意,他懒懒散散地走到窗前,掀开窗帘的一个角,去看酒店外的世界。
    这里还是挺偏的。
    影视基地偏离市区,周边少见各种商场和娱乐场所,新建的酒店也几乎全是为了一年四季不停更换的剧组服务的。他们住的这家酒店位置也偏僻,到了晚上,除了大门前空空如也的马路和几根傲然挺立的路灯,再无一物。
    不过他看的时间点很凑巧,纪嘉奕的车刚从片场回来,堪堪停在门前的停车位里。
    他从车里走了出来,左臂上搭着一件轻薄的外套,右手拿着车钥匙,两条长腿异常惹眼,走路的速度很快,从不停顿,给人一种雷厉风行的感觉,但一个女工作人员突然跑过来像是有什么事儿找他,于是他显而易见的放慢了步子,并且弯下了腰,认真听着那女孩儿讲话,不时点一下头,样子既绅士又有风度。
    路灯打出的白光既不强烈也不刺眼,宋亦上饶有兴致地看着楼下的人出现,又看着楼下的人消失,直到那道长长的影子也没了踪影,他才回过神来。
    重新拉上窗帘,合起剧本,宋亦上关了摄像机,爬到床上准备睡觉,心情格外好。
    作者有话要说:  纪嘉奕:我和我表弟吃个饭你激动什么
    第22章
    第二天宋亦上赶到剧组的时候,大部分工作人员已经来了,人人忙碌地准备着,片场既混乱又有序。
    宋亦上一去片场,立马赶去化妆间化妆,他今天拍的戏份依然是小狗仔穿成大明星后体验拍戏疾苦的几场戏,首先要拍的是扮老和扮丑。
    宋亦上去的时间很早,但他仍在化妆间里待了三个小时,化妆师要在他的脸上贴上假皮,还要做出血迹斑斑的效果,前前后后磨了很久。
    宋亦上不怕做出来的效果丑,但化妆的过程实在令他生烦生厌,尽管他用的材料都是非常好的,但气味不是很好闻,貌似有一股食物的味道,贴在脸上又厚又重,黏腻腻的,宋亦上多次忍不住想要作呕。
    妆化好之后,众人都很满意,因为效果逼真,乍看上去还真像个光荣负伤的战士,鲜血淋漓模糊了半张脸,看着就让人触目惊心。
    丑没有多丑,惨是真惨,宋亦上对此颇为满意,但顶着这个妆他只拍了几个镜头便要去卸妆拍下一场了,卸妆宋亦上是不怕的,还能比化妆难?但真的卸的时候,他觉得这将成为他这辈子都难以忘怀的经历。
    卸妆非常疼,就跟胶粘在脸上要往下扒拉一样疼。
    宋亦上闭着眼睛咬牙卸,心里苦不堪言,好好的来拍什么电影,拍那种谈谈情、说说爱,每集都和女演员斗斗嘴,吵吵架,再牵牵手的偶像剧不好么?
    化妆师一边帮他一边在旁边说:你的这种妆已经很不错了,有些演员的特效妆每天要化好几个小时,如果要制作倒模的话,就要在脸上一遍遍的涂颜料和硅胶,很多演员因此皮肤过敏起疹,差点毁了容,可是没办法,为了效果必须这么做。
    宋亦上问:这些不能后期特效制作或者P图吗?现在的特效科技不是无所不能吗?
    化妆师笑了笑:这些话要是被导演听到,你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眼前突然出现纪嘉奕那张脸,宋亦上默默合上了嘴巴。
    纪嘉奕在远处看着宋亦上卸妆的场景,隔着距离都能感觉到动静不小,他突然喊了身边几个工作人员,带着摄影师走向宋亦上。
    化妆师看见纪嘉奕刚要开口,被纪嘉奕一个噤声的动作拦住了,纪嘉奕让摄影师录几个宋亦上卸妆的镜头。
    什么都不知道的宋小鲜肉正时不时咿咿呀呀的乱喊,说这里疼,那里也疼,化这个妆纯粹是受折磨,这个场景是剧本里没提到的,纪嘉奕看到宋亦上不安生的样子,一时起意,决定拍几个卸妆的镜头,说不定可以往电影里加,正好更突出了一个演员的不容易。
    宋亦上像有心电感应般感觉到了纪嘉奕在找人拍他,扬了扬脑袋。
    人群中纪嘉奕似乎看了他一眼,不过很快移开了视线。
    宋亦上觉得莫名其妙,纪嘉奕也觉得莫名其妙。
    紧接着的下一场戏是小狗仔何厉穿着冬天厚厚的棉服,站在夏日里挥汗如雨的画面,此时就是酷暑盛夏,环境不用担心,当服装师给宋亦上拿出冬季棉服时,宋亦上已经站在了崩溃的边缘。
    他接过棉服抱在身前,衣服还未穿在身上,却提前感受到了一股要把人焖熟的热度,宋亦上面无表情地拿着衣服去换,一副背井离乡、赚钱养家的可怜模样。
    这场戏不仅要在夏天穿着棉衣拍,还要在室外、在日头底下拍,宋亦上起初看剧本的时候觉得没啥,等真的站到了太阳底下,才觉得自己太年轻,盐吃的太少了。
    太阳虽然远远的挂在天际,但这个火球又仿佛近在咫尺,就在人的头顶,烈焰肆无忌惮的喷张,光线像子弹一样射进人的皮肤,棉衣像密不透风的铁壁,他被围在不断加热的蒸炉里,如陷地狱。
    一休息钱余便快步走过来又打伞又喷防晒喷雾,小风扇贴在宋亦上脸边就没停过,因为天生条件太好,宋亦上向来不怎么宝贝自己那张脸,当他终于受到威胁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很依赖它。
    脸被晒黑怎么办?晒伤怎么办?回去要做个皮肤护理吧,怎么一分一秒都这么难熬?
    偏偏纪嘉奕要给宋亦上拍好几个大特写,专门突出他在烈日下站了很久的样子,于是宋亦上只能煎熬着让画面显得更加真实,幸运的是在艳阳天下暴晒这么久,稍微走几步路活动一下汗液便像水柱一般流下来了,效果特别好。
    宋亦上感觉自己快要连眼睛都睁不开了,可是为了效果,他又必须要让自己全情投入,他在室外站了很久很久,身体里只有大脑在机械性的工作,想些有的没的,双腿不再是自己的,是两根随时能断掉的木棍,里里外外的热度让自己仿佛都要融化了,融成一滩热泥,贴在地表。
    这场戏一拍完,宋亦上脱下棉衣,全身只剩宽松的短袖和短裤,待在冷气充足的屋子里让自己缓口气,他左手右手各自拿一个冰袋,一个贴额上,一个贴脸上,整个人仿佛经历了一场大浩劫,仿佛自己虎口余生,刚刚转危为安。
    他闭着眼睛小憩,额上的冰袋不知什么时候被人拿去了,宋亦上睁开眼睛,看见纪嘉奕出现在自己的视野里。
    纪嘉奕把剧组刚送来的绿豆汤放在一边,问宋亦上:不舒服吗?中暑了喝点药。
    宋亦上直起了腰背,嘴贫道:没有,还能在太阳底下跑两圈。
    纪嘉奕亲自为他倒了一碗绿豆汤,冰凉修长的手指拿着白得泛光的碗,看上去极其令人赏心悦目,他清清凉凉地问:刚刚拍戏时在想什么?
    你想听真话还是场面话?宋亦上接过绿豆汤,大着胆子反问他,自己得罪大导演也得罪不少了,倒是不差这一回。
    纪嘉奕为钱余也倒了一碗,不咸不淡地说:你如果想说场面话,又何必问我。
    于是宋亦上仰起头,看似风轻云淡地说:我不想演戏了。
    纪嘉奕手上的动作没停,脸上也幽静的像无风时的湖面,只有眼里的两颗星星在动的时候,才能察觉出他是在想些什么的。
    我刚刚一直在想,我不干了,我不想当演员了,我去唱歌,我去参加综艺,同样能挣钱,为什么还要来受这份罪。宋亦上看着纪嘉奕说。
    那你又为什么坚持把戏拍完了?纪嘉奕说这句话的时候,伸手探了探宋亦上的额头。
    宋亦上身子僵了一下,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坚持下来的,只记得站着站着,时间就过去了。
    宋亦上往前凑了凑,眨了眨眼睛:那我坚持下来了,导演不应该夸夸我?
    钱余在近日和剧组不少工作人员打得火热,也听闻了关于纪嘉奕和宋亦上的传说,甚至为八卦的小姐姐们提供自己见证的第一手资料,他看着宋亦上扬起来的脸,心里发出咦的一声,在他的印象中,宋亦上已经很久没有神情这样温和过了。
    宋亦上一直是冷冷的,对他和蓝可,也是开玩笑多于发自内心的笑。
    钱余隐约觉得有点迷。
    纪嘉奕的手从宋亦上的额头移到下巴,然后把这张漂亮的脸轻轻往后推了推,直到两个人之间有了一定的距离后,离开椅子站了起来。
    照你这样说,我更该夸一夸现在还在室外工作的工作人员了,他们比你在室外待的时间长,工作内容比你辛苦,有的还要一直扛着沉重的机器,薪酬和你更是差了十万八千里,他们是不是比你还委屈?
    宋亦上看着纪嘉奕离开的背影,手指轻轻摩擦着自己刚被纪嘉奕碰过的下巴,似乎整张脸上数这块儿地方清凉,也数这块儿地方滚烫。
    钱余拿着小风扇在屋子里转来转去,也被纪嘉奕最后一句话问住了,他悠悠闲闲地迈着大步子,问:哥哥,导演说的好像有那么点儿道理,你仗着你这张脸骗了多大好处啊。
    宋亦上又把冰袋贴在了脸上:什么叫骗啊,老天赏的,我能不接着吗。
    钱余乐呵呵地踱着步,看见那件棉衣忍不住踹了一脚,看一次火气往上蹿一次,踹完之后又说:咦?哥你扮演的不是一个穷人吗?这件棉衣也太新了吧?说完之后,钱余脸上立马变了天,慌慌张张地问:这么新我留两个脚印也太明显了,剧组该不会让我赔吧?
    宋亦上嗤之以鼻地看了钱余一眼,又看向那件棉衣,他的视线在那件棉衣上停了很久,脸上一会儿晴,一会儿雨,像两支队伍在交手,最后干戈止于平息,他用手捏紧了眉头。
    唉一声叹息之后,宋亦上拎着棉衣走了出去。
    纪嘉奕在监视器前目不转睛地盯着画面,宋亦上把棉衣往旁边的桌子上一扔,懒懒散散往旁边的墙上一靠,看着前面高速运转的片场。
    纪嘉奕余光扫到了他,让身边的助理去问宋亦上想干什么。
    宋亦上一边对小助理说话,一边夸张地朝纪嘉奕做着口型:我、要、重、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