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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节
    对于他这种样子,夏姣姣只觉得恶心不已。她将披风的帽檐拉下,露出自己的脸。头上戴的白花随着夜风摇曳,散发出一种幽冷的清香,让人沉醉其中。

    原本伸长了手臂,想要摸她脸的夏侯爷,在嗅到这种香气之后,竟是迟疑了一下。转而眼眸一拧,好像清醒了些,不过瞬间他又陷入了情动之中。

    他就在昏昏沉沉和清醒之间慢慢地转换着,直到最后他彻底地陷入了幻境之中。

    红芍不敢靠近,但是她见夏侯爷迟迟不肯过去,眼看他的手都已经要摸到夏姣姣了,可是就停在那里一动不敢动,似乎被人施了定身术一般。

    “县主,你还是莫要耍花招的好。我告诉你,这春/药药性烈,你若是早些从了侯爷,药性没全上来,说不定侯爷还能对你温柔些。但若是你始终不给他得逞,他就像是被饿久了的狼一般,扑上来就让你痛不欲生。”红芍冷笑了几声,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好外强中干地说几句试探一下。

    夏姣姣并不理会她,只是冲着夏侯爷勾唇冷笑,“大哥,多行不义必自毙。”

    夏侯爷愣愣地看着她,眼前的小姑娘忽然变成了另外一个人,那凌厉的眉眼,嘴角上扬,笑意却不达眼底,让人浑身发凉的感觉。在他的眼中,夏姣姣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的音容笑貌。

    “玉荣长公主!弟妹回来了!你不要看我,你也不要管我!杀你的人不是我,害你的人不是我,你身边那丫头我早就朝你要了,谁让你不给!你死了护不住她了,所以我就破了她的身,不过一个贱婢而已,不关我的事儿!”他忽而后退了好几步,双手抱头开始惊慌失措地大哭之中,让人完全摸不透他的想法。

    红芍站在不远处,看着夏姣姣脸上那抹冷笑,再听夏侯爷这种叫法,整个人都忍不住发抖。

    “侯爷,她不是长公主,她是县主啊。您的侄女儿,你不是要破她的身吗?你的金身即将大成了,你快去啊!”她急得上蹿下跳的,恨不得自己变成夏侯爷,去把夏姣姣给弄死。

    “玉荣长公主,饶了我。你知道大哥的胆子最小的,怎么敢害你,只不过在你死后才要了个丫头的身子而已。你不要怪我,要找找杀你的人算账,去找五弟,找兰姨娘,找你亲弟弟算账啊!”夏侯爷跪倒在地上瑟瑟发抖,但是偏偏他体内□□焚身,整个人面红耳赤的,连额头上的青筋都能瞧得一清二楚。

    “大哥,你说这是什么话。我先找了你报仇,然后再去找别人啊,由轻到重,一个都跑不了!”夏姣姣故意压低了嗓音,一字一句地说出来,像是铁锤一般一下下敲击着他的耳膜。

    夏侯爷大声惨叫,显然被折磨得不轻。炙热的情/欲与极致的恐惧相互交叠,冷热的猛烈碰撞,几乎让他要生生地死过去一般。

    “我告诉你个秘密,你不要杀我。其实当时你的孩子不用一尸两命的,你肚子里的男娃可以生出来的,但是被李家的臭婆娘给弄死了。你要索命找她去啊,找她去!我没害你的孩子,我也没害你……”他手捂着裤裆不停地打滚,显然是痛苦到一定地步,却一步不敢往夏姣姣面前凑了。

    红芍一听这些,如遭雷击。

    她惊恐地看着夏姣姣,这位县主此刻面色苍白,眼神冰冷,像是要把整个世界都掀翻了一般。鲜红的嘴唇好似刚喝了人血,犹如地狱里恶鬼现世,戾气滔天。

    “啊——”她尖叫了一声就想要跑,无奈双腿发软,竟是跪倒在地,连忙爬起来摇摇晃晃地往外去。

    夏姣姣的胸口像是被雷劈一样,沉闷难忍,她全身的血液都往喉头上涌。

    “大哥,你看那个跑的可不是你的乖丫头。去吧,她今晚是你的,帮助你修炼不坏金身。”

    夏侯爷听到这句话,犹如得了救赎一般,整个人也不在地上打滚了,立刻就爬了起来。飞快地往红芍那里跑,整个人犹如放出牢笼的野兽一般嘶吼,抓到红芍就拖到自己的怀里磨蹭着,大力地撕扯着她的衣裳。

    他的手扯着红芍的头发,几下就把她的衣衫扯得一干二净。

    “果然如你所说,这药性真烈,越憋着不让发泄等到他得手的时候就越可怕。这药性还是你自己慢慢享受吧!”

    夏姣姣吹熄了灯笼,她不能让这些场景脏了她的眼睛。她从怀里摸出一个荷包,里面发出极其浓烈的血腥味,一道低吼声传来。很快就有条大东西蹿到她的身边,绿色发光的眼睛紧盯着她手里的荷包,说是狗不如称为狼。那畜/生焦躁地用爪子抠着地,却不敢往她面前去,好似忌惮她身上的什么东西。

    “乖孩子,等到那边的人结束了,你就好好地伺候一下那个畜/生,这些都是你的!”夏姣姣把那荷包往夏侯爷那边一抛,那条大狼就直接往那边扑了过去。

    夏姣姣快步往回走,她感觉自己的情况非常糟糕。双腿发软,浑身发凉,最重要的是她胸口沉闷不已。

    头上戴的白花随着她的步伐一直摇曳着,那抹冷幽的香气让人迷醉。

    出林子走了没几步,就听到男人的一声低吼,紧接着就是猛然的惊叫。吵吵嚷嚷的声音响起,显然很多人进了林子,甚至无数的亮光涌了进去,应该是夏侯府那些人终于察觉到不妥了,不过这该办的事儿也办的差不多了。

    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

    “知了姐姐,你看到了吗?如果你的灵魂还在等着姣姣带人来救你,那你应该知道,姣姣没用救不了你,就只能用这种法子替你报仇。但是这仇何时是个头,你听到夏侯爷说的吗?李家那臭婆娘害死我的弟弟,李家……”她又哭又笑,脚下的步伐摇摇晃晃,分明是站不稳了。

    “县主。”幸好知秋来得及时,一把搀扶住她。

    “咱们得快些回去,林子里发生的事儿,恐怕老夫人发现了第一个就要往您那边查起。”知秋揽住她的腰,半抱半拖地往院子里快步走去。

    她们回来的时候,还没露面,知秋就不敢进去了。

    因为侯夫人的人马已经到了,一个老婆子正拉着红梅说话,知秋心里“咯噔”了一下。

    她没想到侯府的人竟然来得这么早,实际上也是老夫人亲自叮嘱的侯夫人,只要侯府再发生什么大事儿,在派人去现场瞧瞧的同时,就必须让人去县主的院子里瞧瞧。即使进不去,那也还可以把两个先前送进去的丫头叫出来问话。

    红梅也是侯夫人信任的丫鬟,这婆子一来果然被知夏堵住了,但是她要见红梅,知夏一开始死活不同意,不过红梅却主动出来了。

    “扶我过去吧,与其让红梅供出来,不如我们掌握主动权。”夏姣姣勉强撑着身体站好,让知秋给她整理了一下仪容,哑声道。

    知秋拦住她,“再等等。红梅方才看见我们了,但是她冲奴婢摇头了。”

    果然片刻功夫,那个堵在门口的婆子就走了,临走前她还不甘心地朝里面看了看。知夏堵在门口冲她皱眉,她才一转身离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023 此生无后

    知秋等了一会儿确定没人再来,才扶着夏姣姣走了进去。知夏立刻迎上来,红梅却乖巧地退到一边,一个字都不多说,只是把门关上了。

    “侯夫人也太可恶了,派了两个人来,一前一后把门都堵死了。还偏要见红梅,幸好红梅没有乱说。”知夏轻声抱怨着,也算是给夏姣姣汇报情况了。

    夏姣姣在两人的搀扶下,几乎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她们的身上,她实在太累了,也太难受了。

    浑身晕晕乎乎,嗓子发痒,喉头的腥甜被她一压再压,此刻确认到了安全的地方。她一下子放松下来,再也忍不住了,“哇”的一声吐出血来。

    知夏喋喋不休的声音顿时停下了,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一般,这个人都呆住了。

    “县主,县主。”知秋一路上陪着她回来,自然知道她情况不好,此刻还算镇定,只是不停地呼唤她。

    两个人手忙脚乱地把她抬到了床上,知冬就穿着里衣,此刻也连忙从床上下来。方才侯夫人派人来,她急慌慌地钻进夏姣姣的被窝里,想要冒充一下,没想到等出来的时候,就瞧见夏姣姣如此狼狈的模样了。

    *

    夜半时分,夏侯府灯火通明,夏侯爷浑身是血不省人事地躺在里屋。

    老夫人、侯夫人还有五老爷都在场,夏心此刻也醒了,她的面上带着面纱,跟侯夫人抱头痛哭。

    “哭什么哭,人还没死嚎什么丧。”老夫人猛地拍了一下桌子。

    母女俩不敢大声哭了,只有低声啜泣。

    夏增也是眉头紧皱,“娘,三哥呢?府上发生这么大的事儿,他就跟没事儿人一样睡着?连来瞧都不瞧一眼,就算大哥去了,这侯爷的位置也不能给他,指不定他如何磋磨我们母子呢!明明是亲生的,却搞得跟有杀父之仇似的!”

    他此刻的脾气十分暴躁,对于一直没露面的三老爷十分不满。

    他的话音刚落,夏心母女俩哭得更严重了。夏心直接扑到老夫人身边,哀戚地道:“祖母,爹他会死吗?”

    老夫人瞪了一眼尽会添乱的夏增,厉声道:“你给我闭嘴!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不盼着你大哥点儿好,天天把死啊死的挂嘴边!他要是真的出什么事儿了,也是你咒的!”

    老夫人此刻是气急的状态,所以说出来的话就有些过激。

    “他哪是被我咒的,分明是被狼咬的!”夏增害怕自己担这个坏名声,连忙低声说了一句。

    “啊哼哼哼——”夏心听到这一句,更是哭喊出声来。

    当时夏侯爷那副凄惨的模样,不少人都瞧见了。看到狼的时候,都慌了神,有些胆子小的已经吓得尖叫着躲到后面去了。

    不过去的下人都看见那匹狼嘴里叼着个东西吃下肚了,而浑身□□的侯爷身下都是血,大腿中间最重要的东西都没了。他旁边还躺着一个浑身是血的丫头,有人认出那丫头是红芍,只不过只有进的气没有出的气了。

    她的双眼突出,睁得圆圆的,似乎死不瞑目。

    夏侯爷被人抬回来的时候,夏增太过好奇,他还掀开外面裹着的下人衣裳偷瞧了一眼,顿时就觉得身下一紧,他自己都觉得痛。无论夏侯爷能不能活命,总之以后他是当不了男人了。

    老夫人她们作为女眷,虽然没能亲眼瞧见夏侯爷的惨状,但是已经有下人汇报给她们知道了。夏心捂着脸躲在侯夫人怀里哭,她觉得自己真的没脸了。

    她的亲爹在树林里与丫鬟行苟/且之事,偷欢就偷欢罢了,反正她娘之前就曾经告诉她,男人没一个好东西,特别是她爹。但是偷到最后,丫鬟死了,她爹竟然成了太监。比成为太监还要屈辱,被狼活活撕了那东西吞了。

    老夫人气得直拍桌子,夏心的哭声再次压低了。她觉得今儿这事儿是兜不住了,那么多下人瞧见。

    她像是忽然意识到什么一般,跪行着走到老夫人面前,哀求道:“祖母,那些下人全部发卖到庄子里,要么弄哑了聋了,要么就全部弄死一了百了,千万不能让他们传出去我爹的事情。要不然我怎么嫁人,表哥本来就有些瞧不上我了,现在再出这么一档子事儿,他们家是清流,完全能以我名声不佳退亲。如果我真的被退亲了,那可怎么办啊!”

    她抱住老夫人的大腿,拼命地哀求着,哭得梨花带落雨。可惜原本柔和的面容被面纱遮掩了,露出的额头周围还隐隐透着红斑,丝毫不会引起旁人的怜悯。

    老夫人看见她就想起自己差点也被勾起了红疹,将她撂到一边去,不许靠近。

    “除了各自身边的贴心人,其余的都处理了。”老夫人冷声吩咐道,一旁就有大丫鬟出去吩咐人做事儿了。

    片刻之后庄嬷嬷走了进来,屋子里的人都看向她。

    因为当时夏侯爷的喊叫声太过尖利,庄嬷嬷不放心跟着人一起去了,不过她先让人送夏侯爷回来,自己则留到最后。此刻回来少不得要被人询问一番情况。

    庄嬷嬷进来张口似乎想说话,但是瞧见夏心在这里,踌躇了一下道:“这事儿大姑娘还是不要听的好,回避一下吧?”

    倒是夏心很着急,“这是我爹的事情,父女之间没那么多讲究。更何况这也关乎我以后,祖母,您还是让孙女留在这里吧。”

    老夫人有些犹豫,她看向庄嬷嬷。庄嬷嬷摇了摇头,表示不同意。说实话要不是她现在这把年纪,说起这事儿都不大好意思,面皮薄一点的婆子都承受不了,更何况还是一个未出阁的娇娇小姐。

    “心儿乖,有娘在这里呢。不会有事儿的,你先回去等消息,娘回去了给你细说。”侯夫人看见了庄嬷嬷的动作,知道已经没了转圜的余地,不等老夫人开口,就先安抚起夏心的情绪来。

    夏心踌躇了一下,最后还是点了点头,转身走了。

    屋子里就只剩下四个人,其他闲杂人等都退出去了。大夫和夏侯爷在西屋,也不会听见他们说话。

    夏增自认为他是这屋子里唯一的男人,主动开了口。低声道:“嬷嬷,你有什么话就说吧,这里就只剩下自家人了。”

    庄嬷嬷长叹了一口气:“我们到了之后,那狼见人多势众它敌不过,就转身跑了,不见踪影。红芍还没抬回来就已经断了气,侯爷现在有大夫守着,暂时还没出结果。不过老奴带着两个信得过的管事追着狼的方向过去,发现了一个肉块,那东西应该是从侯爷身上掉下来的,狼估计是没吃……”

    她的话音刚落,屋内的几个人就脸色各异。

    还是夏增忍不住道:“我听下头人说狼最后咬的是大哥的……会不会是那东西?”

    庄嬷嬷沉默了片刻,才轻声道:“奴婢让人把东西包回来了,都是血奴婢没看清。”

    屋子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侯夫人的脸色几经变化,最后还是停留在难堪上。就算是那东西又怎样,她自从生了夏心之后,就再也没有和侯爷同过床了。

    现在这种境况真是让她又爱又恨,恨得是如果夏侯爷死了,那么她这个侯夫人的位置也就不保了。但是她的心底又隐隐升起一丝快感,每次都以练金身的借口去破那些小姑娘的身,即使身为妻子的她,也觉得心生厌恶。只是为了夏侯府的名声,为了她们母女俩的以后,她只能选择沉默。

    如今夏侯爷那东西都被狼给咬掉了,真是大快人心,别说去碰小姑娘的身体了,连个男人都算不上。

    夏增一直在轻声嘀咕着:“那畜/生也是奇怪,咬下来又吐了什么意思啊?”

    老夫人不耐烦听他一直这样叨咕着,用手一指他:“别在这里碍眼了,赶紧去瞧瞧带回来的那东西究竟是什么!”

    大夫诊完脉之后出来了,表示侯爷虽然并无生命危险,但是以后都不可能有子嗣了。老夫人深吸了一口气,沉默了半晌才道:“也罢,给大爷去信,就说他爹情况不太好,若是今年边境战况宽松,让他申请回京。”

    庄嬷嬷点头应承下来,心里暗道,也多亏了侯爷年轻的时候,老夫人压着他和侯夫人生了一子一女。嫡子嫡女都齐全,若不是老夫人施压,恐怕以侯爷成日里一心要练成金身的态度,这种情况他想要个子嗣只能奢求下辈子了。

    “对,嬷嬷,一定要挚儿快些回来,在战场上照顾好自己。不要冒贪军功,忘了自己的生命安危,我还在等着他回府。他就是我们大房的希望了,他若是……那我可怎么办啊!”侯夫人反应了过来,立刻拉住庄嬷嬷的手急声地叮嘱着。

    “侯夫人请放心,奴婢一定让人把信带到。”庄嬷嬷点头。

    这夏侯府唯一能算得上有出息的男人,三老爷算一个,可惜他与老夫人在侯爷的位置上有巨大的隔阂。老侯爷临终前,要把位置给三老爷,老夫人不同意,最终这位置还是留给了现在的夏侯爷。母子二人现如今形同陌路,不过三房却没有搬走,除了二姑娘夏静会来给老夫人请安之外,三老爷基本上是不会踏足这里的。

    另外一个有出息的就是大房的大爷夏挚了,他的名字乃是老侯爷取的,意为真挚,待人真诚。老侯爷当年身死之前,一意孤行把大爷夏挚送去了边疆的军营里,老夫人知晓后想派人去追,为时晚矣。

    战场是不允许有逃兵的,好在夏挚个人十分争气,摸爬滚打了这么些年,职位也不停地往上升。

    夏侯爷的情况稳定下来之后,侯夫人便和夏心相互搀扶着离开了。